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所及一片荒涼。

周圍除了怪模怪樣的奇怪山石以外, 也就剩下遠處的一片山林，還有旁邊安靜到沒有一絲起伏的死水，和空中偶然間飛過的飛鳥了。

我裝什麼了？她怎麼總是能及時看出我在撒謊？系統不是說那個所謂的雙向讀心術已經被屏蔽了嗎？她這人怎麼一陣一陣的？

搞不懂搞不懂。

宋程薇心裡涌出了一連串的疑問, 她同樣迫不及待地想搞清楚這些問題。

但羅韶蕓卻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示意她先閉嘴, 然後自己曲著腿, 往後靠在了凸起的山壁上。

遠處何六幾個人不知道是在說什麼, 一個個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就站不住，不停在原地揹著手轉圈,

“第一，我不是人你肯定早就知道了。”

宋程薇乖乖眨了眨眼, 點頭這種動作對於現在的她來說, 實在是有些太累人也太艱難了。

得到了迴應的羅韶蕓, 則是一臉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雙手環胸, 挑眉道：“那第二，你是人嗎？”

宋程薇的五官一下子揪了起來。

她是人嗎？她當然是了！不是人的話那她還能是什麼？妖怪？

……開什麼玩笑。

大概是她的表情表露出的答案太明顯，羅韶蕓瞭然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輕輕捏了捏她臉頰, “那你這是有超能力？superman？肯定不是被人換了個芯子, 不過摸起來手感還不錯……”

宋程薇盯著她看了半天, 恍惚間, 突然生出了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偶像也看小說啊？

——腦洞開的還挺大。

這種想法就跟“原來你也需要吃飯喝水睡覺啊”一樣, 有點二。但這麼想來想去的話，宋程薇倒是突然覺得自己還挺開心, 雖然這開心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到底是因爲什麼。

“我什麼都不是，不用瞎猜了。”宋程薇躺在那，直勾勾盯著對方看，恨不得把自己的瞳孔都給變成愛心樣，“我真的就是一普通人，因爲一些特殊的、不能說的原因所以變成現在這樣，但不管怎麼樣，我是不可能對你有什麼壞心思的……”

說到後頭，她聲音又低了下去：“不過你要實在不信的話，我還真沒啥證據來證明我自己的清白。”

雖然有些忐忑，但她說得乾脆，也不管羅韶蕓聽了以後會不會更加懷疑，反正她的事兒幾句話就能交待了，除了一個系統之外，她確實沒什麼好隱瞞的。

“那好吧。”羅韶蕓也攤手，表情一如往常，“你說我就信，反正一般情況下——”她抿嘴笑，帶著一股自信的感覺：“你也打不過我。”

說完這句話，她又動了動腿，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這才神秘兮兮地衝著宋程薇道：“但我相信你……不會做過分的事，對嗎？”

羅韶蕓展現出來的完全就是一副非常好騙的樣子，而這樣，看得宋程薇直皺眉，不知道怎麼迴應。

“所以……”最後她只能硬著頭皮問起了別的問題，“你這到底什麼意思？”

她沒好意思挑明瞭說——你對我這又親又抱什麼意思？嘴裡喊著我的寶貝那又是什麼意思？莫非你這是……

“喜歡你的意思？”

宋程薇一驚，就看見對方指了指心口，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是你想的那樣沒錯。”

“我我我我我想的那那那那那那樣？”她被嚇得一句話半天說不利索，只能躺在那不停抖自己的嘴皮子，“就就就就就是說你喜歡……”

“對啊。”

宋程薇喉頭一哽，下意識就切了話題，“不對啊你怎麼又能聽見我心裡想的啥了？”

這會兒，連繫統也忍不住出聲罵她“笨蛋”。

羅韶蕓噗嗤一聲笑了，“我還當你要憋多久……你這不就是承認剛剛我聽不到是因爲你自己動了手腳嗎？”

她把掌心貼在臉上，遮住了大半五官，而露在外頭的那隻眼看上去有些迷離，就那麼幽幽地看了過來，連帶著讓人覺得那說話語氣都有些飄忽了。

她瞇眼：“宋程薇，我問你個事兒啊。”

被點到名的人啊了一聲，僵著身子看了過去，“怎麼？”

羅韶蕓手往下滑，輕輕按在了脖子上，指尖在上頭點了點，目光若有所思：“你說你這傻乎乎全心全意信任我的樣子……是不是也是裝出來的啊？”

*

幾乎就是在同一時間。

寬敞的露天游泳池中，有一個人影在底部飛快遊過，她纖細的腳腕上下襬動著，左腳上繫著一條紅繩串起來的玉鈴鐺。

這會兒天色已晚，眼看著頭頂的太陽也都已經隱沒，正處於白晝和黑夜的交界之時，所以這天空也就開始灰濛濛起來了。

水聲嘩啦啦響起，游泳的人穿透水面擡起了頭，淡金色的長髮甩起一串水珠，噼裡啪啦地就落在游泳池的邊緣，濺溼了地面，也順帶著甩了走過來的那人一頭一臉。

羅瓊手拉著欄桿擡腿往上，順手接過來人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臉，然後披在身後。

那條又白又直的大長腿就那麼暴露在空氣中，跟著腳下玉鈴鐺的聲音，一前一後，十分有節奏。

游泳池的邊緣處，擺著一排排的躺椅，頂上撐著顏色十分統一的大號藍色遮陽傘，邊上擺放的裝飾物特別有熱帶雨林的氣息。

羅瓊順勢躺下，舒舒服服地翹著腿，抱了一個椰子喝椰汁。

喝椰汁的同時她目光遊離，瞥見一旁的人就像一隻大型犬似的守在旁邊，忍不住就斂目輕笑，衝著對方勾了勾手指道：“秦呈，過來。”

秦呈耷拉著腦袋，老老實實就過去了，到了身邊，他愣愣看著笑容明媚的羅瓊，無聲嘆了口氣。

“那幫人追過去就算了，反正他們也不知道我在這裡，但是……”

秦呈撓了撓頭，他那原本藍到快要把人眼睛刺瞎的頭髮這會兒也沒那麼亮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連日奔波，又或者是因爲染的顏色本來就保持不了很久，他那藍著藍著，就變顏色了。

他撓頭的手遲遲不肯放下，表情猶豫不決，搞得羅瓊有些不耐煩，皺著眉頭擡腿踢了他一腳。

然後他纔算是把自己的疑惑問出口——

“我姐她不會有事吧？”

而羅瓊聽了以後，則是咬著吸管在嘴裡轉了幾圈，然後撩著眼皮，一雙黑白分明的瞳孔突然就蒙上了一層陰影。

她反問：“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