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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價

圖特拉平臺裡，格瓦羅在自己的私人生活艙裡，躺在浴缸中愜意享受著美酒和美食，身旁是各司其職的機器人僕從。

除了沒有女人，其實這裡和格瓦羅在涅格的私宅沒什麼不同而禁慾則是格瓦羅家族的傳統(tǒng)，所以，父親也是不會準許他帶女人出來的。

他幾乎把李巍的事忘到了腦後，因爲(wèi)這些天實在是太平靜了，沒有任何消息從瓦斯臺或是瓦斯臺上空那艘駭人的鉅艦上傳來。

格瓦羅現(xiàn)在一心只盼著時間能夠流逝得更快一些，這個該死的平臺早些完工，他也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這裡再安逸，畢竟也是別人的地盤，而且所有的物資供給全都需要靠運輸隊一趟趟的搬運。而涅格和比瑟之間的戰(zhàn)爭似乎有升級的傾向，萬一戰(zhàn)事突然擴大到了雙方互相攻擊同對方有關(guān)聯(lián)的貿(mào)易和運輸船隊，那圖特拉平臺隨時可能變成一座孤島。

雖然這座平臺裡擁有足夠讓整個平臺上的人生活數(shù)年的儲備物資，但那僅僅是夠活命而已不能泡澡，沒有最新鮮的食物，沒有香醇的美酒，這樣的日子，格瓦羅一天也不想過。

想到那個隨時可能來臨的，糟糕的未來，格瓦羅的心裡便是一陣惡寒。

“讓我去過和那些野蠻人一樣的生活，我寧可死了的好”格瓦羅皺眉想。

喝下一口昨天剛剛纔運抵的，由涅格最著名的調(diào)酒師親手調(diào)製的雞尾酒，格瓦羅的心情才稍覺緩解了些。

“這纔是生活啊那些沒有品位的野蠻人，是不會懂得什麼叫生活的，就算他們擁有再多的財富，再大的權(quán)勢，也不過是些富有和殘暴的野蠻人罷了”

遠在幾千萬公里外的李巍，坐在自己的艦長座上，好端端地忽然連打了幾個噴嚏。

“艦長，需要掃描一下你的健康狀態(tài)嗎”身旁的葉莎很敏感地問道。

“不必了，幾個噴嚏而已。”李巍搖頭，忽然奇怪地看了葉莎一眼，“唉你怎麼沒在安雅那裡幫手，她那邊的計算量很大，你不在怎麼行”

“我分配了主系統(tǒng)計算中樞15的通路給她，應(yīng)當(dāng)足夠了。”葉莎解釋道。

李巍略作考慮，“那暫時也就這樣吧，不過今天的事一了結(jié)，你還是回她身邊去。現(xiàn)在沒有什麼事比她研習(xí)天書更重要的”

“明白”

“艦長，我們離圖特拉平臺的距離已經(jīng)不到五千萬公里了，不過目前爲(wèi)止還沒收到前方傳來的消息，是否要減緩速度”傑利透過指揮通訊系統(tǒng)向李巍詢問道。

“速度下降一半，但主引擎功率不要減。”

“明白”

泰拉揚號前側(cè)下方的一排口齊刷刷地打開，被加速過的高速粒子流從口中源源不斷地涌出。

航行當(dāng)中，這樣的粒子流可以作爲(wèi)制動手段，在主引擎動力不減的情況下，以增加相反方向的推力來實現(xiàn)減速，需要的時候只需關(guān)閉制動粒子流，就能讓動力盡快恢復(fù)起來。而在作戰(zhàn)當(dāng)中，這些加速過的粒子流同樣也可以作爲(wèi)艦船火力，能夠給予艦船前方的目標予以穿射性打擊。

泰拉揚號從它還只是設(shè)計圖中的一個雛形時開始，就是作爲(wèi)一個純粹的軍事打擊力量而存在的。這一點，提賽在將它交給李巍的時候就說得很清楚了。

但直到目前爲(wèi)止，李巍真正拿它作爲(wèi)一臺巨型戰(zhàn)爭兵器的機會卻並不多。李巍也希望自己不要太多地倚賴這樣一艘鉅艦，可他手裡的能打的牌，卻只有這麼一張而已。

