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王府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舊,還是那般的威嚴華貴,只是上面標著的不是景王府三字,而是三王府,聽說邢睿就是排第三的。
侍婢推開了門,我才發現這裡並沒有上鎖。
凝起細眉,我是有點不解,後來想起藍嫣說過這裡有兩三個下人看守著,便明白這不是什麼怪事。
舉步走入,我以新主人的姿態,漫向這將是我以後歸宿的地方。
藍嫣下令不讓邢睿知道我在這裡,那這樣更好,我可以放心的一直住在這裡,不怕被打憂,更不用煩惱著要找地方搬。
“娘娘,這裡還真不像是一個廢置的地方。”羽兒周圍的看,目前描過乾淨的院落,微微的笑。
站在花院裡,我也認真的打量著這裡的一切,這裡不如景王府那般的宏大,不過尚算是精緻,院落裡種滿了各種的花,看上去跟香染居的院子有點相近,舉步沿著大理石路走,一路的走進是個很大的廳子,這裡就是這三王府的大廳了吧!
“你們是什麼人?”一個意外的聲音從大廳的屏章傳出,接著走出來了一個丫環,她手上正拿著擦布,看上去像比我年長一點。
這麼年輕的丫環竟然會被派到這裡來當看守?我以爲會被派來廢屋的夫是一些沒用的下人,例如太老的。
“你是景王派到這裡看守的下人嗎?”懶懶的問,我開始打量著這大廳的每一角。
這裡很大,但不華麗,或者說不是不華麗,而是太簡樸了,不如景王府大廳那樣掛著名畫、擺著各貴古董。而整個大廳裡只有幾張椅子,不過看上去倒是很乾淨,看來全靠這女人那雙手的功勞。
“你到底是什麼人,既然明知道這是景王的地方,怎麼還敢闖進來?”那女人有點不安,但還是裝腔作勢的衝著我們大聲吼罵。
“大膽,見到我們景王妃還不下跪,還敢亂罵,景王是怎麼教你這個丫頭的。”凝霜冷淡的低吼,以冰冷的視線嚇倒人。
“你是景王妃?”那丫頭一怔,有點反應不過來。
“奴才見過王妃娘娘。”這時大廳外傳來腳步聲,很顯然來人聽到了凝霜的話,來我們的背後低聲的行禮。
這是一個很動聽的噪子,很輕柔,軟軟的,聽著讓人很舒服。
聞言,我回頭看向背後的人,發現她只是低著頭,身穿著平凡的布衣,便不多作打量,只問:“這裡只有你們兩人在看守嗎?”
“回娘娘,是的,這裡自從王爺被封爲景王后就一直廢置著,可是這是王爺住過的地方,所以王爺就命管事調了兩個人過來看守著,不要讓這王府因爲沒人住而破爛。”跪下低頭的女人聲音很柔,像是她的噪子不管怎麼大聲說話都不會覺得粗糙。
“這麼大的地方就你們兩個人,不怕嗎?”環視了一下大廳跟外面的院子,我看得出這裡就算不如景王府大,也不是一個小地方。
“回娘娘,奴婢們不怕。”女人恭敬的應。
端著她低下的頭,我總覺得不是很對,卻又說不上哪裡不對。
這景王府要派人來看守,爲何要派來兩個還這麼年輕能幹的人呢?而且這女人說話的態度來看,倒像是很有氣質的人。而且剛纔凝霜說出我的身份時大廳裡那個丫環還傻了眼不懂反應,而她這個從外面而來的丫環倒是懂得上前行禮了,這樣的冷靜也是讓人欣賞的。
“擡起你的頭來讓本王妃看一看。”沉聲命令,我習慣性的帶著主人的架子。
“是。”女子輕應,帶著微笑的擡起頭看我。
當看進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眸裡時,我有點怔住了。
這雙眼很漂亮,很大,很淡定,也很有神,不像是一般窮人家的女兒,倒像是一個富家千金,氣質從裡而至,就算是穿著麻衣,也不能掩下她的高貴氣質。
說真的,她不像是一個婢女。
可是,她在這裡,不是一個婢女又能是什麼呢?
