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靈哭著,我的意識不受控制地回彈到了現實之中。我的思想卻還停留在剛剛的比鬥之時。我本想再進入那靈魂離體的狀態試試,但想起那可愛的刀靈,我下不了手。我想著,“算了。這刀本就有好主人,好馬不讓兩人騎是一個道理。我何必奪人所愛呢?就這麼用著也比普通的冷鋼刀強不少不是?”
想到這,我終於放棄了。我把刀收好,找到了安東尼。他正抱著聖經在那裡祈禱呢。我尊重他的信仰,雖然我沒有信仰,但我們七道門裡卻每個祖師輩都有著一個信條,那就是,人必須有信仰。我是不明白爲什麼,但上頭訓了,我就聽著。
一直等了好一會兒,安東尼才停止了祈禱。他畫了個十字叫著阿門站了起來。我這才衝他笑笑。當然這一笑的意思已經足夠明顯了。我是在問他話。他也懂我問的話。
“我們買些禮品,去看他吧。他是我認識的人裡找人最厲害的了。”安東尼道。
我和安東尼就近採買了一些禮盒之類的。隨後,我們才顧了一輛小車向著目的地進發。隨著道路變得越來越顛簸,我也越來越激動。但當我們真的到了地方我才愣了一下。這裡的一草一木雖有不同,但似曾相識啊。
再仔細一看,可不是麼?這地方我來過,正是之前幫助兩個女孩驅雙生養鬼時的小村子,邊界小村。而在這裡能有什麼高人,我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我們三人拿著一堆禮物找著,沒一會兒就找到了一個遠離羣居的小獨房。
安東尼剛要敲門,我就笑了起來,大聲道:“有客來了,歡迎不?”
裡面立即傳來了那蒼老的聲音道:“要看你來做什麼嘍。”
我哈哈大笑,也不顧安東尼的驚訝,推門就進。安東尼還不明白,連忙跟了進來。屋子裡,一個穿著睡衣躺在搖搖椅上的年輕女子正閉目養神。她的肚皮上趴著一隻團成了圈兒的黑貓。她時不時在黑貓頭後抓抓,貓耳朵動兩下,貓眼舒服地瞇起來。
直到我們三人都進來了,她還做著這個抓癢遊戲。
“苗老太,好久不見了。晚輩來看您了。”我帶著笑意說道。
沒錯,躲在那玩兒貓的正是苗老太。一個地方,不可能有太多的能人。在這邊境的十里八村裡,也就只有苗老太一個能人。連緬甸的吳丹老爺和強大的羽,都要尊敬她三分。所以安東尼帶我到這之後,我就猜到我們要找的肯定是她。
對於苗老太的能耐,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對於驅鬼除魔,她的本事好像不如我。當年雙生養鬼出現,她拼得全力只能將巨屍趕跑。而我纔是引巨屍被林掛殺掉的人。現在想起當時的一幕,還讓我直流冷汗呢。可安東尼見識比我廣些,他說找苗老太有用,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沒有事你會來求我?說吧。”苗老太微睜開眼,用她那與外貌差了五十歲的聲音問著。
“是這樣的。我們被列入了異端名單。”我開門見山。
再一看,安東尼的汗刷地就下來了。他一個勁兒捅我,意思讓我別說這些事兒。我也知道,我看到過異端名單
上的金額,我付不起那麼多錢來買自己的命。錢,永遠是個好東西,不管在什麼年代,都有很多人願意爲了它而賣命。而能因爲錢來殺我的人很多,有能力殺我的也不少。所以現在越少人知道我們的事越好。
苗老太的眼睛終於完全睜開了,看起來這個異端名單對她來說都足夠有吸引力。她拍了拍,黑貓兒立即跳下地。貓到了我腿邊,在我身上磨蹭著,像是有什麼東西髒了毛髮,要拿我蹭乾淨似的。
“唉,你不講究兒了啊。好歹我們不打不相識,也算是兄弟。”我躲著黑貓玩笑道。
苗老太笑了,“呵呵,那是它喜歡你。貓只有喜歡一個人時纔會在他身上留下氣味兒。”
“哦。那你蹭吧。哈哈。”我明白後,把腿又遞了上去。
苗老太看著我這孩子般的舉動,又被逗笑了。她站起身來,走到一個小櫃邊,拉開櫃門拿出茶具,又走到一邊點燃天然氣,燒起水來。看樣子她是準備招待我們了。我也把禮物往角落一放,找張椅子就坐了下來。
安東尼和李大巴照樣做著,只是我們三人坐著姿勢不同些。我是真放鬆,李大巴是裝放鬆,而安東尼是真緊張。我們一直等著,等著,苗老太也不說話。直到水燒開,她泡好了一壺茶,將茶杯倒滿了四個,這纔回過頭看向我們。
“苗老太,是這樣的,我們必須找到那個真正放出惡魔的人。張偉說他有辦法證明那人是陷害我們的兇手。所以,想請您幫忙。”安東尼恭敬地站起身來,彎腰說著。
苗老太的性格是很怪的,當年跟她一起合作時我就知道。她只指了指茶杯道:“喝茶。”
當地的普洱茶挺好喝的,我不會品茶,也跟著裝著聞啊,小抿呀地喝著。可我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苗老太。我也等著她的答覆呢。在我們喝完了兩杯茶之後,她才又站了起來。
“我老了。”苗老太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她轉過身去,安東尼嘆了一聲,拉著我就準備離開。我卻不幹了,什麼叫你老了?我這麼老遠跑來了,你就這麼打發我?
