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般遺孤
蕭靖川答應(yīng)親自爲(wèi)太子尋藥，且軍中糧食不多，此去正好順手淘換些糧食回來，遂其叫得手下點齊一隊人馬，便欲下山進村去。
“老蕭，我也隨你去吧！”
聞聽蕭靖川下令，邱致中亦央求跟隨。
蕭郎點頭應(yīng)允。
而後，蕭靖川、邱致中、顧長庭、王傳武換上便服，做走山貨郎打扮，帶著一隊人離了臨時駐紮點，奔山下去了！
約莫走了不過半刻，一隊人遠(yuǎn)離了駐地，邱致中捏著個隨手拔的草葉子，邊晃盪邊隨口問言。
“我說老蕭，這所謂的石膏，確能救急，退了太子高燒嗎？”
“對呀，這等事，我騙他們做甚？！”蕭靖川隨意答。
“哦？行啊老蕭，剛看你講的頭頭是道的。”
“按理說你一個駐京的武官，自統(tǒng)兵以來，總共也沒帶兵出過幾趟城吧？怎得懂這些？”
“看來背地裡沒少下功夫啊！啊？！”邱致中頗顯調(diào)侃地笑言。
“嗨！軍中小技罷了，瞧讓你吹的！”蕭郎不以爲(wèi)意。
“小技？誒，我所長庭，傳武你們兩個。”
“可知石膏爲(wèi)何物？能否治退高燒？”邱致中閒來無事，旁問以佐證。
“啊？什麼石膏？不知！”顧長庭回。
“不知！”王傳武一怔，亦跟著回。
“哈哈，你瞧吧！”
“你倆不知，但你們家將軍，老蕭，他就知道！”
“要不怎麼你倆當(dāng)不上將軍吶，還是應(yīng)向你家將軍多學(xué)習(xí)纔是！”
邱致中言罷，顧、王二人撓著頭，嘿嘿傻笑起來。
“行啦，行啦，光聽你扯淡了！”
“實話講吧，我幼時亦曾得過一場大病，高燒幾日不退，山野之間，孃親無有辦法了，遂用這石膏救活撿回了我這條小命！”
“所以我能知石膏退燒有奇效，這總可以了吧！”
蕭靖川無奈回說。
“哦？將軍，你國公府家的少爺，怎會幼時進什麼山野之地呀？”王傳武不解。
“將軍十幾歲才入的國公府，你忘啦！”顧長庭提醒。
“哦哦，是了是了！是我昏了頭了！”王傳武回言。
“對了，老蕭啊，咱倆相識這些年，還從未聽你言及過自己幼年之事，只知你是以烈士遺孤身份被成國公收爲(wèi)義子的。”
“老蕭，你此前家在何處啊？”邱致中好奇問說。
忽聽邱致中問言，蕭靖川微不可查地輕輕怔了下，旋即開釋，繼續(xù)趕路。
沉默良久，其纔再度開口。
“家在山海關(guān)！”
邱致中聽得，亦是一怔，頓住片刻。
“山海關(guān)？你哪年進的京？”
“崇禎二年！”蕭郎回。
“崇禎二”談及此地此時間，邱致中忽地想到了什麼，但話到嘴邊，確又不太好開口。
“對，你猜的沒錯，崇禎二年，己巳之變！”
“後金建奴攻進大明京畿腹地，我一家十餘口，皆死在此戰(zhàn)中！”
“獨我一人僥倖得活，逃進京師！”
聞言，邱致中心裡已有些判斷，但不知對錯，遂急忙再問。
“那，你既是烈士遺孤，你父親是.”
“家父蕭自在，袁崇煥，袁大將軍帳下副將。死在陣前了！”蕭靖川冷冷講著。
言畢，邱致中及顧、王二人皆是愣住，半晌無言，不知如何寬慰。
又走了一段，蕭靖川見無人再語，遂反應(yīng)過來，自覺沒趣，忙自嘲調(diào)侃著。
“幹嘛呀？你們幾個，往事不可追，一個個哭喪個臉做什麼？！”
“弄得好像老子有意煽情似的！”
“樂！都給我咧嘴露個笑模樣！”
說著，蕭靖川一腳一個，蹬在顧、王二人屁股上。
如是，幾人下山途中的氣氛才略得緩和，重新輕鬆起來。
又一刻鐘，蕭靖川一行人抵近山腳下村落附近山林。
蕭郎站至一處視野開闊的高坡上，從懷中掏出單筒望遠(yuǎn)鏡，朝那村中仔細(xì)觀瞧。
半晌，其嘿嘿樂著回頭言語。
“哈哈，今兒咱也算撿著了！”
“村口一隊迎親花轎，正往村裡擡新娘子吶！”
“看那陣仗，頗像個富戶家迎親。”
“咱北方農(nóng)村取妻，講究的就是個長席流水，村子裡挨家挨戶都要去噠！”
“圖的就是個熱鬧！”
“依老子看吶，咱這趟算是沒白跑，待會兒進村旁事不幹，先吃他頓大席再說！”
經(jīng)得蕭靖川這麼一咋呼，別說顧、王二人了，就是一項見多識廣的貴家公子邱致中亦都偷偷嚥著口水。
畢竟自打這羣人出京以後，連著三四天了，別說油水，隨軍帶的乾硬餅子都是吃不飽的，如今簫郎這麼繪聲繪色地一引導(dǎo)，這誰人頂?shù)米“。?
不僅他們，其四人身後亦還有著一隊兵吶，那些兵卒聽說有席面可吃，個頂個地伸長了脖子，直往蕭靖川跟前湊過來！
這般場面，蕭靖川一看，有點傻眼，遂覺出不妥來。
“誒？你們這是要做甚？”
“往前瞎湊合什麼？！”
“老子說要去吃席，我可沒說帶你們?nèi)ス ?
“都給老子整隊站好了！”
蕭靖川遭人恨地擺著一副狗臉，翻臉比翻書都快。
衆(zhòng)兵士聽得這話，那臉色唰一下就全都掉了下來，甭提了，比死了爹孃都慘！
但既是兵，就得聽令！
尤是自家將軍之令，那自是無人敢言一個不字，遂一副副苦瓜臉，極不情願的列隊排好！
“顧長庭！”簫郎喊。
“到！”長庭回。
“看見那邊那處石坡沒有，待會兒帶他們一隊人到那兒去待命！”
說著，蕭靖川再扭頭對回衆(zhòng)兵士。
“我是去進村尋藥，順帶手給你們採買些軍糧！”
“老子這可是正經(jīng)差事，一丁點紕漏都不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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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呼啦一幫人都去了，那不直接暴露行跡了嗎？”
“都睜眼瞧瞧，眼下，換了便服的可就我們四個。”
“所以呀，你們進不得村，只能在此處歇歇腳，等我們把物資帶回來，咱再一塊回營地去！”
“明不明白呀，兔崽子們！”
蕭靖川理由雖並不牽強，但表演很是拙劣。
嘴上講的自己像去做什麼苦差事，可臉上卻好似貓見耗子，兔子瞄上大胡蘿蔔一個熊樣，美得很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