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叔，你最好記清楚自己的身份。縱使我敬重你，你不過是我的僕人罷了！倒是沒有想到，你這麼看重你身邊的醜女人。臉都毀成這樣，你難道不會覺得噁心嗎？你爲了她，打我？”唐寧揚起嘴角嘲諷地笑容，風輕雲淡地望了鐵叔身邊的女人一眼。

輕描淡寫，但是眼底的輕蔑和厭嫌一覽無餘，笑芒綿長諷刺。

潔姨的手在輕顫，心裡似乎疼到極致，就不會感覺疼了。但是，隨之，渾身的氣力都像被抽走了，只能靜靜地接受著唐寧的嘲諷地話語。

這張臉確實醜陋猙獰，令人作嘔。

但，她從沒想過會從自己的兒子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語。

事隔十五年，再次相見。她以爲容貌毀了，聲音啞了，但是，這一些都不會阻礙他們的相認。她是他的母親，在以後的日子，她要好好補償他。可沒想過，也許不用認了。唐寧的這一番話已經把她的勇氣全部打散。也許，相認並不必要。也許，母親已經‘死’了。局是這樣，她在他的印象中，仍然是那個明媚溫柔的母親！

權鐵青怒氣燃燒，眼角瞥到小潔眼底的灰敗。怒氣更甚，只比說他更加令人氣憤。

他已經舉起手，準備再給唐寧一張。

可，唐寧也不會傻站在那裡捱打。剛纔被打，只不過是沒想過鐵叔真的會對自己下手。這次，感覺到掌風，他就做了準備。這一掌絕對不會落在他的臉上。

掌風降至，他已擡了手。

可他的手並沒有阻擋鐵叔的手，但手掌仍然未落到他的臉上。

唐寧仔細一瞇眼，看見，竟然是鐵叔身邊的醜女人緊緊拽住了他的胳膊，不然他的手掌能再次落到他的臉上。她的眼淚已經流滿整張臉，嘴裡喃喃說道：“不要……不要打他……他不知道而已。不知道我是誰而已……僅此而已。”

權鐵青心一酸，放下手，握住潔姨的手。

唐寧卻驀地一笑，眼中的光芒更甚：“什麼不知道？什麼不知道你是誰？難道我需要知道你這個醜女人是誰嗎？我沒來興趣知道。但既然你開口說，那你倒是說說看，你是誰？看看我是不是會改變我的態度。”他說得漫不經心，嘴角的笑容若有似無。即使唐寧臉上的表情在變幻，但是眼光中的輕蔑和不屑卻沒有一絲的改變。

“她是你……”權鐵青開口說了一半。

“不要說。鐵青，不要說！”潔姨的聲音嘶啞，竟比權鐵青的男聲都聽起來沙啞低沉。如果說，曾經的自己，在唐寧心中是一個美夢。她不希望現在的自己，讓唐寧從美夢中醒來，又跌入一個噩夢中。如果要這樣，她不會說出自己的身份。縱使，她很想和唐寧相認。

楚翹在刀疤男的劫持下，只能怔怔地看著他們三人。聽著她們三個人的對話，心中也不是滋味。她從來沒有想過去影響別人的生活，卻到底還是參與其中，阻礙了別人。

也許，沒有認識自己，現在的他也就不會這樣……

權鐵青聽了潔姨的話，愣了愣，臉色變得陰沉。收住了口，眼中卻不解。她一定很想唐寧，一定很想她的親生兒子。她卻聽著親生兒子羞辱的話語，眼睜睜的看著對待自己的冷漠和不屑。她的心裡到底是多難過？

“小潔……”

“小潔？”唐寧無意識地重複。這個名字很熟悉，很熟悉。他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名字是母親的名……母親的名，小潔。不會的，不會的，他的母親早已死在車禍之中，死無完屍。怎麼可能是面前毀了容的女人？

他的母親美麗溫柔，是他見過最美的人，不可能是面洽毀容的人！不可能！只是巧合，只是重名。

“你……你讓這個女人滾。我現在要你放了楚翹。不然，我對你不會客氣。”一邊說著，唐寧也從口袋裡緩緩地掏出手槍，指向他的胸口。

他想過這把槍會對著孟家的人，卻沒想過會對著鐵叔。這個如自己父親的男人。但是，現在的他是一個威脅。不僅是楚翹的事情，他的居心，他不能洞悉。如果願意在他身邊蟄伏三十年，那麼他要的東西一定是他給不起的。

那是這樣，倒不如簡單解決，逼出他想要的。

權鐵青看著槍口指著自己，喉頭一腥。那是血的味道，竟涌到了自己的口中，瀰漫了整個口腔。甜甜的，腥腥的，他卻笑了，可笑容蒼涼。原來，養了三十年，他把生命中最美好的都給了他，可他竟然想要他的命。

潔姨看著槍口，整個人懵了：“不能，阿寧，你不能殺他！你決計不能殺他！”

唐寧聽到她喚他阿寧，眉頭緊蹙，槍口指向她：“你這個女人，憑什麼喊我阿寧？你算什麼？你再多說一句，我就讓你死在我面前！”阿寧，阿寧是媽媽對他的叫法，只專屬於母親一人。母親死了，這世界就不能再有第二個人這樣叫自己。更何況是面前的醜女人！

權鐵青卻輕笑起來，忍住胸口的疼痛：“好，好！你真的很厲害！你知道她是誰？她到底是誰？我怕你開了槍，你會後悔一輩子。怎麼，小潔，這是誰的名字。你知道嗎？你知道，還是你不願意相信！”

唐寧的手一僵，隨即開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她就是你的母親。”

這一次，潔姨沒有開口辯解，只是淡淡地看著朝著自己的槍口，緘默著。

唐寧這次仔細端詳起醜女人的容顏。母親嗎？真的是母親嗎？不是死了嗎？不是死在車禍裡嗎？怎麼還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呢？但是如果真的是媽媽的話，可不可能？

但，除了臉上的斑駁，唐寧看著面前的女子，竟回憶起媽媽的樣子。

“媽媽……”唐寧情不自禁地開口。等他開完口，他才驚訝。但是，他不後悔，只是定定地看著面前的女人。

潔姨落了下來，嘴角卻笑了。

“阿寧……我的兒子。”

唐寧放下槍，走到了潔姨的面前，抱住她，把頭埋在她的肩窩上。十五年，他鮮少顯露情緒，此刻他再也按捺不住，卻極其剋制自己，嘴角笑容淡淡，眼角卻滑落下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