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魔功!”
顧陌低吟了一聲,這已經(jīng)是他遇到的第二個修煉大日魔功的人了。
“佛門還有這門武功?”顧陌問道。
慧能聖僧輕笑道:“此乃魔功之祖,豈會是佛門傳承,且,這門武功與世間武功不一樣,也不可能傳承,此功是活的。
這大日魔功一直以一種很特殊的形式存在於人間,不斷的尋找著有緣人,是武功擇人,而不是人擇武功。”
顧陌微微頷首,道:“所以,聖僧就是被大日魔功選中的有緣人?”
慧能聖僧說道:“其實也不是被選中,而是必然,世間有七種人被譽爲天生聖人,一重瞳、二駢脅、三龍顏日角、四圩頂河目、五天地異象、六耳有三漏、七生而知之。
貧僧正好是第七種生而知之。而大日魔功選擇的有緣人,便是尋找這七種人,至於是爲什麼,貧僧就不知道了,我在遇到大日魔功後,書靈只告訴貧僧這一點。”
顧陌輕笑道:“聖僧是如何與大日魔功相見的?”
慧能聖僧說道:“四十幾年前,那時候貧僧正在山野河川之間尋找“魔”,偶有一日在一林間小路小憩之時,夢見了一僧人找貧僧辯難。
那是貧僧生平所遇到的最具佛性者,在辯難之中輸?shù)眯姆诜钺幔俏簧藛栘毶胍挝铮泻卫硐搿?
貧僧那時已然知道是在夢中了,便知眼前僧人非神即魔,不清楚對方的來意,便閉口不答,隨後便醒了過來。從那之後,那僧人便時常來夢中與貧僧相見,除此之外,若是想主動相見,便是隻要重複第一次相遇的動作便可。
於是,貧僧便時常與之辯難,後在貧僧詢問之中,那僧人也未曾隱瞞,直言不諱,表明它便是傳說中的十三禁忌之一的大日魔功的書靈,使命便是尋找人間的天生聖人,傳下大日魔功。
之後十數(shù)年,貧僧都未曾修煉大日魔功,直到三十年前,貧僧於此飛來山上找到了心魔本體,卻無能爲力時,便找到了大日魔功書靈,說出貧僧想要殺死心魔。
大日魔功卻說心魔殺不死,只能封印。於是,貧僧便許下願望封印心魔,之後,便得到了大日魔功。
此大日魔功十分奇特,其功法口訣一竅不通,但偏偏貧僧就能夠修煉出一種佛門真氣,已經(jīng)不能用精純來形容,而是聖潔,真就如同傳說中的佛法一樣。”
一邊說著,
慧能聖僧緩緩擡起手,一縷佛門真氣瀰漫出來,如同一朵金色蓮花綻放,所釋放出來的氣息的確是顧陌平生僅見的聖潔。
即便是如今公認的佛門魁首大光明寺的蓮生大師的真氣都遠遠比不上慧能聖僧這一道真氣的聖潔和精純。
顧陌能夠明顯的感知出來,
這一縷佛光已經(jīng)超越了真氣,但是,又不是屬於飛昇境力量,也不是源炁,是一種很獨特的氣。
但是,雖然同樣都是出自於大日魔功,慧能聖僧的這道氣又與葉晨的“運氣”完全不一樣。
葉晨的運氣是虛幻的,即便是飛昇境力量都很難接觸,之所以顧陌能夠收走,是動用了飛昇之上的規(guī)律之炁。而慧能聖僧的這一縷聖潔佛光卻是實質(zhì)的,與真氣一樣,只是精純的純度遠遠超越了真氣。
慧能聖僧繼續(xù)說道:“貧僧就是用這佛光封印心魔本體這麼多年的,這種佛光很聖潔,也非常的神奇,貧僧利用這佛光佈下法陣,只要是佛門真氣在接觸佛光之後也都可以淨化成爲佛光,只不過需要很多真氣才能轉(zhuǎn)化出一點佛光。
這些年來,貧僧在此建立飛來寺,招收弟子,也都是爲了封印心魔本體。所以,也不是貧僧一個人在鎮(zhèn)壓心魔,而是整個飛來寺去去來來,三十年裡,一共在冊門人一萬三千五百人。”
顧陌想了想,問道:“聖僧,我有些疑惑,爲何你要執(zhí)著於鎮(zhèn)壓心魔本體,而不是心魔的神識,按照你所說,心魔本體就只是一塊奇石而已,在此一動不動,而在外活動的是心魔神識。”
“阿彌陀佛!”
慧能聖僧說道:“貧僧與顧大俠對魔的理解不一樣,在您看來,心魔斷絕人間修行者的成仙路,是魔。可在貧僧看來,那只是物競天擇,與人吃牛羊是一個道理。
而心魔本體則不一樣,它是魔氣本身,一旦被它的魔氣沾染上,人的慾望就會被無限放大直至徹底被魔欲吞噬,這纔是在真正的危害人間。
而心魔神識守在傳說中的天門門口,吃的人也終會是幾十上百年纔出現(xiàn)的一個人間第一,天之驕子,危害僅限於那一人,可心魔本體,所過之處,就伴隨著無限的殺戮與混亂、秩序的坍塌、道德倫理的扭曲。
顧大俠,所以,在貧僧看來,心魔本體纔是真正危害人間的魔,而至於心魔神識,貧僧看來,與現(xiàn)在的您,當初的蘇千秋沒什麼區(qū)別,一個實力很強的存在。
當然,這只是貧僧一家之言,因爲貧僧的境界是遠遠比不得顧大俠您的,貧僧所站的高度就決定了貧僧的眼界,很有可能是貧僧境界不夠,未曾看到心魔神識的危害!”