“看你不像是一個沒學識的女人,怎麼會在這景王府裡當婢女?”走近她,端視著那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的她,有點不太確定的問。
明眸皓齒,沉魚落雁,這女人太美了,氣質也太動人了,真不該只是一個婢女而已。
“回娘娘,奴婢兒時家裡的確是富有,所以曾習過字,學過詩。後來爹孃雙雙死去,家道中落,最後奴婢就來到這景王府當差了。兩年前,看守這裡的人剛好離開了,而奴婢又不幸惹怒了管家,便被派到這裡來。”她微笑著答,答得很順口,倒不像是假的。
“是這樣啊!”淡淡的應,我不以爲然的答,也著實是沒有心情去管一個婢女的過去。
“平身吧!以後見到不用下跪了,欠一下身就可以。”淡聲吩咐,我轉身進入大廳,往正前的椅子上坐下。
是走累了,從景王府走到這裡來的路並不近。
景王府近市集,很熱鬧,而這一邊卻像是被廢了的圩,一路看只有一些舊屋,並沒有太多的人。
“娘娘說以後?爲什麼呢?以後娘娘還會來這個廢置的王府來嗎?”她站起,跟著我而入,不解的問。
“娘娘打算在這裡住一段時間,你閃下去看看哪裡較適合娘娘,去安排一下吧!”凝霜替我答了,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勢。
因爲是我的人,跟我這麼久的凝霜氣勢可不比一些主人們差。
“娘娘要在這裡信?爲什麼?王爺知道嗎?”她明顯嚇了一跳,怔了一下不太明白的問。
“不必讓他知道,你去安排就好了。”細細看她,我低聲命令。
爲什麼會來這裡,還不必要向一個下人報告。
“是,奴婢這就去安排,小彩可以跟奴婢一起去嗎?多一個人打掃會好一點。”低下頭,她小聲的請求。
認爲有理,我也便揮了揮手,以手支著頭,撫著有點泛痛的頭。
今天,太累了,剛纔吐了血還沒有完全的調適過來,走了這麼長的路後,人又開始難受了。
在我揮手後,那婢女帶著另外一個呆在大廳的婢女離開了,而我帶來的其他幾名婢女也在凝霜的示意下跟上去幫忙,是希望能儘快爲我安排可以休息的地方。
看向這乾淨的地方,我輕輕呼了口氣,倒是有點安心了。
能有一個這樣的地方讓我留守,也算好了。
“娘娘的樣子好像很難受,要不要找大夫來看一看?”凝霜低頭看我,不安的問。
伸手撫上胸口,我也覺得那裡很悶。
“不要去,暫時你們都少出門,在不知道景王對我們離開的事有什麼想法之前,就不要讓太多人知道我們存在這裡的事,免得惹麻煩。”輕聲道,也順便吩咐她們接下來要小心。
若景王真的對我的離開不聞不問那當然好,若他不肯輕易讓我離開,那麼就絕對不能讓他知道我就在他的舊王府裡,相信他也不會想到這裡來。
王府中的管家與藍嫣不說,那麼他就沒有找到我的可能。
“是,凝霜明白了,不過娘娘吐了兩次血,真沒事嗎?”不管如何,凝霜還是擔心我的身子較多。
深深的吸了口氣,我也覺得舊日被馬踢到的地方有點悶痛,便轉頭看向羽兒:“羽兒,想辦法去弄一匹馬來,我們兩人上山去。”
不管如何,崔唯現在是我唯一可以用的人,他之前救過我,這一次去找他看看更好,我可不希望傷到了也不知。
“去找太子那個神醫朋友嗎?”羽兒問,不解。
“是,不能找別人了。”太子又不在那裡,我去找的是崔唯。
“可是娘娘記得路嗎?”
“記得,雖然那路像迷宮,不過我記得了。”輕輕點頭,我輕靠在椅子上,想讓自己舒服一點。
其實,我沒什麼大礙的,但習武的不怕外傷,最怕就是內傷。
外傷有康復的一天,內傷不好好的醫治,那後果就會很麻煩,所以在那之間,我必須要找崔唯看一看爲好,至少上次他的施針讓我的體力幾乎是七天就完全康復了。
“是,羽兒這就去安排。”羽兒點頭,也便轉身離開了這大廳。
大廳上一下子顯得冷清,只有我與凝霜二人,就如當日在大韋國的公主殿中。
不過,這樣也好,若能擺脫一切我不能抵抗的能力,也能活得好好的,我願意一輩子都留在這個廢掉的王府就好了。
安份守已是我在大韋國的生存之道。
“下爺下手太重了。”凝霜站了一會,自言自語的道。
擡頭看她心疼的眼,我彎脣,安慰:“沒事,這一巴掌斷了我的心與情,更好。”
“娘娘長這麼大沒有被人打過,這一次是真的很生氣了吧!凝霜能明白,只是昨晚才以爲王爺要能娘娘好了,卻想不到爲了一個太子就弄成這樣。”凝霜說,若說她話中有對邢睿的怪責,我倒覺得她更恨太子把一切弄到這個地步。
不過,我不恨太子。
若真有恨他,也只是恨他的虛情假意,爲了那個不知生死的女人置我不顧。
而且邢睿若真的愛我,又允會因爲我透露太子香染沒有死便這麼狠心呢?
