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過不了多久就會再次亂上一亂的，不過這次你回京見到宣明帝，難道對方就沒有讓你帶什麼話給我嗎。”

“無論何時，太子殿下的性命都是最爲重要的，還望林小姐謹記於心。”微微皺了皺眉頭程澈回道，只是望著林曉琪的眼神帶上一絲困惑和不解，他不由地想起來時宣明帝警告的話，不要讓林曉琪那丫頭知道你來見過朕，不然你之後的路可是要難走許多。至於提醒她注意越兒的事情，找個機會隱晦地提一提便好，不要直言不諱，那丫頭不喜歡這樣的調調。

還有，若是你被發現了就直接告訴她，朕不希望越兒那麼早回來，邊關的事情處理好之後也讓她在那裡好好跟著越兒，等真正強大起來之後再談回京的事情，京都的這些世家可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一個個都是皇家的吸血鬼，不見血是不是善罷甘休的。

程澈想著現在自己見過陛下的事情算是在林曉琪面前徹底暴露了，那便將該說的一次性說光好了省得他憋在心裡難受，把需要的事情以及準備說的話語在心裡斟酌一番後，程澈清了清嗓子溫言開口道“陛下希望你能在邊關多呆些十日，那些世家的子弟能打磨便狠狠的打磨，在你真正強大之後陛下會召你回京的。”

“強大，召回。”林曉琪笑著搖搖頭，她可不是一個喜歡聽話的人，尤其是隨時可能告吹的合作伙伴的話，不過就算如此林曉琪還是會在需要僞裝的時候稍稍僞裝一下，看著目光真誠地注視著自己的程澈，林曉琪淡淡說道“秦越的事情我自然會時刻放在心上，用不著他多話。”

“林小姐能這樣想是最好，想必陛下也可以放心了。”在心中舒了一口氣程澈對著林曉琪溫言說道，他可真怕林曉琪因爲心情不佳而直言反抗，畢竟在剛剛目睹了子車南皇這位一國之將的死亡後，程澈算是深刻體會到了林曉琪說一不二的性格。連凌珣都阻攔不成的事情，是林曉琪的話真是什麼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淡淡掃了一眼程澈，林曉琪已經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心情了，看著程澈她便覺得這裡被弄髒了，沒來由地覺得噁心。以最快的輕功離開此地，程澈也尾隨林曉琪離開了，整個翠竹苑再次回到了最開始的幽靜安謐，幽幽的風聲在竹林從中迴盪纏繞，豆大的雨滴打在竹葉上沙沙作響，即便聲音無數卻給人別樣的安寧。

【神殿門口】

剛一踏出馬車的車門，瑾瑜看著眼前的殘骸一片眨了眨眼睛頭腦有些發懵，這就是少爺說得神殿——威武壯觀的神殿，愣愣地站在原地瑾瑜覺得自己這一個月培養起來的品味和高雅碎成了渣渣，他急切需要好好洗洗眼睛了。站在瑾瑜身後斂秋見他不動了立馬不滿地擠擠攘攘起來，瑾瑜這纔想起來身後還有一個人，撐起傘繼續往下走。

本是一蹦一跳地笑著跑出馬車，斂秋蹦到瑾瑜身邊的時候看著面前一片破爛的景象也是一愣，傻乎乎地眨巴著眼睛斂秋側頭看向一邊的瑾瑜，眼神中寫著滿滿的都是——這是什麼鬼。這裡哪有一點她心中高大威武的樣子，殘破的在風中晃晃蕩蕩的大門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掉落，門口幾個狙樓著背部的老人家正在極其緩慢地打掃著衛生。

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斂秋伸手抱住了瑾瑜的胳膊，這裡看起來可不像什麼好地方，而且一路走來這裡是越來越陰森的，少爺一直以來就住在這麼個地方嗎，實在是太委屈了還不如她的馬車好呢。慢慢往前走，瑾瑜將自己的手臂從斂秋懷裡掙脫出來，開口叫住一個門口的老漢瑾瑜禮貌地拱手問道“請問這裡住著的可有一個林姓的少爺，我們專程來此尋親的。”

拿起腰間的抹布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老漢將手中的大掃帚靠在晃晃悠悠的大門上，聞言擡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瑾瑜，見他一身華服來長相俊秀想必頭定是不小，便也不遮遮掩掩地大方說道“我們這裡的少爺倒是有不少，而且各個尊貴的不行，就不知你找的林姓少爺到底是哪一個了。”

“哦，有很多少爺。”疑惑地說道瑾瑜手中的扇子不自覺地開始輕輕敲著他的手心，眼神掃過搖搖欲墜的大門，瑾瑜靦腆地笑了笑說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這裡看起來還真不是能有貴人的樣子呢。”