看著偵測畫面中那個裡裡外外幾乎已經(jīng)被自己看透的圖特拉平臺，想到葉莎不久前推算的結(jié)果泰拉揚號火力全開的話，可以在半個小時內(nèi)讓圖特拉平臺徹底瓦解成一堆宇宙垃圾李巍也覺得挺無奈。

格瓦羅剛從浴缸裡出來，還沒等機器人僕從替他裹上浴衣，便聽到警報聲大作。

Wωω●?????●￠ ○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格瓦羅趕忙打開腕錶式通訊器，向總控室方面詢問道。

“報告總監(jiān)，有大約十艘戰(zhàn)機正在向我攏，並已經(jīng)開始實施攻擊”

“受損情況呢”

“目前暫無損傷，我們的防禦體系正在起效。”

格瓦羅很是鬆了一口氣。看樣子，只是一羣妄想來撈點便宜，卻被自己這座巨型平臺的防禦火力給擋了下來的土鱉海盜。這種事，雖然自圖特拉平臺開始修建以來還是第一次，不過以前負責(zé)類似的工程時，格瓦羅也沒少經(jīng)歷過。是以聽到屬下報告說沒有損傷時，格瓦羅也就放鬆了下來。

然而，不等他穿戴整齊，警報又再次響起。並且這一次，警報聲頻率比先前的快了一倍不止這也就意味著，已經(jīng)有人入侵到圖特拉平臺的引力圈範圍內(nèi)了。

圖特拉這樣的巨型平臺，由於自身質(zhì)量巨大，也會像行星一樣擁有一定範圍的引力圈，而任何物體只要進入這個引力圈，哪怕只是一塊小行星碎片，在引力作用下，也會擁有相當(dāng)?shù)淖矒羝茐牧Α?

而這種短促的警報聲，即是在有未經(jīng)許可的大型物體進入平臺引力圈時纔會出現(xiàn)的。

格瓦羅已經(jīng)顧不上穿鞋，赤著腳便趕去了總控室。

“到底怎麼回事”剛一進門，他便急吼吼地大喊起來。

“總監(jiān)，那十幾架戰(zhàn)機都居然都攜帶有子母導(dǎo)彈，而且抗干擾能力相當(dāng)強，我們的防禦火力沒法全部攔截，已經(jīng)有好幾顆導(dǎo)彈命中我們了”一名負責(zé)調(diào)度防禦火力的主管如實報告道。

格瓦羅不由倒吸了口涼氣，“這到底是些什麼人有這種火力的，爲(wèi)什麼又只派了些戰(zhàn)機過來這要是來幾艘突擊艦，豈不是要攪得我這裡天翻地覆了”

格瓦羅的助理走到近前來問：“少爺，你看，要不要我們通知下面”

“先別”格瓦羅斷然搖頭，“先看看情況再說畢竟也只是十幾架的規(guī)模，我們應(yīng)該還扛得住。”

格瓦羅對形勢的判斷一點不差。圖特拉平臺本身龐大的體積和質(zhì)量，再加上一定的防禦火力，使得那十幾架來襲的戰(zhàn)機沒用多久便折損了三架，其中兩架還是因爲(wèi)離得太近，本身又是不具備緊急升空能力的太空戰(zhàn)機型，以致失去控制而直接墜毀到了平臺上的。

這樣一來，剩下的戰(zhàn)機也都紛紛擴大了繞飛的高度，這也就使得它們攻擊的命中率下降了不少，平臺的防禦火力對攻擊的攔截也變得輕鬆了起來。

不過，就在格瓦羅以爲(wèi)事情馬上就要解決了的時候，卻傳來了一個讓他訝異莫名的消息原本一直安安靜靜地待在瓦斯臺上空的那艘鉅艦，已經(jīng)向圖特拉平臺駛來，彼此距離已經(jīng)不足四千萬公里

“這怎麼可能”

格瓦羅死死地盯著偵測系統(tǒng)的監(jiān)視屏，而顯示界面中那個巨大的閃光點陣令得他不能不相信那艘鉅艦真地來了。

“總監(jiān)，有視訊信號請求接入”

“來源呢”

“是是那艘鉅艦上傳送過來的”

