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時域霆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如果不是衛國立發現了衛成昱的身世，發現了蘇靜玉對他下的毒手。
他是不是永遠都不會承認他還有他這麼一個兒子，永遠也不會正眼瞧他一次，還準備在衛成昱當上總統之後，慢慢削弱他的勢力，把他調去邊疆，將他一併剷除。
時域霆緊緊皺著眉，眼裡全是傷痛。
“總統大人，現在你肯相信我不會把你的那些事抖出去了嗎？”
衛國立很慚愧的點了點頭，“我不知道到頭來要害我的人，卻是我最信任的人。”
“所以說，你的信任一直都只會給衛成昱，從來不會給我？”
時域霆從來不肯把衛成昱當成是兄長，不僅因爲衛國立偏心，更是因爲衛成昱根本就不是他的兄長。
“阿霆，原諒我。”衛國立又擡起了頭來，“原諒我好不好？”
“……”
“我今天連夜讓你到漢金宮，就是假裝製造我們父子的矛盾的。等衛成昱和蘇靜玉消除了戒備心，我會除掉衛成昱，總統的位置是你的。”
“所以，今天晚上陳韋明必須死。或許他已經死了？”
“你怎麼知道？”
“這是你的手段，你向來如此陰狠手辣。”
“我承認。”衛國立又垂下了頭，“我確實一些手段。”
“只是一些嗎？”時域霆看著他，“當年你對我岳父一家趕盡殺絕，只是用了一些手段嗎？”
“……”
“包括你知道了如初的身世，製造假的證據讓安廳長入獄，也都是一些些手段嗎？”
衛國立沒什麼可說的，只有慚愧的垂下頭去。
他轉身，不敢面對時域霆。
時域霆問他，“權利固然重要，但你的手段太惡毒了，你不覺得嗎？”
“當年是我的錯。”衛國立扶著辦公桌一角，手在顫抖，“是我的錯，我把總統的位置看得太重要了。”
“我不要你對我認錯。如果你真的希望認我這個兒子，你的道歉的話就去對我岳父和如初說。”
“……”
“我聽我岳父說，他是想和解。”
“……”
“我岳父身上揹負著血海深仇，他的父母，他的妻子及至一整船的人都是因你而死。”
“……”
“我岳父都能放下恩仇，你呢？”
“……”
“如果你是真心想認我這個兒子，那麼就真心去向他們道歉。”
衛國立老了。
他自己都承認，自己是老了。
如果不是因爲老了，又怎麼可能連自己身邊有叛徒都不知道。
他好像身在一片汪洋大海，卻只乘坐了一葉孤舟，縱使手中有權勢，也依然覺得無助，孤獨，寂寞，空虛。
坐了二十多年的總統之位，想要的東西都得到了。
權勢、金錢、無數的美女。
衛國立都得到了。
到頭來真的覺得那些全都是虛假的，不能讓他心安，不能讓他踏實。
他真怕自己哪天躺在牀上一睡，就被人謀害了，然後再也醒不了。
他慢慢的轉身，正面面對著時域霆，滿臉愧疚、不安、擔憂。
愧疚的是做了那麼多傷害兒子的事情。
不安的是，兒子還會認他嗎？
擔憂的是，自己以後會不會一直身處孤舟？
“我聽說如初懷孕了。”
時域霆默認。
衛國立又說，“孩子生下來，一定會很像你。”
時域霆還是滿口緘默。
衛國又又說，“阿霆，你說如初會讓這個孩子認我這個爺爺嗎？”
“……”
“我也將有孫子了，不知道如初讓不讓他認我這個爺爺。”
時域霆這纔開口，“那就要看你重不重親情了。”
衛國立張了張脣，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我說的話你自己好好考慮考慮。”
說完，時域霆轉了身，握在手中的拳頭隨著邁步跨過滿地狼籍時，也慢慢的鬆開來。
衛國立在他準備拉開房門時，又補充了一句。
“明天陳韋明被人刺殺的事情會公之與衆。”
“……”
“我會繼續引導衛成昱和蘇靜玉誤以爲，陳韋明是你殺害的。”
“……”
“讓他們誤以爲我們父子矛盾深化，讓他們消除戒備心，從而一舉拿下他們。”
時域霆沒有回答，只是微微的回了頭，短暫的停了幾秒鐘，然後拉開門揚長而去。
第二日一早。
蘇靜玉去餐廳吃早餐。
沒見到衛國立的人，問了旁邊的阿姨。
“總統呢？”
“夫人，總統在書房呢。”
“他又不下樓吃早餐，那我給他送上去。”
“夫人，今天總統心情不太好，剛發了火呢。”
“什麼事？”
“不太清楚，反正昨天晚上時將軍來了一趟，還在書房和總統吵了一架，好幾個古董都被總統摔壞了，好可惜呢。”
蘇靜玉皺眉，“把牛奶端來，我給他送上去。”
“是。”
蘇靜玉端著牛奶，在沒人的時候放裡面放了兩樣化學制劑，少量，不易發現。
走到衛國立的書房時，門沒有關。
她走進去，果然看見書房裡好幾處擺飾的陶瓷古董，其中有一件還是從拍賣會上拍回來的，價值連城呢。
看來昨天晚上衛國立和時域霆吵得很厲害。
蘇靜玉竊喜，這兩父子越反目，對她的昱兒越好。
她把牛奶端過去，放在了衛成昱的面前，“國立，喝點牛奶吧。早餐還想吃些什麼，我幫你端上來。”
“沒心情。”
“多少喝點牛奶吧。”
衛國立爲了不讓蘇靜玉起疑心，特意端起牛奶抿了一大口。
因爲他問過，這種牛奶只要不長期服用是不會中毒的。
蘇靜玉看他一口氣喝了半杯牛奶，終於放心了。
衛國立沉沉的嘆了一口氣，“昨天晚上，韋明在返城的路上遇害了。”
“什麼？”蘇靜玉只覺來了一個晴天大霹靂。
衛國立又說，“韋明遇害了，屍首異地，媒體已經壓不下去了。有說是恐怖~組織，有說是時域霆所爲。我也正在派人調查。”
蘇靜玉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好歹陳韋明也是她二十多年的情夫了，多少還是有感情的。
衛國立看著她，“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