聞言老漢也是看了看自家大門口的寒酸樣子，不禁笑著拍了拍瑾瑜的肩膀哈哈大笑地說道“小夥子真是耿直啊，你別看現在這裡這個樣子有些破爛，其實今天早上之前還是很漂亮的，都能和咱們涼城的林府比了，不過今天中午事情太多才成這個樣子的。待會你進去後就知道了，咱們神殿可是漂亮的很呢。”

“是嗎，那我倒要好好看看了。”瑾瑜立刻恭維地說道。

聞言又笑著拍了拍瑾瑜的肩膀，老漢直接拿起一邊的大掃帚往就往裡面走，一邊走一邊說道“走吧，老漢帶你去看看那些少爺們，他們啊真是一個比一個長得好，但也一個比一個嬌貴，難伺候的很。”

“沒錯有些少爺長得一本正經人模狗樣的，其實不知道心裡都在想著些什麼齷齪東西，我的那些個姐姐們哪個不是身經百戰，可面對某些癖好怪異的少爺還是會招架不住，一次下來就被折騰地不成樣子。不像我的少爺，人好又漂亮還很溫柔，從來都不會教訓奴才，而且爲人正氣的很，從來不做奇怪的事情。”

惦著腳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斂秋不想髒了自己特意穿的新裙子，聞言直接繞過瑾瑜就對著老漢說道，她現在回想起來，看著那些被折騰地夠嗆臉色發白的姐姐們就心疼地不得了，要不是後來有著少爺給她們撐腰，她們還不知道也被怎麼玩弄。不過現在好了很多，再也不會有人膽敢明目張膽地出來挑釁。

看著本是笑得憨厚的老漢有些狐疑地看著斂秋，瑾瑜無奈地伸手用扇子敲了敲斂秋的腦袋，在對上斂秋委屈的眼神時沒好氣地說道“不要命了嗎，那些少爺的事情也是你能隨意說得，不就是捱了幾頓板子又被扣了月例前，你看你小氣成什麼樣子，一直記到現在也不嫌丟人。”

說完瑾瑜又看向一邊的老漢，無奈地笑著說道“家妹被寵壞了，受不得一點苦，實在是讓您見笑了。”

“——哦，哪裡的話，小丫頭嗎嬌氣一點沒什麼，姑娘家家的就是要嬌養纔是。”老漢恍然大悟地說道對著瑾瑜無所謂地擺擺手，看向斂秋的目光也多了一份慈愛，都是因爲出生不好纔會讓女孩子去那些高門貴府的當丫鬟，一定受了不少貴人的冷眼啊。這麼想著老漢看斂秋更是順眼了不少，老人家嘛，對待孩子總是要寬容一些的。

擦了擦手上的污穢，老漢摸了摸斂秋不知什麼時候低下去的腦袋，溫和地安慰道“別把你哥哥的話往心裡，你哥哥也是關心你，家人之間總是要多些體諒纔是家人的，我看小姑娘長得這麼漂亮啊，以後一定能得個好人家的。”

“謝謝——”斂秋低著頭悶悶地回道，眼神盯著自己漸漸染上泥巴的漂亮鞋子不再說話，雖然知道瑾瑜是在幫她解圍，是在幫她得到老人家的好感，可她就是覺得心裡不舒服，酸酸澀澀的不知究竟是個什麼滋味，眼睛也好像進了沙子一般難受的很。

斂秋從出生至今都是這些如花似玉的姐姐們在陪著她玩，陪著她成長，用好不容易得來的錢給她買漂亮的衣裙，上好的宣紙，她們待她太好，好到不知該如何迴應，只能一直做她們的開心果，讓她們不必再蒙著被子偷偷哭泣。所以在她的女先生說出這些姐姐都是不知檢點自甘墮落的下賤之人後，她直接鬧了對方的課堂，再也沒有上過這個先生的課。

就算之後被母親扭著耳朵打了不知多少遍，屁股腫的老高都一樣，這些都她斂秋最喜歡最喜歡的姐姐，都是被她當做親人一般放在心裡珍之重之的姐姐，她容不得任何人說一句壞話，所以不管怎麼她都不會服輸。

斂秋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些姐姐有什麼見不得人地方，她們那麼好那麼溫柔，爲什麼所有人都看不到她們的好，就算是那些嘴上說著寵愛她們的男子，眼神裡不經意流出的也都是鄙視。越是長大，斂秋便越是明白世事炎涼，越是覺得心冷，這個世界加註在姐姐們身上的東西實在太重了，重到她們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明明那些姐姐比任何都更努力地活著。

眼眶中突然涌上一陣水意，斂秋連忙擡起袖子抹掉頭低的更低了，她不敢讓任何人看到自己這個樣子，不想也不願。掃了一眼斂秋這幅像是鴕鳥一樣的模樣，默默將手中的油紙傘往她的方向傾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