愛,不該是這樣子脆弱的,或者這世上沒有愛。
坐了一會,羽兒匆匆跑回來,喘氣說馬兒找好了。
輕輕點頭,我只帶著羽兒便往山上去。
經過小路,這裡前往山上更近,不到一會,我們便找到了那個竹林。馬兒進入的時候剛好看到崔唯站在快要下山的陽光下,因我們進來而瞪大了眼。
“你們怎麼進來的?太子來了?”他上前,看了看我們的後面,卻看不到他以爲也來了的人。
“他沒有來,是我來找你的。”跳下馬,我走近他。
這傢伙雖然多話,有點像個野人,但不算很討厭。
“你來找我?爲什麼?山下發生什麼事了?”他不解,凝起了眉。
原來,他也會在意山下的事。
“早上的時候我被邢睿打了一巴掌,當時吐了一口血,後來緊接著另一口血升上,我忍了很久後還是吐了出來。吐完血以後我倒像是氣順了不少,但胸口有點悶痛,我怕會留有內傷,就來找你看一看。”冷淡的道明一切,我的語氣平靜無波。
“邢睿?他爲什麼要傷你?”他問,第一次這麼認真,卻還懂得讓出身子讓我進入小屋。
舉步進入,我懶得說原因,便不語了。
“那太子呢?他知道這事了嗎?”見我不說,崔唯的口也不會因此而停下的。
冷冷看他一恨,我諷刺的笑:“邢睿會出手傷我是太子一手造成的,他明知道這樣做邢睿可能會取去我的性命,也這麼做了,這就是你之前一直跟我說的愛。”
“爲什麼?到底是什麼事了?”崔唯不解的凝起眉,顯然是不接受我說有事實。
“因爲香染。”坐下,我不去接他遞過來的茶。
“那個女人不是死了嗎?爲什麼會這樣?”
“你要不要給我醫治?”不耐的問,我就知道他是改不了這個性。
“一邊看治一邊說吧!”他道,拉過我的手開始爲我把脈。
冷冷瞪他,我不語,耐心等他說結果。
“說吧,你就讓我知道是什麼事。”他不死心的追問。
不悅的抿了抿脣,我知不說不行,便說了:“有一天晚上邢睿失控跟我說出香染沒死幾個字,後來我又不小心向太子說了。當時我便指示過他這事絕不能問邢睿,不然邢睿一定不會放過我的。結果他還是去了景王府,與邢睿打了起來。”
說到這裡,我不說了,是因爲他該明白後面的事了,也是因爲我有點說不下去。
當一些不堪的事親口道出的時候,心裡的酸纔會慢慢的升起。
難怪一些人訴苦的時候總是忍不住眼淚,原來親口說出痛苦纔是最傷人的事。
“香染真的沒死嗎?”崔唯也明顯嚇倒了。
“不知道。”冰冷的哼,我更不悅的瞪他。
“呃,我也想不到太子會這麼無情的置你不顧,你就別難過了。”他爲難的低頭,笨拙的安慰我。
抿脣不語,我只靜靜的等他把完脈。
“沒事了,你吐了血更好,被馬踢到的內傷讓你體內有血,這一下血出來了是好事。不過因爲剛吐過血,心胸纔會有點悶悶的難受感,只要適當的調理一下就沒事。”崔唯收回手,說到醫理時認真得多。
“這麼說,剛剛吐血的事不礙事了?”揚起眉,我再一次證實。
“沒事,看你這麼高傲,想不到也是怕死的人。”他笑了,轉身走到一旁的藥櫃前。
“邢睿出手傷你看來他是真的很生氣了,你還留在景王府內我還真替你擔心。”他番出櫃子,慢慢的找著藥。
看著他的背,我答:“我搬離景王府了。”
我知道崔唯是個好人,雖然有點像女人多事,但跟他一起,我的戒心會放輕了。
“那也好,不過邢睿會輕易放手嗎?他那個性很剛烈。”他背對著我還在番找,說的話有點心不在焉感。
“不知道,等他找到纔算吧!”也許,他並不會找我,所以我並不急著離開京城。
“哦,這京城裡還有比這裡更隱蔽的地方嗎?”崔唯回過頭來,興奮的問。
