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內(nèi)羽凌歌支頤,似笑非笑:“還真是天真吶,你以爲僅憑這些就能如願以償了?”
“若非大人不肯相助,下官又怎會如此行事。”楚卿回答地一派坦然,好似理所當然。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羽凌歌瞇起眼:“本官那般勸阻,楚大人卻仍要一意孤行更不惜設(shè)局脅迫,真是好手段。”
楚卿淡淡一笑:“及不上羽大人。”
這時候,有人走進屋來,呈上剛沏好的熱茶,擺上茶果糕點,緩解了些許兩人間壓抑的氣氛。
香茶霧氣繚繞,羽凌歌眨了眨眼道:“其實楚大人不必這麼做,太過急於求成反會壞了大局,本官並非不願相助,只是時機未到。”
聽了羽凌歌的這番話,楚卿心中雖是明白了,雙眼卻緊盯著垂首站在羽凌歌身後的奉茶宮人,顯然是有些不樂意此人在場旁聽。
那宮人低埋頭顱,叫人看不清面貌,就那樣規(guī)矩地站著一聲不吭裝著空氣,對他兩的談話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興趣,好似神遊在外。
眼尖地羽凌歌自然看出楚卿的介意,淡淡地說了句:“不用管他,咱們談咱們的就好。”
“大人倒是“不拘小節(jié)”。”楚卿不悅攏眉,冷聲說道:“下官是初入仕途不久,不明這朝堂水有多深,後宮之處又是何等陰險,但今時不同往日,眼下的事態(tài)若不及時採取措施遏制只怕會無法收拾!”
羽凌歌並不似楚卿這般精神緊張,笑吟吟地回:“這本官自然知道,楚大人方纔不也說朝堂與後宮兩者內(nèi)部複雜,既已這般清楚再等上些時日又有何妨?”
楚卿眉宇鎖的更深:“等?等到何時?”
“等到某位大人物先動手。”羽凌歌脣邊地笑容不見暖意,笑得有些瘮人:“你急著破案立功,本官也想盡快結(jié)案,聖上則是想肅清朝堂匡扶綱紀,而那後宮中人也是有著自己的打算,目的都是一樣的可這行事的手法卻有不同。”
脣角上揚弧度更深,連眸光都變得陰沉:“李丞相性情大變的原因爲何,想必你現(xiàn)在是一頭霧水,可某人卻看得透徹,畢竟這是她一手造成的也是她樂意看到的。”
“羽大人之所以多番阻止,原來就是爲此,而貴妃娘娘故意激怒李丞相實乃蓄意,爲的就是讓隱忍不發(fā)的李丞相亂了陣腳,使其聯(lián)盟破壞生出空隙。”楚卿嘴角彎起,露出一抹淺淡地笑容。
羽凌歌挑眉,毫不吝嗇地讚譽:“孺子可教。”
是他估計錯誤,原以爲只要梳理清脈絡(luò)查清案件,一切便可迎刃而解,事後對昔日權(quán)傾一時的李丞相治罪懲處也是師出有名,合情合理。
誰想竟是他想的太簡單。
李丞相野心展露蓄力反擊之刻,用以抵擋的不是我楚嘉的鐵甲雄獅,僅是區(qū)區(qū)一個女子來承接這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實在是荒謬!
