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怪你了，快告訴我東方尊上住在哪座寢殿裡面吧！”攬月催促道。
方子融得到她的原諒，心情好了些，擡手往南面一指：“東方尊上就在南面的宮殿裡！攬月妹妹，我……”
“好了！再見方子融！”攬月不等他說完，大步往南而去。
正南方的寢殿內。
東方無殤一襲白衣，懶懶的坐在琴臺前面，修長的手指在琴絃上面滾拂撩撥，一串串近乎天籟的琴音就飄散而起，在夜色中空靈婉轉，繞樑不去。
他依舊戴著那張從不離身的珠玉面具，面具後面眸色清冽幽寒，在他前面的空地上，那隻水霧凝成的魅正在他的琴聲中翩然作舞。
一人一魅，琴聲魅影，天衣無縫。
東方無殤撫琴的手突然抖了一下，琴絃發出刺耳艱澀的聲音之時，他已經痛苦的悶哼起來。
魅停下來，慌忙到他的身邊：“主人你怎麼了？”
他以手抱頭，不安道：“頭……好疼！”
不止是頭疼，他此時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痛的！
那魅看了一眼他腰間的水晶骷髏，那水晶骷髏七竅之間正冒著絲絲黑煙，她急聲說道：“不好了主人，有人……”
房門哐噹一聲被人踹開。
軒轅攬月漫不經心的走了進來，嘲諷的聲音說道：“師父，別來無恙呀！”
她的手中，握著那條從千仞的手中得來的骷髏鞭，骷髏鞭上面，有五行火正在不停的焚燒。
幾乎每一個骷髏頭，都被烈焰炙烤著冒出絲絲黑煙，那些黑煙在空中游走出怪異的形狀，似乎要凝成人形，卻又很快被無形之火的烈焰衝散。
東方無殤在魅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她手中燃燒的骷髏鞭，驚異道：“怎麼會在你的手裡？”
他疼得很厲害，說話的每個聲音都在顫抖！
攬月握著骷髏鞭，在空中隨意的揮舞了兩下，得意道：“師父還不知道嗎？我已經殺了千仞，這東西就是從他的手中得來的！”
隨著她的揮舞，骷髏鞭上面的火勢更大了些。
東方無殤吃痛不住，身子一個搖晃，往地上栽去：“攬月，住手！”
“師父想要徒兒住手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師父得告訴我，慕容裴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明明是大黎的四皇子，爲什麼會突然與幽冥宮的人在一起？”
攬月說著，就要將更加強大的五行之火加註在骷髏鞭上面，口中威脅說道：“師父如果不說實話，徒兒就只有毀了這根骷髏鞭，爲我的裂魂鞭陪葬！”
“不要！”
說話的是東方無殤身邊那隻煙黑色的魅。
魅疾呼一聲，快步上前跪在攬月的面前：“姑娘不要！這骷髏鞭與我家主人身邊的水晶骷髏本息相連，還請姑娘手下留情，魅願意把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訴姑娘！”
攬月看了一眼東方無殤腰上掛著的那隻水晶骷髏，沉吟片刻，道：“好！本姑娘就暫且放過你的主人！”
她將骷髏鞭上面的五行之火撤去，然後
收骷髏鞭入納戒之中：“師父，我要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
東方無殤身上的疼痛緩解，慢慢坐了起來，苦笑道：“攬月，現如今的你，還願意叫我一聲師父，真是難得！”
“不叫你師父，那叫你什麼？國師大人？還是皇上？”
攬月走過去，隨意翻看了一下東方無殤案頭上面的卷軸，語氣散漫中帶著冰冷：“蒼蠅逐臭呀！沒想到你一個活了幾百年的修仙之人，依舊逃不掉對名利的追逐！說吧，你是如何與幽冥宮勾結，屠殺了慕容皇室成員，並且以大黎子民的性命脅迫了慕容裴的？”
那隻身形嫋嫋的魅不知道什麼時候烹了一壺茶過來，輕手輕腳的斟了兩盞，分別放在攬月與東方無殤的面前！
攬月斜看她一眼，道：“你下去吧！我要親口聽他說！”
魅看了東方無殤一眼，依言退了下去。
攬月逼視著東方無殤，東方無殤卻舉了茶盞緩緩放在脣邊，輕呷了一口道：“你不喝點嗎？從瀚海國爬山涉水而來，累壞了吧？”
她神情微動：“你都知道？”
“我都知道！你將羽化門改爲玄黃門，你在瀚海國與五毒教之間的事情，我都知道！”
東方無殤語氣平和，擺好了架勢，要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