淡淡的彎脣,我裝起好心情,取笑道:“若那個地方真的失守了,我再搬過你這裡躲。”
“呃,我不習慣跟女人一起住,而且若邢睿真的找你,讓他知道是我收留了你,我想他那個性會燒了這山林也要我把你親手帶出去。”雖然明知我在開玩笑,但他還是很配合的皺起大鬍子的臉。
“聽你這麼說,你跟邢睿也很熟悉?”抱著疑問,我不解的看他。
我以爲博洛是琴樂坊的老闆,跟邢睿熟悉是應該的,卻想不到這個崔唯也這麼瞭解邢睿。
“幾年前,我曾是朝中的臣,對邢睿又怎麼會不熟悉呢?不過他那個不如太子溫和,一般人跟他的關係都沒什麼,不多話的他很難讓人接受,而且他跟太子關係一直不好,所以他也不喜歡跟我說話。不過,天天上早朝對著他,也總算了解他的個性如何。我認爲邢睿是一個不錯的大男人,不多話卻更穩重,更細心的男人。”他把草藥包好,然後交到站在一旁一直不說話的羽兒手上:“這三包藥分三天煲,三碗煲成一碗,那樣你們家娘娘不出三天,就回到原來沒有受傷那樣強捍了。”
“謝謝。”羽兒接過,淡漠的道謝。
“我說,怎樣的主人就有怎樣的下人,還真的沒有錯呢?”崔唯指了指冷淡的羽兒,諷刺的笑。
“真的沒事了嗎?”撫上還是很悶的心口,我問出最後一次。
“沒事了。”
“那我們走了。”從椅子上站起,我已沒有久留的打算。
若不是這傷,我不會踏進這裡一步。
走出小屋,背後才傳來他的話:“別怪太子,香染死的事當年對他的打擊是很大,其實他也是一個可憐的男人。”
這一次的崔唯多了點真誠,是由心的話。
回頭看他,我停下腳步了。
“當年太子很愛那個女人,可是他才離開一次京城香染便成爲景王的側妃了,那時候的他很不堪,並不肯接受那事。後來習習的學會漠視這事實,努力爭取太子之位時,景王府卻傳出香染已死的事。後來的事不知是怎樣的,總之那一段時間太子瘋狂了,他更恨邢睿的,從這可以看出來,香染的死中邢睿脫不了關係。也許你會恨他爲了香染而傷了你,可是當一個人以爲心愛的人已經死了,最後卻聽說還在世上,很少有人能保持著平靜的。不管如何,太子的癡情是世間少有的,要恨,就恨他對你還不足夠癡情吧!”崔唯說話的時候眼神很苦,可以看得出他有多同情太子。
暗暗嘆氣,這一次我什麼也不說,也不讓他說話的機會,便上了馬,帶著羽兒離開這個可能永遠都不會來的地方。
我的確不恨太子,一個癡情的男人有更多時候是可能的。
其實他真的很可憐,因爲他癡情的對象一直遠離他,並沒有在他的身邊,那種日夜思念的苦就足夠讓人難受了吧!
馬兒因我腳下的力度跑得更快,風吹得更猛,而我的心更冷。
或者是我不夠愛太子吧!他的無情及不上邢睿的狠心,倒地那一刻的感覺在我心頭難散。
回到三王府的時候已經時候不早了,急急的地臨,我在凝霜的帶領下走入那個她們爲我準備的房間。
這裡很大,佈置得很華貴,卻也沒有名貴的裝飾物存在,有的只是空蕩蕩的房子。
可以看出,他們搬入景王府的時候,把所有一切都搬走的,只剩下一些不值錢的留在這裡。
“吩咐那兩個婢女,要是景王來了,千萬不能透露我們就在這裡。”走近牀過,我淡淡的命令背後的凝霜。
“是,奴婢剛纔提過了。不過她們說王爺自搬到景王府那天起便沒有踏進這裡一步了,若是娘娘真的不想讓王爺知道盡管可以放心。”凝霜上前,爲我脫去衣裳,把我的頭飾也小心的除下。
“哦!”淡淡的應,轉身看了看這落大的房間,我直覺的問:“這裡是不是舊日景王所住的地方?”