“苗老太,咱倆也算是有些交情吧?就求你幫找個人,這麼費勁麼?”我問道。
苗老太皺眉轉身,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突然,她飄了過來,伸手拉開我的衣領。當她看到我胸口那淡得像洗退色的油漬筆印似的天魔魂眼後,她滿意地點了點頭。她又翻著我的眼皮看了看,隨即,她竟然改口道:“我就破例幫你們一次,就這一次。”
我不明白她看到了什麼,難道是我健碩的胸肌吸引了她?但她剛說老了,看看就得到滿足了?反正我的目的是達到了。安東尼千恩萬謝啊,苗老太卻都受著,好像這是應該的似的。
晚些時候,苗老故收拾好了一些行李,逐道:“走吧,帶我去找人吧。”
我這纔想起來安東尼曾經說過,只要有那人用過的東西,就能找到人。苗老太需要一個物件當媒介。但什麼是丹尼爾用過的東西呢?我很快想到了任影家他曾經住過一會兒。於是我們帶著苗老太到了任家。
可
到了之後,我們找了一圈兒,卻沒找到任何關於丹尼爾的線索。他進屋之後,只坐過那張沙發,但沙發上的氣息卻太雜,也太弱,根本無從下手。
“還有麼?”苗老太站在屋裡問著。
我按著頭想著,突然我的腦中出現了那晚看到的畫面。方芳芳身帶浴露,被他深深擁抱著的畫面。我不知道人算不算東西,但我想,這擁抱那麼特別,讓方芳芳成爲了惡魔之母,這總算是用過了吧?
“用過的人算不算?”我問了一句。
苗老太稍一愕,隨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她點頭道:“那你最好快點兒。因爲你時間不多。”
我還是沒明白她的意思,於是我打了電話,約了方芳芳。經過了幾次同生共死,方芳芳也算是我的熟人了。一個電話,她正好還在這裡做報告,當天晚上就開車來了。聽我簡單地說了一下之後,她立即表示願意配合。
苗老太和方芳芳一起進了那天她住過的房間。隨後,她就把房門關起來了,並命令,沒開門前,誰也不能進去。我們就在外等吧。
我聽到了跳大神一樣的唱頌聲,接著,房門下的縫隙中,七彩的光芒變化著。方芳芳突然尖叫起來。我忍不住想開門,但手伸出去又停了下來。苗老太說過,不能進。
又過了一會兒,那光消失,裡面也沒有動靜了。我已經有些忍不住了,但我看了看安東尼正一臉虔誠地守著,我也只能繼續忍。直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咔,門開了。
方芳芳一出門,看到我就哭了起來,“苗老太她,去世了。”
“啊?”我特麼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怪不得苗老太一直說什麼她老了,那麼艱難才下決心說要幫我。原來她是用生命在幫我啊。早知如此,我說什麼也不能用她啊。我回身用責怪的眼神瞪著安東尼,他也早呆若木雞。正在我們所有人都震驚之時,有人說話了。
“哭什麼?人總是要死的。我早已經到了大限,只是在等最後能做些什麼。”
那聲音分明就是苗老太。但我們尋聲望去,卻看到了那隻黑貓。我這纔想起她的另一個本事,那就是控制貓。
“苗老太,對不起。”我愧疚地看著貓說道。
黑貓的眼一瞇,表情好像十分看不起我似的傲慢,它又道:“都說了,這是天命,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高了。我願意幫你,是因爲我命該如此。現在,我已經幫完了。”
“那結果呢?”安東尼終於問話了,他是那麼地期待。
“結果就是,張偉你過來。”貓說道。
我湊過身子去,貓跳到了我的肩膀上,竟然跟我咬起耳朵來。我聽著它交待的話,點了點頭。
“都記下了麼?”貓問道。
我認真地看向那對兒針狀的瞳孔,說道:“是的,我記下了。”
隨後,我看到貓也面露疲態,它走進了房間。等我們跟進去之後,看到那隻黑貓已經趴回苗老太的肚皮,一主一寵,都十分安祥,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但他們的呼吸,卻都已經停止,他們永遠地睡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