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定定的站在原地,不眨一眼的看著向她大步走來的男人。
那個人正是陳致。
是她這些年來朝思暮想,每天夜裡都能夢見的男人。
他的身形,他的氣質,他的面容都是那麼的熟悉,唯獨他看著她時,那眼裡散發出來的冰冷的目光是讓她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
以前他看著她,眼裡總是有著讓人目眩的笑容,對她十分的溺寵。
可如今,冷得寒光陣陣,瞬間刺穿了她的身心。
那種目光,讓她對上一眼,彷彿都要被他凍成冰雕。
她看著如此冰冷的他,腦子裡的回憶一閃而過,全是他和她的。
而陳嘉致一步一步走來,目光堅硬冰冷而又令人窒息,彷彿他們從來不曾相識。
他停在她的面前時。
蘇離僵住的身子,這纔有了反應。
她纔想起不僅前的車禍所致,讓她頭髮短了,額頭上還有一處疤痕沒有消除。
她趕緊拂了拂額前的碎髮,試欲讓頭髮擋住她的疤痕。
那一抹疤痕在手指尖下,凹凸不平,一點也不光滑。
肯定醜死了。
她是怕陳嘉致看見這樣的她,影響她如今在他眼裡的印象吧。
以前陳嘉致總是喜歡用頎長的手指穿過她的髮絲,一邊拂著她的滿頭秀髮,一邊說他喜歡她的長髮,喜歡她長得耐看精緻的臉,喜歡她的眉,喜歡她的眼……
要是看到她頭上的疤,得多影響她曾在他心目中的樣子。
不過從陳嘉致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目光來看,她在他的心中哪還有一席之地。
怕是早就把她拋到九霄雲外,早就不記得她了。
也是在蘇離擡手用髮絲擋住額頭前的疤痕時,陳嘉致將她現在的形象盡收眼底。
尤其是當他看見她髮絲裡的疤痕時,嘴角不由動了動,好像要問她什麼,卻又立即停下來。
就在那一刻,他的目光有那麼瞬間的刺痛。
她受傷了。
怎麼受的傷?
還疼嗎?
明明是想問她,但是現在的她又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很快,陳嘉致恢復了眼裡的冰冷。
蘇離緊張的拽著衣服一角,心撲通撲通的跳著,甚至連臉頰也紅了起來。
那股滾燙,一直延著她的臉頰漫延到了耳根後頭。
就在她剛剛張口,想說一聲好久不見,“好”字的口形纔剛剛張開,聲音都還沒有發出去時。
身前的陳嘉致側頭看了看保安,“她是誰?”
蘇離整個人被抽空了一樣。
那一瞬間,聽到他淡漠的聲音,腦子一片漿糊。
天和地都要轟然倒塌似的。
她萬萬想不到,十一年不見,再見面時他竟然認不出她了?
是真的認不出,還是故意不相認?
旁邊的保安對他很是恭敬,說是不認識她,又像是犯了大錯一樣的解釋和承諾著。
“陳總,下次我一定不會再隨便的放這些來路不明的人進來。不會再有下次了,一定不會再有下次。”
陳嘉致目光淡然的看著她。
這樣的眼神,讓她很有自知之明,無非是把她當作是路人甲乙丙丁,跟他毫無關係。
對了!
他有未婚妻了。
他應該不想讓保安知道,她是他的初戀女友。
蘇離很有自知之明,也很有骨氣。
她鬆開了緊拽在手心裡的衣角,雙手垂直交叉在身前,很有禮貌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就是隨便進來看看的,無意冒犯,我馬上就走。”
陳嘉致的目光冰冷的越過她,落在保安身上,“既然是來路不明的人,該怎麼處理你應該知道。”
“是,陳總,公司的規定我當然知道。我現在就讓她走。”
陳嘉致冷漠無情的越過她,大步離去。
蘇離的目光沒有追隨他而去,而是定格在剛纔的視線裡,瞥見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
只要她想望過去,就一定還能再看見他。
可她卻沒有。
身旁的保安很有禮貌的催促,“這位女士,不好意思。我們公司是閒人免進的,你還是快離開,別讓我難做,否則……”
“不用你趕,我會走的。”蘇離依舊是保持著淡淡的,又十分有禮貌的微笑,“打擾到你了,實在抱歉。”
然後,她的雙手從身前移到身體兩側。
邁步時,十分優雅自然的朝著大廈的門口離開。
她朝著外面的方向,越走越遠。
而陳嘉致卻朝著裡面的方向,也越越遠。
兩個人南轅北轍,誰也沒有再回頭。
蘇離走出大廈門口,冬日的冷風四面八方的撲來,彷彿刀槍過體。
她攏了攏身前的圍巾,把自己裹得很緊。
冷!
好冷!
真的太冷了!
她沒有再流一滴眼淚,反而淡淡的笑著。
笑得那麼悲涼而可笑,又好像是自嘲自笑。
呵!
蘇離!
你真是賤啊。
人家早把你拋到九宵雲外,再見面時連普通朋友的寒暄客套都不用了,直接裝作不認識。
你還心心念唸的想了他十一年。
十一年!
這十一年,你的尊和自愛去哪裡了?
嫁不出去了嗎?
沒人要了嗎?
才那麼一心一意的等他?
蘇離,醒了吧。
該醒醒了。
將來你要愛自己多一點。
那個真正屬於你的愛人,一定在未來的路上趕過來。
你不把心騰空了,又怎麼能再去好好愛那個真正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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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嘉致走到電梯口時,這才轉身回頭,望向大廈的玻璃窗外時,一時之間並沒有看到蘇離的身影。
落進眼裡的,只有樓外的噴泉廣場,還有大廈前的車水馬龍,乃至更遠處的高樓林立。
那一刻,沒有蘇離的身影,他有點慌。
甚至後悔,方纔沒有把她擁入懷裡,就這麼讓她走掉了。
直到他的視線裡,重新看見她從一根柱子後面走出來時,他這才安了些神。
就那麼不眨一眼的看著她的背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冷風吹著她身前的圍巾,在風中飄揚著。
她把吹起來的圍巾的拉在手裡,繼續往前,頭也不回。
那個身影,還是記憶裡的那般乾淨利落。
十一年了,陳嘉致無數次的回憶著這個身影,朝朝暮暮,一刻也不曾忘記過。
再見面時,竟然是兩不相認的局面。
她應該只是路過,隨便進來看看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