“是的娘娘,凝霜本來也擔心娘娘不想住這裡,可是這王爺府並不大,沒有像景王府那麼多別院,這房間算是最好的。而且書房在一旁,上面還有一些書,平常娘娘看書的時候也近一點。”凝霜點頭,爲怕我會不高興而作著解釋。
輕輕點頭,我表示沒所謂,就上牀去。
我的解是不太想住他舊日的房間,不過我更不想承認還介意關於他的事,就只有勸自己不在意這一切。
他的就是他的,那於我無防,只要我過得好就行了。
躲在三王府裡,一躲就是四天過去了,服了崔唯開的藥三天好,我竟然真的康復神速,與凝霜過了幾招後,發現整個人都回到原來那樣的,運氣的時候也順了許多,看來那天吐出來的血真的有好處。
而三王府外的事我並不去問,所以凝霜也沒有多事的提起,這樣倒是讓我與世隔絕起來了。
轉出房間,看陽光不錯,我便開始在這明媚的日光下散著步,調節著心情。
離開景王府,我的心情不能說回到最初在大韋國時一樣平靜,但至少也不會爲了王府內的事而煩躁,這樣顯得清心寡慾得多。
經過長廊,目光意外的被兩道身影吸引住。
大韋國的宮婢衣服跟昊天國的衣服有點不相同,所以羽兒十人的衣裳幾乎是很相近的,一眼看上去便知道是我的人,而凝霜的衣著微微是簡潔方便爲主。但這兩道背影卻不一樣,他們的衣著是昊天國民女的傳統衣裳,在這無外人的三王府內就顯得特別奪目,輕易讓人認出是誰。
立於長廊上,我靜靜的端視著那兩道背影。
凝霜說她們很乖巧安靜,不多事,很安份。這樣的她們倒真像以往在大韋國的我,宮中換了主子,爲怕惹事便一切畢安份守已,不去管別人的一點事。而現在,她們大概也一樣,來了個女主人心有不安,怕惹上麻煩,凡事都畢小心的處理都是應該的。
可是她們真的太安靜了,幾乎不管我這主子是爲什麼而來,來到又是要做什麼,只安靜的過如往常的生活。這樣的婢女總讓人覺得不簡單,至少我認爲她們的反應不正常。
想著,人影已消失在我眼前,又不知在這王府哪一個角落裡躲了起來。
輕慢的調回視線,我懶得去管那對婢女,繼續走我要走的路。
走不了多久,便發現凝霜急急跑來,想來是剛纔離開的她回到房裡不見了主子在擔心吧!
“娘娘,原來你來了這裡。”她跑近我,才重重的喘著氣。
“就是散散步而已,難道還會消失不見了嗎?”微彎起脣,我帶著微微的嘲弄反問。
“娘娘,凝霜剛纔又探到一些消息,娘娘要不要知道?畢竟都這麼多天了。”凝霜終於還是忍不住,見我心情像回到最初的平靜,便想試著讓我知道不能避開的一切。
還留在這三王府內,還在這京城之中,我就很能把一切都不放心上了。
“說吧!”慢步走,我說話的聲音有點懶散。
“凝霜之前查得,我們離開景王府那天王爺回到王府找不到人大發雷霆,把整個王府都鬧得人心惶惶。”說著,凝霜頓了一下,小心的凝著眉看我。
擡頭對上她,知道她在看我的意思,便淡笑著安撫:“景王府裡依然沒有人肯告訴他,我們在哪裡,是不是?”
