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yī)的品級並不高,但在軍營中的地位卻不低,就連李成德都不願意得罪他們。
彭大夫是四個軍醫(yī)裡面醫(yī)術(shù)最高的,得罪什麼人都好,一定不能得罪大夫,萬一哪天有生命危險,還需要他們呢。
齊妍靈對這個彭大夫卻沒有一點好感,看他爲(wèi)這些兵丁包紮傷口的態(tài)度就知道了,連傷口都沒有清洗,藥也沒怎麼上,就只是用些白布隨便包紮,根本不管他們的死活。
昨日她去看過那些品級比較高的官兵,他們也是受傷了,可是待遇跟這些兵丁是完全不一樣的。
“你憑什麼要我留下兩個人給你?”彭大夫怒瞪著齊妍靈,在軍營中,他雖然不像元帥位高權(quán)重,但也沒人敢得罪他,沒想到一個剛剛從京城來的小子竟敢命令他。
齊妍靈指著整個營帳的傷兵,“難道這些人不用醫(yī)治嗎?”
“每天都有傷兵送來,要是我每個人都要盡心盡力,那要醫(yī)治到什麼時候?何況他們的傷根本無法醫(yī)治,不過是茍且度日,浪費藥材!”彭大夫哼道。
這個人!齊妍靈心中涌起怒意,“他們是爲(wèi)了國家受的傷,他們也是景國的士兵,爲(wèi)什麼就不能盡心盡力去醫(yī)治他們?在你看來,什麼人才值得你去盡心盡力?作爲(wèi)軍醫(yī),既然不能盡心去醫(yī)治每個傷兵,那還要你在這裡做什麼?”
彭大夫從來沒有這樣被當(dāng)面責(zé)罵過,羞怒難當(dāng),漲紅了一張臉,手指發(fā)顫地指著齊妍靈,“你……你……”
“他們保衛(wèi)的是你的家你的國,你不盡心醫(yī)治他們,將來熙國荒原的豺狼踐踏你的家人,凌辱你的妻女,你可千萬不要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爲(wèi)。”齊妍靈冷聲說道。
李成德在旁邊急忙說,“沒那麼嚴(yán)重吧!”
齊妍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不管是兵丁還是官兵,都一定要盡心醫(yī)治。”李成德笑著說,哎喲我滴娘,這個小大夫訓(xùn)起人真不是一般的厲害。
之前他還覺得這小子是個弱殘雞,沒想帶自己也有眼瘸的時候。
彭大夫氣得一口血沒吐出來,“好,好,你這麼厲害,這裡就交給你去醫(yī)治,我看你有什麼辦法醫(yī)治!你別跟我拿藥,有本事……”
“昨日送來的幾車藥材是我?guī)淼摹!饼R妍靈淡淡地說。
彭大夫氣得差點沒噎氣,用力拂袖大步走出營帳。
“你去找兩個人過來幫忙吧。”齊妍靈對李成德說。
李成德哪裡敢不答應(yīng),二話不說就去將人找給齊妍靈了。
……
……
“大夫,我的腳還能救嗎?”
“大夫,我的手好痛……”
自彭大夫憤怒離開後,這一營帳的傷兵就開始哀求齊妍靈救他們。
齊妍靈讓竹心先用酒精給他們清洗傷口,她則先處理眼前這個雙腿已經(jīng)開始糜爛的傷兵。
“你是什麼時候受傷的?還能感覺到雙腳的感覺嗎?”齊妍靈戴上口罩,檢查著病人的雙腿,他的傷是被馬匹踩出來的,小腿骨折,可是因爲(wèi)包紮得不夠仔細,雙腿的形狀已經(jīng)有些畸形。
那士兵面色蒼白地說,“受傷已經(jīng)有五天了,大夫,我腳好痛……”
有感覺就還能有救!
齊妍靈說,“我先幫你消毒,然後重新提你包紮骨頭,消毒的時候會很痛,你要忍一忍,等麻醉藥煮好了,我再幫你接骨。”
“齊大夫,是不是一定能治好我的腳?”那士兵想抓住最後一根浮萍一樣期待地看著齊妍靈。
彭大夫都說他活不了幾日,他真的不想死。
“大夫,我還沒有成親……我娘就我一個兒子,我……我不能讓我家絕後……”
齊妍靈心酸地點頭,“我會盡力的。”
是啊,在這裡的任何個人誰不是有爹有娘,如果不是迫於無奈,誰想送死啊。
亂世造英雄,不過是說著好聽,實際上,要付出多少人命和鮮血。
“你幫我準(zhǔn)備些包紮的白布來。”齊妍靈吩咐著旁邊的年輕男子,這是李成德叫來幫她的。
“齊大夫,軍營裡的白布都快用完了,如今用的都是些洗過的。”年輕男子說道。
齊妍靈頓了一下,“先把乾淨(jìng)的拿來。”
將白布和酒精都準(zhǔn)備好了,竹心也將麻醉藥煮好了。
“你叫什麼名字?”齊妍靈輕聲地問著。
“我叫葉康。”齊妍靈身後的年輕人回道。
齊妍靈笑了一下,轉(zhuǎn)頭看著那個士兵,“你呢?”
“我叫王小福。”士兵虛弱地說。
“是個很有福氣的名字呢。”齊妍靈笑道,“我現(xiàn)在要幫你的腳消毒,會很痛,你忍一忍。”
葉康伸出手,“你要是覺得痛,就抓我的手。”
那士兵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齊妍靈一手拿著白布,將酒精倒在他腿上,給王小福的傷口清洗消毒。
“啊嗷嗷——”一聲殺豬一樣的尖叫聲響了起來。
“你鬼叫什麼?”齊妍靈沒好氣地問,人家王小福都沒喊出來。
葉康聲音發(fā)抖地說,“他……他咬我的手啊。”媽呀,他的手又不是豬蹄,後悔死了後悔死了,幹嘛要伸出手給他抓著,人家抓著直接往嘴裡咬啊。
齊妍靈重新低頭清洗王小福的傷口,差不多了才讓竹心給王小福喝了麻醉藥。
幸好他還知道痛,不然這雙腿真的要截肢了。
葉康淚眼汪汪地將手從王小福嘴裡解救出來,痛死了!
雖然喝了麻醉湯藥,但中藥的藥效始終比不上西藥,齊妍靈在給王小福重新接骨時,是需要敲斷他原來的骨頭重新接上的,王小福痛得嗷嗷直叫。
營帳裡其他士兵瞬間覺得自己剛剛被竹心用酒精清洗時的痛一點都不叫痛了。
好不容易纔將王小福的腳重新包紮,齊妍靈又讓竹心將所有白布用水煮了一遍。
既然白布不夠用了,那就只能儘可能地消毒,免得有細菌感染。
“葉康,你找兩個士兵幫你,用酒精加水,將這裡都擦洗一遍。”齊妍靈一邊給其他人包紮傷口,一邊對葉康吩咐著。
“是,齊大夫。”葉康哀怨地答應(yīng)著。
“羅子健,去煎藥,一會兒給他們一人喝一碗。”消炎解毒的藥,這些受了外傷的,最怕的就是發(fā)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