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妍靈選了好幾本書,朝野用一塊大布包著,他們捨不得讓這些書弄髒了。
知道姜大叔的身世,齊妍靈對他更是添了幾分的尊敬,百草堂的後人都值得天下人尊重的。
“小姐,你看,姜師父送給我的劍。”從藏書閣出來,齊妍靈就見阿世臉上帶著欣喜的笑容走過來,給她看手裡的劍。
阿世手上拿著一把長劍,劍身通體是黑色的,在陽光下,有寒芒在劍尖閃過,即便是她這個行外人,也看得出這把劍不是普通的劍。
姜大叔出手居然這麼大方?隨便就能將一把寶劍送給別人。
姜大叔牽著小花從另一邊走出來,故作不悅地說道,“師父就是師父,什麼姜師父,這把劍我只給徒弟的。”
阿世尷尬地說,“小姐還沒答應(yīng)。”
齊妍靈笑道,“阿世能夠得到姜大叔的傳承,我怎麼會拒絕呢,只是這拜師禮尚未舉行,就這麼拿了姜大叔的禮物似乎不太好。”
姜大叔哈哈大笑,他原就只是開玩笑的,“這些俗禮要不要也罷,只要心意到了就行。”
齊妍靈卻不是這樣想,她如今知道了姜大叔的身份,自然明白他還有許多不爲(wèi)人知的能耐,阿世跟著她頂多是個侍衛(wèi),若是得到姜大叔的教導(dǎo),或許將來還會有更大的造化呢。
“時間差不多,也該吃飯了,一會兒阿世給姜大叔敬酒,就當(dāng)是拜師禮了,我們也好蹭吃蹭喝一頓。”朝野笑著說。
“廚房裡還有兩隻野兔,正好拿來下酒。”姜大叔道。
小花立刻自告奮勇,“朝大哥,我去幫你做飯,我在家裡經(jīng)常幫我孃的。”
姜大叔請齊妍靈到裡面的大廳坐下說話。
“齊姑娘似乎很喜歡看藥書。”姜大叔看了用粗布包著的書,眼底閃過一抹暗色。
“是。”齊妍靈爽快地承認(rèn),“我其他書並不愛看,特別喜歡看藥書醫(yī)案。”
“喜歡當(dāng)大夫?沒聽說過哪個皇后娘娘還能當(dāng)大夫的。”姜大叔說,他並不是在諷刺齊妍靈,而是真的感到好奇。
齊妍靈笑了笑說,“是啊,在宮裡的確沒有治病的機(jī)會,但並不是這樣就不能學(xué)習(xí),就像寫這些藥書的祖先,不也是爲(wèi)了給將經(jīng)驗留給後人,造福後人麼。”
姜大叔臉上爽朗的笑容變得有幾分冷漠,“又有什麼用,醫(yī)術(shù)太好反而招惹大禍,還不如無才無德一身輕。”
“難道要因爲(wèi)別人的犯蠢,讓自己也變成蠢人嗎?”齊妍靈笑著反問,“行醫(yī)者不敢說有救苦救難的菩薩心腸,懸壺濟(jì)世也並不容易,世間的誘惑和利益容易讓人喪失本性,能不能成爲(wèi)大醫(yī),端看的是自己的心性是否堅定。”
姜大叔正眼看向齊妍靈,認(rèn)真地問道,“什麼是大醫(yī)?”
什麼是大醫(yī)?齊妍靈想起她曾經(jīng)在千金記上看到的一段話,那時候她纔剛接觸中醫(yī),那段話讓她十分感慨,印象深刻。
她擡眼看著姜大叔,“凡大醫(yī)治病,必當(dāng)安神定志,無慾無求,先發(fā)大慈側(cè)隱之心,誓願普救含靈之苦。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責(zé)賤貧富,長幼妍媸,怨親善友,華夷智愚,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兇,護(hù)惜身命。見彼苦惱,若己有之,深心悽愴,勿避艱險、晝夜、寒暑、飢渴、疲勞,一心赴救,無作功夫形跡之心,如此可爲(wèi)蒼生大醫(yī)……”
姜大叔沉默了許久,眼睛一直打量著齊妍靈,想知道她這番話說得有幾分真情實意。
齊妍靈的目光清澄透澈,她從來沒有違背過醫(yī)德,即使當(dāng)初十分不願意給趙沛鈺醫(yī)治,但只要他是她的病人,她都不會袖手旁觀。
“齊姑娘……”姜大叔笑著嘆息,“齊姑娘,我佩服你,你是個好大夫。”
“不,我不是。”齊妍靈苦笑,她只是個醫(yī)生,稱不上是好大夫。
姜大叔低聲說,“往後這藏書閣裡的書,齊姑娘想看就看,不方便上山的,就讓阿世上來幫你拿。”
齊妍靈心中一喜,“那就謝謝姜大叔了。”
“聽說……阿世是你撿來的?”姜大叔忽然問起了阿世的來歷。
“阿世是我去山裡採藥的時候遇到的,那時候他才五六歲,不過他天賦極好,許多事情都是過目不忘,不過他對什麼都沒興趣,就是喜歡舞刀弄劍。”齊妍靈想起那時候她也纔沒幾歲,帶著丫環(huán)到山裡去採藥,看到白白胖胖軟綿綿的小男孩,陪他等了半天沒有人來找他,她就給帶回家了。
姜大叔眼中有亮光閃過,神情微微動容,“幸好齊姑娘撿到了阿世,不然我就沒有一個這麼有天賦的徒弟了。”
齊妍靈含笑看了阿世一眼。
阿世有些扭捏地別開臉。
朝野和小花已經(jīng)將午飯準(zhǔn)備好了,朝野的廚藝也不知道從哪裡學(xué)的,竟是不輸給酒樓的廚子,齊妍靈特別喜歡他的辣椒炒兔肉。
吃飯的時候,阿世跪下給姜大叔行了拜師禮。
姜大叔一把托住阿世的手,“這就好了,別來這麼多虛禮,坐下吃飯吧。”
齊妍靈和朝野交換了個眼色,笑著繼續(xù)吃飯了。
吃過飯,阿世送齊妍靈他們下山之後,收拾了幾件衣裳,“小姐,那我去山上住幾天。”
“去吧,好好跟姜大叔學(xué)本領(lǐng)。”齊妍靈含笑說。
目送阿世離開,齊妍靈才納悶地問朝野,“你覺不覺得,姜大叔對阿世好像特別另眼相看,當(dāng)初他有沒有說要收你當(dāng)徒弟什麼的,給你什麼寶劍嗎?”
朝野本來也不覺得什麼,直到吃飯的時候纔看出怪異,“或許姜大叔跟阿世有緣分呢。”
“這緣分也來得太快了。”又不是男女一見鍾情什麼的,“我就是覺得奇怪,不過姜大叔對阿世應(yīng)該沒有惡意。”
“你撿到阿世的時候,他不記得自己的父母是誰嗎?連自己的姓氏都不知道?”朝野忽然問道。
齊妍靈詫異地轉(zhuǎn)過頭,手指著山上,“你是懷疑,阿世的身世跟……”
“不敢肯定,不過,或許姜大叔可能看出什麼了吧。”不然不會對阿世刮目相看。
齊妍靈嘆道,“如果姜大叔能夠知道阿世的身世,那也是好的。”
所以,就順其自然吧,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
接下來的日子,齊妍靈除了偶爾給牛家村的村民治治小病,便是到山上去走走,直到她的肚子越來越大,纔沒有繼續(xù)去藏書閣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