“是,想不到那個藍嫣還真是個狠角色。”凝霜點了點頭,說話中有點不屑。
淡柔的微笑,我倒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這種角色在後宮中見多了,我並不奇怪。
“然後呢?你急急跑來,又是爲了什麼事?”我以爲,她一定是聽到什麼重要的消息了。
“還有另外一事,原來是發生在兩天之前的,不過這事被皇上壓下去了,所以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凝霜也是剛好查到的。”
聽著她說,我想問爲什麼還要查這些事呢?可是想想也是罷了。
凝霜習慣了這樣,以前在大韋國的時候,我也是天天只躲在公主殿內哪裡也不去,然後外面的一切消息都是凝霜爲我帶來。
“說說看又是什麼事。”不感興趣的道,我還是問出口了,只因她提到皇上。
要勞動到皇上極力壓下的事,想必不是好事。
“聽說是太子與王爺打起來了。”
微微攏眉,我爲這消息而感到討厭。
難道他們還是小夥子嗎?只爲了一個香染便打成這樣?
“皇上知道後很生氣,外面開始有人在說流言蜚語,指他們兩人是爲了娘娘而打的,聽說王爺問太子要娘娘,而太子卻指責王爺傷你的事,他們就是這樣開始打起來的。”凝霜接著說,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有意看了眼我的神情。
淡然看她,我知道自己此時的表情有多平靜,因爲我相信絕不可能是爲了我。
“傷怎樣?”舉步繼續慢走,我問得很輕柔。
“聽說他們打了很久,以凝霜看他們的武藝都差不多,大概都傷得一樣重。不過聽說因爲王爺身上還有傷口多處,因此在打鬥的時候王爺的傷口被打破了,聽人說當時太子大傷,可是王爺當時流的血也很多,凝霜想王爺傷得更重。”凝霜平淡的彙報之中並沒有帶太多的感情。
而她,的確不對那兩個男人有什麼感情,之前若不是希望我能有一個好夫君也不會替邢睿說話,可他出手傷我的事只怕凝霜早恨在心底,恨不得撕毀他吧!
“嘭”
杯子倒地的聲音在此時特別刺耳。
順著聲音看去,是一張青白的臉,她知道我看向她之時怔了一下,急急的跪下:“請娘娘原諒,奴婢不是有心的。”
看著那雙雙跪下的婢女,我冷笑,輕問:“不是有心什麼?不是有心打破了杯子,還是不是有心偷聽我們的話?”
“都不是有心的。”
那個樣子一般的婢女 因我的冷攝的問話而微微的顫抖,想來是害怕。但是那個氣質出衆的婢女冷靜得多,雖然語氣中有顫抖,但不像是在怕我。
想著,我忍不住轉身走下長廊,來到她們的跟前,坐在那個女人的面前,沉聲命令:“擡起頭來。”
她聞言小心的擡起了頭,平靜的對視著我,雙眸裡面沒有太多的驚慌,已迴歸平靜。
說真的,不管她的資歷多深,一個正常的婢女在此時都會有害怕之態的,可是她沒有,她真的不像是一個婢女。
伸手擡起跪在地上的她的頭,我低頭貼近她,冷笑提醒:“太子受傷了,你剛纔聽到嗎?”
她目光有意避開了我,緩慢的回視我時有點微顫的答:“聽到了。”
“那麼景王可能傷得很重,流了很多血,生死未撲,你又聽到了嗎?”用力的扣住她的頭,我不讓她移開線視。
這時,她的臉色更白了,帶著驚慌,但不像是對我的驚慌。
我想,會讓她原來紅潤的臉色轉爲青白,一定是關於他們二人受作斬事。
由剛纔我看她的反應可以看出,她聽到太子受傷時有點難過,聽到邢睿重傷之時有更多的擔憂,明顯比對太子的多。
這女人會是誰呢?我有一刻以爲她就是香染,可是想想,香染愛的不是太子嗎?若不是,爲何邢睿要把她囚在這裡?
不對,這裡沒有人看守,若這女人真是香染,也沒有可能只派另一個丫環在就能囚起她的。她要走,她要找太子,只要離開這三王府的大門走幾步就行了。
那麼,這女人是不是真的香染呢?或者又會是誰?
看她臉色漸漸平靜,我才緩慢的放開手,道:“回去忙吧!”