她也就少了顧慮，在他的面前坐下來，伸手端了茶渣喝了一口，入口芬芳，確實是上好的香茗。
她突然有些傷感：“你是大黎的國師，地位與實力幾乎與皇室不相上下，爲什麼還要那樣對他們？”
“哪樣？”他問，眸色平淡。
她將茶盞重重放在幾面上：“爲什麼要殺了他們？慕容皇室待你不薄，爲什麼要這樣？慕容裴他是大黎的皇子，是大黎未來的君主，不是你的傀儡，更不應該被你送去那什麼幽冥宮！”
“他是！”
“是什麼？”
“是傀儡！”
“你胡說！”
“我沒有胡說！他從一生下來，就是受人擺佈的傀儡，不管他如何努力上進，都改變不了這樣的宿命！”東方無殤修長的手指在琴絃上面挑起一個幽咽的琴音，又道：“他是幽冥宮的人，現在，是時候回到幽冥宮去了！”
攬月啪的一掌拍在幾面上，大聲道：“東方無殤，別用這樣的鬼話來糊弄我！你以爲我會相信？”
“由不得你不信！這就是事實！”
東方無殤有些蒼涼的輕嘆一聲，手指從琴絃上面橫掃而過，掀起一片裂帛之音：“他是幽冥宮的人，身上流淌著幽冥宮的血！他從來就不是四皇子，真正的四皇子，早就被幽冥宮的人訓練成了奪命死神，他的名字，叫夜焰！”
攬月腦子裡面翁的一聲巨響，似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不能置信的低喃道：“你騙我？他怎麼可能會是幽冥宮的人？”
東方無殤看她一眼，語氣漸漸柔軟了一些：“攬月，這就是事情的真相！當年幽冥宮的人將他與大黎真正的四皇子掉包了，幽冥宮的少宮主在皇室長大，皇室的四皇子卻生活在幽冥宮裡…
…”
她看著他那張華麗的珠玉面具，過了好一會兒，呵呵的笑了起來：“說得跟真的一樣，我差點就要相信了！”
他知道她一時之間接受不了，便一邊散淡的撩琴，一邊和著悽絕蕭瑟的琴聲又道：“這一切，都是幽冥宮宮主所爲！現如今要將慕容裴召回幽冥宮，也是幽冥宮宮主的意思……攬月，你莫要太傷心，你與他之間……本來就不可能，早些斷了，也好！”
攬月伏在矮幾上，突然有些心疼如絞：“他，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有蒼野在，他很快就會適應這個幽冥宮少宮主的新身份！”
東方無殤說著，突然起身走到她的旁邊，柔聲道：“你很難受嗎？怎麼流了這麼多汗？”
攬月以爲自己此時應該淚水滾滾的，沒想到滾滾而出的，卻是一身的冷汗。
她低喘了一聲，呻吟道：“我……疼！”
“疼就對了！”東方無殤的聲音依舊很柔，伸手將她從軟墊上面一把抱起，往裡面一張軟榻上面走去。
攬月隱隱覺得不對勁，掙扎了兩下，卻發現全身酥麻無力，不由得惶恐道：“你要幹什麼？”
東方無殤面具後面的目光冷得可怕。
他將攬月放在軟榻上，動作十分曖昧的捋了捋她的頭髮，修長的手指順著她的髮絲末端，停留在她的衣襟處：“攬月，其實我……”
他的指尖好涼，冷的攬月牙齒都開始打顫：“你，不要……”
他藏在珠玉面具後面的眼睛，有些沒道理的意亂情迷，手指順著她的衣襟一點一點向下，遊像她的腰腹。
攬月心跳如鼓，顫抖的齒縫中，吃力的擠出兩個字：“師父……”
他怔了一下，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下來，眸中閃過一些自嘲和落寞：“你是攬月！”
她當然是軒轅攬月，不然還能是誰？
攬月心念尚未轉完，他已經毫不費力的從她身上找到了那條骷髏鞭。
就著燭火，可見鞭子上面的骷髏已經被五行之火焚燒出了煙熏火燎的痕跡，全然沒有了往日那些精緻如玉的細膩光澤！
他的手從這些骷髏上面一一拂過，低聲道：“攬月，爲了不讓你去搗亂少宮主的即位大典，你暫時就住在我這裡，你放心，我會……”
話還沒有說完，突然感覺到屋內一陣風過，燭火明滅不定的搖晃了兩下，一道黑影以快得肉眼不能察辨的速度，從房間裡面一掠而過！
他急忙轉身，卻見紗幔輕搖，牀榻上面空無一人！
他從窗戶跳出去，沿著風過的痕跡追了兩步，夜色裡，卻突然找不到她消失的方向了！
他握著那條骷髏鞭，茫然的在夜色裡矗立了很久，直到那隻魅過來，煙霧一般纏繞上他的身體：“主人……”
隱霧森林的山洞外面，夜焰雖然眼睛看不見，卻不知道從那裡抓了只野兔，剝光了皮毛和內臟，用樹枝架起，放在火堆上面炙烤！
聽見山洞裡面傳來輕咳聲，他站起來，摸索著走了進去：“嗆到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