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邊,李元撿起了天蠍掉在地的那把手槍,他咬緊著後槽牙,眼神驀地變得陰鷙起來。
他將槍口對準天蠍,砰的一聲,天蠍被爆頭,當即倒在血泊裡。他眼睛圓睜,死不瞑目,因爲他沒有殺死林初夏,沒有完成趙雅之給他的任務。
警員們都驚訝地看著李元。
李元卻一副無畏的眼神回視著他們,“他向我哥開槍,所以我還他一槍。這種人渣不殺掉,他將會成爲社會的重大隱患。這人渣是我殺的,我可以跟你們到警局去自首。”
在場幾個警察都親眼目睹了天蠍掙脫他們的掣肘,開槍射殺蘇霈然的過程。所以都覺得天蠍死有餘辜。
“你是因爲自衛(wèi),才射殺他的。”那幾個警察當有人說道。
說話的那個警察是李元的哥們,很瞭解李元的爲人,知道他平時是個和藹可親的好人。
剛纔可能是看見他表哥蘇霈然被射殺,生死不明,所以纔會這麼衝動。
人在面臨至親的人被殺害,都會怒起反抗的,這也是人之常情。
那警察知道李元跟蘇霈然自小一起玩耍長大,成人後又跟著蘇霈然一起工作打拼,感情好到可以過命。
天蠍當著他的面射殺蘇霈然,李元自然要殺了他替蘇霈然報仇。
“對,你是純屬自衛(wèi)。”其他幾個警察紛紛出聲。
反正他們幾個警察有目共睹,天蠍是死有餘辜。既然死有餘辜,那麼天蠍死在法律的威嚴之下也是死,死在李元手下也是死,何必去追究。
天蠍因爲射殺了蘇霈然,導致蘇霈然生死不明,趙雅之心怨恨天蠍,聽說他死了,不但一點兒也不悲傷,反而覺得天蠍活該。
這是後話,按下不表。
話說蘇霈然被送到醫(yī)院做了手術(shù),之後一直待在重癥病房。
林初夏去看他,看一次哭一次,完全失去了作爲一個醫(yī)生的冷靜。
她不要蘇霈然幫她擋子彈,她寧願躺在重癥病房的人是她自己。
婚宴後的第三天早,霍春潮去餘家村找林初夏。
那時林初夏剛從醫(yī)院回來,眼睛紅腫得像核桃。
蘇霈然被射殺的事情,江城各大媒體都報道了,警方向媒體公佈了部分重要細節(jié),所以霍春潮也知道蘇霈然是爲了保護林初夏,才飛身撲去替她擋子彈的。
餘子安下樓到藥鋪裡幫忙,留下林初夏和霍春潮兩人在二樓客廳裡。
“瞧你眼睛都哭腫了。”霍春潮語氣裡沒有責怪,只有關(guān)切和心疼。
“大哥,對不起,我實在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看見他躺在重癥病房裡,我很傷心。”林初夏說著,忍不住又哭了,淚流滿面。
在一個快成爲她老公的男人面前,她爲別的男人哭泣,林初夏自知不妥,但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悲傷。
霍春潮擁抱了她,將她的頭按在自己寬厚的胸膛,柔聲說道:“沒事,你想哭哭,別憋著。”
“你爸媽是不是很生氣?”林初夏忐忑不安地問。
霍春潮不語。
婚宴,新娘子落跑,惹得賓客議論紛紛,淪爲全城百姓的茶餘飯後的談資。
霍家又是權(quán)貴之家,這一層身份,更加能引發(fā)全民八卦的浪潮。
所以霍家父母有沒有生氣,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這兩天,霍春燕都沒有聯(lián)繫她,可見連霍春燕也在生氣。
林初夏驀地她想起一件事,她曾經(jīng)跟霍春潮約好,先擺酒再領(lǐng)證。
什麼時候擺酒,什麼時候領(lǐng)證,都是樑桂芬之前爲他們選擇的黃道吉日。
而今天,是他們約好要去領(lǐng)結(jié)婚證的日子。
本來歡歡喜喜的日子,誰也沒想到,後來會發(fā)生這樣的轉(zhuǎn)折。
“大哥,你今天來找我,是不是要去領(lǐng)結(jié)婚證?”林初夏擡頭問。
霍春潮嗯了一聲,這確實是他今天過來找她的原因。
“不過,我看你狀態(tài)不佳,這事還是以後再說吧。”霍春潮苦笑一下,“新娘子哭腫了眼睛去領(lǐng)結(jié)婚證,貌似不太吉利。”
林初夏嗯了一聲。
她心對於跟霍春潮去領(lǐng)結(jié)婚證這事,忽然產(chǎn)生了詭異的牴觸。
這兩天心思恍惚得厲害,她需要靜下來梳理一下頭緒。
霍春潮不喜歡強迫別人,尤其不喜歡強迫他喜歡的女人,所以他說了面那番話,只是不想讓林初夏有心理壓力。
但如果林初夏堅持說要跟他去領(lǐng)證,他自然是樂意的。
可林初夏並沒有堅持要跟他一起去領(lǐng)證,這讓霍春潮隱約覺得,林初夏內(nèi)心對於這樁婚事已經(jīng)動搖了。
“初夏,雖然咱們還沒有領(lǐng)證,不過既然已經(jīng)擺過結(jié)婚酒席,你是可以跟我住在一塊的。不如你跟悅悅搬到了月亮灣,我也可以照顧你們。”
“不,大哥,我想住在我舅舅這邊。”林初夏搖頭說。
霍家對自己那麼好,那麼寬容,可是她卻在婚宴落跑,並且跟蘇霈然的關(guān)係藕斷絲連,雖然事出有因,可是她確實在是打霍家的臉。
她感覺自己無顏再去面對霍家任何人,更別提再嫁爲霍家媳婦。
算霍家肯接納她,她也沒有這個臉。
再者說,蘇霈然爲了她身負重傷,如今還在重癥病房裡,時刻監(jiān)測著生命體徵,還不知有沒有機會搶救過來。在這個關(guān)頭,她不能只想著自己幸福。
“那行,你喜歡住哪住哪,我不勉強你。”霍春潮說,語氣裡滿是縱容的寵溺,“等過日子,咱們領(lǐng)證了,你和悅悅再搬來月亮灣。”林初夏心想:如果蘇霈然能救回來,那她欠蘇霈然一條命,這個恩是要報的。萬一蘇霈然救不回來,她連報恩的機會都沒有,她將會內(nèi)疚一輩子,背很重的心理包袱,更加無法跟霍春潮幸福地一起
生活。
她想來想去,自己不能再拖著霍春潮。
霍春潮這麼好的男人,她值得有更好的女的來配他。
“大哥,我有話跟你說。”林初夏看著霍春潮,一臉的鄭重認真。
霍春潮微笑,“你說。”“咱倆結(jié)婚的事情,到此爲止吧。”林初夏說完,低頭去看自己的鞋尖,她沒有勇氣去看霍春潮,她怕自己會在他跟前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