“是,娘娘。”她點頭,才轉身與另外的婢女而去。
看著她們帶著慌亂的背,我微微的瞇起眼,就是明白那女人並不簡單。
“凝霜,去查一查這兩個女人的底。”伸直腰,深深的吸了口氣後,我轉身往回走。
“娘娘懷疑她們兩個人的身份嗎?”凝霜急急跟上,不解的問。
轉頭看她,我輕輕的點頭,才啓口說:“你不覺得其中一個女子不像個婢女嗎?她的氣質出衆,樣貌動人。雖然說不是每一個漂亮的女人都不可能當婢女,可是她的氣質真的不像,沒有爲奴爲婢那個小心卑微感,那雲淡風輕的態度太不正常。”
“可若不是婢,那她會是誰呢?”凝霜疑惑的道。
擡頭看向無雲的天色,我心裡有低,卻不語。
不知是不是真的,我就是覺得她正是香染沒有錯。
只是,若她就是香染,我將會有更多的疑問,不解爲何她會在這裡,這裡面還有什麼故事是我不知道的。
可是想想,我不知道的也太多了,何必去在意呢!
既然選擇離開景王府,就不必再去計較關於他們的事。只是這女人現在就在我的身邊,若不查個明白,我又允能安心由她在此。
“是,凝霜這就去辦。”凝霜重重的點頭,轉身從我這裡離開。
看向她離開的背,又看向那對婢女離開的背,我暗暗的呼了口氣。
凝霜說景王重傷了,那麼今天大概是受傷的第三天吧!
一直想著如何回去取回母妃最後留下的絲帕,看來今晚是個好機會,受傷的景王總沒有可能剛巧回香染居去的。
今晚,就回去最後一次,爲了母妃的絲帕。
月色高掛,我換上羽兒爲我找來的黑衣,然後把頭髮簡單的紮在後面,用力的扭在一起用髮釵別好。
“娘娘,不如讓凝霜跟你一起去吧!多一個人會好一點。”立在一旁的凝霜不安的提議,想來一直站在這裡看我換裝的她已經不安了很久。
回頭看她,我換上淡淡的微笑,安撫道:“你們都知道我的傷已經完全康復,如之前一樣了。這次不過是偷入香染居,那裡沒有人住,並不會有人發現我的。而且景王傷重在牀,以我的身手就算被發現也沒有人能留得下我。可是若帶多一個人去,那麼就多點麻煩,若真的出事了我還得要分心於你。”
“若真是這樣,不如就讓凝霜一人回去拿就好了。”凝霜又道,說什麼也不願意讓我只身回到王府去。
她是個多慮的人,只要關於我的事,她都太小心了。
“不必了,那是母妃的遺物,不親自去取,我安不下心來。”拒絕她的提議,我心意已決。
衣服都換好了,我怎麼可能會在此時決定由她而去呢?
而且我要去的只是香染居,那個沒有人在的地方,相信也不會有任何人發現。之前我怕的只是邢睿晚上有可能在那裡回憶香染纔不敢去,現在知道他重傷在牀,今晚不去以後就難找好機會了。
“那好吧!娘娘一切要小心。”抿著脣,凝霜點了點頭,只好妥協。
我堅持的事,她沒有不妥協的辦法。
“嗯!”輕應一聲,我取過一旁的黑布將半邊麪包起,緊緊的系在耳邊。
看了她們最後一眼,便轉身走出房間,一躍而上,從三王府的高牆離開,向著景王府的方向而去。
因爲這邊幾近廢掉,一旁的房屋顯得破舊,住人的地方也不多,所以一路上跑倒是沒有人注意到我。當閃到市集的方向,因爲身穿黑衣,我只好更小心的走,怕讓人發現我的存在,一身的黑衣不管是誰看到都會慌亂的。
從多屋頂而走,最後我利落的從一處平時少人的高牆上進入景王府。
景王府內依舊是燈火通明,就是因此,我腳步更輕,更小心的往香染居的方向移去,一路不停的找著可以掩飾著我的路勁移動,怕有突然出來的人會看到我的影子。
這景王府的禁衛很好的,特別是晚上,侍衛們都更小心認真。不想讓人知道我偷偷回來的事,我就得更緊慎一點。
不然就算只是一個身影泄露,也足夠讓那些侍衛翻轉這景王府也要找出這個黑夜闖入的黑衣人。而我這次回來卻絕不希望惹到注目,只是想帶走香染居里我唯一還會在意的絲帕。
轉出幾個小別院,終於來到了大花園前的大樹旁站著,遠遠的看去便是香染居與景園了。
可是從這裡過去沒半點可以掩飾我的地方,這裡只有花草,並沒有任何稍高一點的大樹或什麼的可以擋下我的身影。
看著兩個侍婢從景園走出,纔想要舉步的我立即縮到大樹旁,小心的將自己藏於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