捕捉到楚卿眼底一閃而過地鄙夷,羽凌歌眉眼彎彎:“自古唯小人與女子難養(yǎng)也,若是小看了女子,日後楚大人可是要吃虧的。”
楚卿冷哼一聲,不再言語,抱起桌上卷宗拂袖離去。
看著那遠去的挺拔背影,羽凌歌又恢復了一貫的懶散,支著下巴雙眸緊緊尾隨那漸行漸遠地人兒。
“大人時候不早了,您也該動身了。”如木頭般靜立半晌的宮人,走上前輕聲提醒。
“是該打起精神準備準備,在此之前你先去跑個腿兒,本官尚有一事不明。”看似毫無焦距的眸,深藏陰詭,表面卻是一派風平浪靜。
宮人若有所思地一笑,頓時領(lǐng)悟:“奴才這就去辦。”
錦福宮內(nèi)太監(jiān)和宮女跪了一地,被召來的太醫(yī)藥童神色慌張,不時地拭拭額頭的汗珠。
剛?cè)氲铋T便嗅到一股濃重的氣味,薰燃的藥草與殿中燃得正烈的薰香混雜一體,著實嗆人。
繞過繁花折屏,只見淑妃白著臉雙目緊閉,蹙著秀眉,脣畔也緊抿著,時不時大喘幾口氣,狠掐一把掌心攥起的被褥,雖已大汗淋漓,仍強忍著痛苦不叫出聲來。
她的貼身侍女雲(yún)絮守在牀頭,又是揉腿又是拭汗,帶著哭腔連連喚著自家主子,小臉上寫滿了焦急與擔憂。
見此情景,我彷彿似有所感般,心口一痛,不由皺緊眉沉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折屏另一面的宮人太醫(yī)低吸了口冷氣,噤若寒蟬。
牀榻邊的雲(yún)絮循聲回頭,先是朝我行了一禮,隨後抹去眼角淚花,吸了吸鼻子說:“回貴妃娘娘的話,淑妃娘娘用過早膳後便暈厥了過去,期間轉(zhuǎn)醒也只是叫嚷著疼,太醫(yī)說是娘娘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又吃錯了東西,有了小產(chǎn)徵兆,這才昏迷不醒”
順著雲(yún)絮的目光,我望向角落因沾染了血跡而被替換下的牀單,霎時瞳孔驟縮。
暗暗攥緊了拳,我厲喝出聲:“太醫(yī)呢,還不給本宮滾過來!”
話音剛落,跪於折屏外的太醫(yī)便一個個的進來再次跪下,爲首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著話:“貴妃娘娘,淑妃娘娘是食用了益母草,這纔有了小產(chǎn)之兆,臣等已經(jīng)暫時穩(wěn)住了龍?zhí)ィ聹幠锬锉憧赊D(zhuǎn)醒,臣怕娘娘還食用了其他對龍?zhí)ビ泻χ铮呀?jīng)派人去請掌院了。”
聞言,我不禁揚起了眉梢:“你說淑妃食了益母草?”
醫(yī)官顫抖著雙脣:“正是。”
“淑妃也不是頭一回兒有孕了,怎會這般不小心誤食益母草?”我咬著牙,眸中迸出寒光:“去查,去給本宮查清楚,這幾日都有誰向御藥房拿了益母草!”
“奴婢這就去。”浮萍當即領(lǐng)命,看向一側(cè)太醫(yī)略微頷首:“於太醫(yī)且先留下,淑妃娘娘稍後要是醒了,大人在此也有個照應(yīng),其餘的大人們請吧。”
說著浮萍便將諸位醫(yī)官引到了門外,雲(yún)絮低聲抽噎著哭聲漸大,跪行上前拉過我的裙襬,淚眼朦朧的懇求道:
“奴婢懇請貴妃娘娘徹查此事,淑妃娘娘的膳食都是由奴婢伺候的,就是再借奴婢幾個膽子,奴婢也斷不敢起這種念頭,這分明是有人故意所爲,要害淑妃娘娘啊,您可一定要爲淑妃娘娘做主啊!”
我面色一凜,俯身拉起雲(yún)絮拍了拍她的手背,低聲道:“你放心,本宮一定會徹查此事,還淑妃一個公道!”
就在我安慰雲(yún)絮地同時,站在距我?guī)撞介_外的紅英,冷著臉雙眼一眨不眨地,死死盯著我與雲(yún)絮交疊的手。
接而將目光落在滿面淚痕地雲(yún)絮身上,本是清澈無垢地眼中忽閃過一絲狠戾,咬了咬下脣,一聲冷嗤隨之從脣間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