格瓦羅瞇起眼睛，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一擡手道，“接進來吧。”

總控室中央立刻出現(xiàn)了李巍的身影。當(dāng)然，這只是全息投影儀投射的影像。

由於雙方的距離仍然在三千萬公里以上，以光速傳播的信號需要一兩分鐘才能抵達，因此，即便相互接入了對方的視訊通信頻道，彼此也只能進行半即時的通話。

“格瓦羅，我的朋友”李巍的開場白實在很無趣。

格瓦羅知道自己的反應(yīng)要在一段時間以後才能被對方看到，但他仍然還是立刻對著全息影像中端坐在艦長寶座上的李巍質(zhì)詢道：“你要來拜訪，我隨時歡迎不過，帶著這麼龐大的一艘戰(zhàn)艦來，我這裡地方狹小，可沒辦法招待啊元帥閣下，你這麼興師動衆(zhòng)，到底是什麼意思”

由於是一分多鐘以前的信號，李巍接下來的話自然不可能是有意迴應(yīng)格瓦羅的，但他所說的卻也算是答覆了格瓦羅：“我這次過來，是以瓦斯臺民主共和國國防軍元帥的身份，代表我瓦斯臺民主共和國國防軍，前來保護在我軍安保防禦範圍內(nèi)的友方設(shè)施”

“這這算怎麼回事我這裡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請元帥大人帶著您的戰(zhàn)艦返航吧如果您覺得有必要的話，您的戰(zhàn)艦此行耗費的燃料，我會按市價加倍補償?shù)摹备裢吡_衝著虛擬的影像大聲說道。

格瓦羅的話音剛落，一名副主管級的工作人員突然在緊急呼叫頻道里疾呼：“不好了不好了我們的一間備用燃料艙被導(dǎo)彈命中，燃料隨時可能泄露”

“什麼”格瓦羅如喪考妣，立刻命人切斷了與泰拉揚號的通訊，又衝到通訊系統(tǒng)跟前，聲嘶力竭地喝問道：“是哪裡的燃料艙裡邊裝的是什麼燃料”

“是平臺三號區(qū)間的副燃料艙，裡邊放的是聚變反應(yīng)爐用的”

格瓦羅直接切掉了頻道。

他額頭滿是冷汗。

這些燃料一旦真地失控，後果只有一個整個圖特拉平臺會毀於一場相當(dāng)於引爆一顆超級中子彈的大爆炸。

然而，噩夢仍在繼續(xù)。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越來越多的壞消息不斷傳來，被命中的艙體，從燃料艙，到區(qū)間的核心控制室、動力室、能源中繼室所有被命中的全部都是重要目標。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整個圖特拉平臺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而格瓦羅也似乎無心去處置那些源源不斷的詢問，他將處置權(quán)交給了其他人，自己卻頹然地坐倒在總控室冰涼的地板上。

助理走到他跟前，蹲下身來，小聲地道：“少爺，恐怕我們別無選擇，只能跟下面的人聯(lián)繫了”

“唉”格瓦羅呼出一口悶氣，猛地一拳捶打在地板上，“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待格瓦羅站起身，臨時接手通信平臺的一名工作人員忽然回頭道：“總監(jiān)，剛剛與我們進行過通訊的泰拉揚號再次請求信號接入”

“他們還想幹嘛”格瓦羅的神色有些恨恨地，但似乎又想知道對方要說些什麼，或者要做些什麼。

“少爺，別管他們了”

“嗯”格瓦羅恍然點頭，“你說得對不用理他們”

“總監(jiān)”負責(zé)防禦火力的主管突然又大喊道。

“又怎麼了”格瓦羅不耐地回過頭。

“那些攻擊我們的戰(zhàn)機，被泰拉揚號打跑了”

“什麼”

格瓦羅和身旁的助手面面相覷，兩人的驚訝都明擺地寫在臉上。

“總監(jiān)，那些攻擊我們的戰(zhàn)機，被泰拉揚號趕跑了其中大半都已經(jīng)被摧毀，剩下的那些只是因爲(wèi)被攻擊時剛好被我們擋在了另一側(cè)才僥倖逃走的”那主管又把情況詳細說了一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戰(zhàn)機難道不是他們派來找我麻煩的怎麼，他們把自己的戰(zhàn)機給”格瓦羅忽然想到了什麼，目光中流露出一種不可思議的神色，“李巍你太狠毒了”

