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明知道手術基本不能成功,有多少人會選擇繼續?電視劇上可能會看到,“我拼了,來吧,放手做手術吧。”之類的對白。但換成是你呢?設想一下真有這麼一天,你的手術不做會活,雖然痛苦,做了基本就等於跳樓拼命看會不會死,你還會做麼?我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久久不能得出答案,這就是人類。
石景天醒了,他很快看出了我臉上寫著的故事。他也茫然呆坐,久久不開口問話。直到我把華生的診斷跟他說明了,他才苦笑了三聲,站了起來。
“石老,要不,我們就不做了?”我試著勸了一下。
石景天拍了拍腦門,轉身背對我道:“讓我想想吧。”
我當然得讓他想。就算他想十年,我也得讓他想。這是一個太難的決定。我走到安東尼身邊,看著他也是一副苦臉,我的心情更沉重了。瞬間我就很佩服醫生,讓我通知他診斷結果時,我都這麼難過。如果讓我通知家屬,手術失敗了,病人死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醫生的薪水高,不止是技術高,心理承受的壓力,也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天色漸晚,任影叫來了外賣,我們一起用餐。餐桌上,石景天並沒有顯現出異常。他一口口細嚼慢嚥著,巴達著嘴,品嚐著嘴中滋味。看起來就跟一個沒吃過好東西的老人突然吃到了美味一樣。
而看著他這樣,我的心裡卻更難過。這種情況之下,人表現得越是正常,就越不正常。我是個細心的人,細心的人註定了比別人想得多,註定了更在乎別人的感受。而當我能設身處地的爲別人想時,我就會更加痛苦。
石景天吃飽之後,看著我竟然笑了起來。他這麼一笑,我覺得全身都發冷。這是啥意思呢?他笑了挺長時間,這才站起來長嘆了一聲。隨即,他從內裡貼身的口袋掏出了一個小布袋子。看那布袋,應該有些年頭了,原來是裝什麼的不知道,現在裡面裝的東西也不算太多。
“張偉,你我也算是有緣人。如果我活不下來,就請你將這個袋子打開。答應我,一定要等我的結果出來再打開。”石景天用前所未有的嚴肅態度說著。
我此時只能雙手接過袋子,表現得很是恭敬。他能看到我的過去,當然就知道,從我上大學之後,我就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我是個值得信賴的人。我把袋子也放在了衣服最裡層,向著他點了點頭,算是我們之間達成了約定。
隨後,石景天的眉頭展開了,就像是心中的大石已經落定。他拍了拍衣服,挺直了腰板兒,這才朗聲道:“我決定了,做。”
一句簡單的話,一個簡單的字,敲得我全身直顫。做,就是認死了。他本可以選擇繼續活下去,本可以爲生活而妥協,去找他弟弟,他可以得到很好的藥物之類的,控制著自己的能力,過上有錢人的生活。我想石景寬應該就是這樣挺過這些日子的。但他放棄了,他毅然選擇走自己的路,堅持這個要怕的念頭,寧可去死。
在藥物的幫助下,石景天又睡了
一個好覺。次一日的清晨,我緩緩睜開雙眼。我慶幸我練了一身好氣功,不然我絕不可能在這種日子裡睡得著覺。看了看已經在喝咖啡的任影和華生,我走了過去。
“早,睡得怎麼樣?”華生微笑,舉起了咖啡杯跟我做著乾杯的姿勢。
我兩手向外一攤道:“不怎麼樣,做夢淨喝咖啡來地。”
華生哈哈笑了兩聲,他起身走到了桌臺邊,打開了一個保溫蓋。裡面竟然有星巴克的杯子。他又取了一個馬克杯,將紙杯裡的咖啡倒在了裡面,端到了我面前。我這才知道,他們早給我也準備了。
我閃一起喝著咖啡,等到了安東尼和石景天也醒來。工作人員來了,全是外國人,甚至還有個人我一眼就認出了他是日本的。他們把架好了手術檯,用簾子做了一個消毒的環境。當石景天先得乾乾淨淨後,他換上了手術服。
一個波霸洋妞兒給他理著頭髮,我則只能坐在一邊當觀衆。眼看他們都準備好了,石景天道:“張偉,麻煩你了。”
我尷尬地一笑,本來我是對他有所求的。而朱珠也表示了,這一切的費用不用我花。我麻煩了麼?沒有吧?要說麻煩,可能就只有我懷裡那個口袋了。我不知道他要我打開的是什麼。也許,這裡纔是我的麻煩。
手術開始了,我和安東尼一起出了門外。爲了防止偷盜等麻煩,我們的工作室選得很偏,比任影家還偏。放眼望去,我只能看到一大片空地。不知道當地的政客是怎麼規劃這裡的使用的,但現在看來,至少幾年內這裡沒有什麼破土動工的打算。
大板油路上,只偶爾有些長途的汽車經過。客流少,這裡也就不會有什麼生意興起來。方圓十里內,只有我這一個牛比的建築。而這樣一來我的視野也極好。我很快就看到了那幾輛不應該出現的車。
幾輛大越野,連成了一條長龍,一看就不是什麼偶然。開車的人是一夥的,而他們的車速開始減慢,也證明了他們的目的地就快到了。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腿包。近了,更近了。
車子停了,車門一開,一大隊人馬從裡面迅速地躥了出來。一個個短衣襟小打扮,手中都帶著工具。一看這架子,我再不猶豫,伸手拔出了我的雙刀。安東尼先是愣了一愣,但他也馬上退到了我的身後。
砰!最後一聲關門響,下來了一個體態稍胖版的石景天,是他!石景寬!