李巍靜靜地坐著，微微閉眼，一動也不動。葉莎靜靜地看著他，似乎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這樣的舉動。

“艦長，敢死隊傳回消息了”

李巍立刻睜眼，“快接進來”

面前的操作平臺裡傳來了通訊系統(tǒng)轉(zhuǎn)入的消息，打開消息，李巍只看到一行字：

“已完成使命”

“潘”

李巍以今天少有的大嗓門喊著潘的名字。

潘在泰拉揚號上並無職務(wù)，李巍也沒有給他安排任何工作，因此他就一直待在艦長平臺下，此刻聽到李巍的呼喊，他便立刻三步並作兩步跑了上去。

“元帥。”

“你記一下，之前我說的撫卹金，金額再加一倍另外，就算他們的家屬還留在維洛老家，哪怕再麻煩，也要想方設(shè)法把撫卹金交到應(yīng)得的人手裡。這件事，你一個人肯定顧不過來，回去以後告訴米特，讓他找人負責(zé)去辦，一定要辦好”李巍鄭重其事地說著。

“遵命”潘挺起胸膛，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李巍見潘的眼圈也有些微微泛紅，便又道：“他們的使命完成了，你也可以下去休息了。”

“我沒事。”潘極少有不遵從李巍命令的時候，但這個時候，他不想獨自離開。

“那好吧”李巍嘆了口氣，“你願意留下來，或者想去休息，隨你的意願。”

潘感激地點點頭，轉(zhuǎn)身走下艦長平臺。

李巍很能夠體會到他此刻的心情。

雖說他帶兵一向嚴格，他手裡的兵也沒有一個孬種，不過，看著這樣一批最爲(wèi)出色的戰(zhàn)機駕駛員，一次任務(wù)，十六個人當(dāng)中便有十一個再也回不來了。潘此刻的心裡一定是極其複雜和矛盾的。

李巍忽然也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些殘忍。但他也只能在心裡告誡自己：要成大事，就不能婦人之仁。

在他和潘詳細計劃部署之下，由十六架攜帶有足夠火力的太空戰(zhàn)機組成的敢死隊，悄然由瓦斯臺出發(fā)，兜了一個大圈子，從t1317星系外圍衝向圖特拉平臺，並將那裡攪得天翻地覆。

同一時間，泰拉揚號也離開了瓦斯臺上空那條運行了數(shù)月，未曾變更過的軌道，向圖特拉平臺靠近，並在圖特拉平臺最爲(wèi)“危急”的時刻，出手將自己派去的“敢死隊”徹底轟殺。

這麼一出付出了極高代價的“苦肉計”，李巍只有一個目的在任何人都無法正面指摘他任何做法的情況下，合理又合法地實現(xiàn)對圖特拉平臺的完全掌控。

原本，以雙方的武力差距而言，泰拉揚號一天內(nèi)消滅十個二十個圖特拉平臺都不成問題，然而，這座平臺的主人卻是拉奎瓦倫迪，換言之，圖特拉平臺有著一個龐大商業(yè)“帝國”，以及一個由上千億涅格人組成的真正的帝國作爲(wèi)後盾。

如果不付出一定的代價，不做這樣一場“戲”，那麼，只要泰拉揚號對圖特拉平臺採取了明目張膽的敵對行動，不用多久，來自涅格人的報復(fù)就會讓瓦斯臺，甚至讓整個t1317星系都不得安寧。

李巍這麼做，也下了相當(dāng)?shù)臎Q心，而且即便拋開其他的一切因素不談，單單是那陣亡的十二名頂尖飛行員，這原本也是李巍手裡極其稀缺的重要資源。

然而，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也並非是一時的頭腦發(fā)熱，這一切的一切，只因爲(wèi)圖特拉平臺背後的那個秘密，讓李巍越來越感到心悸。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雷琳，就在他從圖特拉平臺回來後不久，從前不止一次成功警示過即將到來的災(zāi)厄的那份奇怪的直覺又一次出現(xiàn)了。

“圖特拉格瓦羅，你背後的那個黑影，還不出現(xiàn)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