“我們又見面了。也多虧了你,我才能找到。我哥就在裡面吧?”石景寬笑道。
我稍一合計就明白了。他想找他哥,就是跟他有關係的事,那他是找不到的。但他要找我,卻跟他的前程無關。這預知系統是怎麼設計的我不知道,可現在看來,還是有旁門可走的。他找到我,也就找到石景天了不是?
“上!”見我不回答,石景寬指著我就下令了。
能跟朱大鐘一個級別的富翁,手下的財力有多強可想而知吧?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可不是亂說的。他這次找來的人,一個個都如狼似虎啊。他們剛一行動我就發現了,一羣人加起來一共十二個,竟然全是高手!而且他們之間的配合走位,竟然都是安排好的。讓我一時之間根本找不到破綻,不管我怎麼計劃,都不可能躲開一部份人而全
力攻擊另一些。
無奈之下,我只能硬著頭皮,以力降技。我暴喝一聲,已經與頭兩人交手。果然我七道門絕學不是普通高手可以敵擋,我一招之下完勝二人。但也正如我所料,他們是受過相當嚴格的訓練的。剛被我打退二人,身後的兩腳就已經到了。我險險避開,再與別人對戰起來。
轉眼間,我們就鬥在了一處。而這時,安東尼也兩手合十,背對牆站了起來。保護自己的同時,給了我一個助力的範圍。在白光之中,我有如神助,終於成功將其中一人擊傷。但受過訓練的團隊就是不一樣,他們只有一人受傷就馬上都退到了白光之外。
我站在白光裡看著他們,氣得直咬牙。如果出去,我根本不能奈何他們。再看石景寬,他已經叼起一根雪茄來,自得地抽著。
“張天師果然好本事,那這樣吧。我們來賭一場,就看看你能不能守住俄國傘兵團的衝鋒。只要露過去一個人,我保證你屋裡的人三十秒內死光!”石景寬自信地笑道。
他這是變向的給我施加了壓力。我當然明白他們的實力,石景寬絕不是在說大話。這種人手拿利器,殺一個人和殺十個人都是分分鐘的事。而我呢?我本來就沒有實力能戰勝他們,自保已經艱難。就算在白光之中,我也不可能同時在短時間內將十二人全部拿下。
“呀!”受傷之人第一個發出吼叫聲。
十二人竟然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我跑來。時間根本不容我多想,我明知不可能,也馬上迎敵上前。但我只衝了兩步就後悔了,我停下來折身向後,退到了大門處。有人衝來了,我本想著,憑我在白光中的能力,守住大門還是有希望的。但我錯了。
六人一起與我爲敵,我立我手忙腳亂。而我的余光中卻又看到另外六人,竟然直接踏牆上跳,直接到了窗戶。嘩嘩的窗戶玻璃碎裂之聲響起,我的心頭猛跳,暗叫:“不好!他們都從窗戶進去了!這可怎麼辦?”
以我之力,再不能阻止什麼了。我只覺得像火燒了屁股一樣。任你再有本事,就算你是超人,你也沒能力說肯定保護得了誰。氣怒之下,我強催內力,將面前六人逼得竟然向後退開。但這時,也已經有兩人跳入了屋內。我就知道,這下完事兒了。
可就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頭,只聽到噠噠噠腳步聲如驟雨傾盆。隱約間我看到一道人影飛也似的劃過。由於那人跑得太快了,我又在與人交戰,我根本沒看清。但我的心這時卻是徹底的涼了。
後來之人太可怕了。我初一估計他奔跑的速度,至少在七十邁以上啊!那哪是人類的速度?簡直比馬還快!就以他跑動的速度判斷他的下盤功夫堪稱王者。有這麼個人在,他繞著圈兒打我,我都看不到他人影!就算我現在衝進屋去,也只能眼看著他把所有人都殺了。
“不!”我瘋了似的叫著,一腳將面前一人踢飛。
高手們反應奇快,看我露出破綻,他們立即圍起合攻。我的身上不同位置被同時打中了五處。那些人的力量可不能忽視,我當時就覺得痛已入骨。我向後跳退著,再站定時,發現身上被打的地方肌肉已經不聽使喚地收縮著,那是極痛的狀態下才會有的事。現在可好,我連面前剩下的五個也打不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