顧陌擺了擺手,道:“聖僧說的是對的,心魔神識的威脅,只對飛昇境修士,雖然它會提前在修爲高深的武者身上做手腳,但絕大多數(shù)是到死都啓動不了的,因爲不到飛昇境,心魔神識似乎是沒有興趣的。”
慧能聖僧躬身作揖,說道:“多謝顧大俠指點,讓貧僧知道這些年的方向沒有錯。”
顧陌拱手道:“聖僧,能帶我去見見心魔本體嗎?”
慧能聖僧微微搖頭,道:“剛剛顧大俠問貧僧爲何遣散飛來寺,貧僧還未曾解釋完,在昨日夜裡,心魔本體被盜走了。”
顧陌疑惑道:“怎麼回事兒?”
“唉,”慧能聖僧嘆了口氣,說道:“這些年來,是貧僧太過於樂觀了,心魔神識一直沒有太將貧僧封印它本體的事情放在心上,所以,讓貧僧有了一種事情一直很順利的錯覺。
實際上,貧僧這麼多年封印心魔本體,度化其魔性能夠順利進行的原因只是因爲心魔神識對這個本體持有的是可有可無的態(tài)度而已。
可自從一年多前,因爲顧大俠您肉身飛昇,讓心魔神識需要這個本體之後,它便開始頻繁對飛來寺出手,這時候,我才意識到心魔的強大,但貧僧以爲憑藉幾十年修煉大日魔功能夠?qū)Ω缎哪褡R。
可事實上證明貧僧錯了,心魔神識會毫無保留的告訴貧僧,它需要本體去殺一個肉身飛昇者,就是因爲它根本沒將我放在眼裡,這一年多以來,它不斷引導(dǎo)周國陷入了戰(zhàn)爭之中,各地軍閥混戰(zhàn),培養(yǎng)人間魔氣。
貧僧以爲它是想借外力來對付貧僧,貧僧甚至於不惜親自下場助朝廷順利躲進梧桐城,貧僧想著引朝廷來此,有大軍守護,就可斷絕心魔神識借外力對付我的可能。
可直到昨日貧僧才明白,一切都只是貧僧在自以爲是罷了,心魔神識從一開始就根本貧僧放在眼裡,它引導(dǎo)周國混亂只是爲了製造魔氣而已,我門下弟子們,早已經(jīng)被心魔入侵,一個個都淪爲了魔奴。
昨夜,就在貧僧休息時,負責值守魔窟的弟子便堂而皇之的進入魔窟帶走了心魔本體,負責巡邏的弟子們也都配合。整個飛來寺上下,除了貧僧,已然早就被心魔控制了。
只是,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平日裡也看不出任何異常,直到需要的時候,心魔就稍微引導(dǎo)便會淪爲心魔奴隸爲心魔所用。這一年多以來,心魔沒有取走本體,只不過是時機未到,而貧僧卻自以爲是貧僧擊退了心魔。”
顧陌恍然道:“所以,這就是你遣散飛來寺弟子的原因。”
慧能聖僧點頭道:“是,因爲貧僧今日準備與心魔拼死一戰(zhàn),那些弟子雖然受制於心魔,可終歸是貧僧門下弟子,能避免生死相向就儘量避免。”
顧陌問道:“聖僧知道心魔在哪裡?”
“知道,”慧能聖僧說道:“心魔神識這一年多來,引導(dǎo)戰(zhàn)爭發(fā)生,既然不是爲了借外力對付貧僧,那就是爲了培養(yǎng)魔氣,等時機一到,就可以讓心魔本體快速恢復(fù)。
而最能夠匯聚魔氣之地,自然是國運所在之地,藉著國運,便可將一國的魔氣都匯聚在一起,那麼,自然便是皇宮!”
顧陌問道:“聖僧準備如何降魔?”
慧能聖僧緩緩說道:“原本是打算嘗試拼死一搏的,貧僧憑藉著大日魔功,修爲其實早在二十多年前便達到了人間巔峰,但是,天賦有限,二十多年都無法觸摸到飛昇境的門檻。
不過,貧僧找到了一門佛門秘法,可以強行突破、凝聚元神,但,最多十二個時辰便會魂飛魄散。原本,貧僧就是打算殊死一搏的,這也是貧僧遣散飛來寺的原因之一。”
一邊說著,慧能聖僧指著向著飛來寺匯聚而來的漫天魔氣,說道:“這也是貧僧有意引導(dǎo),想邀請心魔一戰(zhàn)的,只是,如今,既然有顧大俠您來了,那貧僧或許還有機會可以活命。
心魔神識是奈何不了顧大俠您的,所以,他才需要盜走本體,所以,可以理解爲顧大俠您是剋制心魔神識的,而貧僧的大日魔功正好又剋制心魔本體,你我二人聯(lián)手,理論上是可以打敗心魔的。”
“好方法。”
顧陌豎起大拇指,道:“那,事不宜遲,聖僧,我們現(xiàn)在就去皇宮會一會心魔吧?”
“好。”
慧能聖僧說道:“但是,貧僧年紀大了,身體孱弱,此戰(zhàn),需借點人間之力,還請顧大俠護我一程。”
顧陌作爲內(nèi)外功、武道真意、練氣士三道同修的武者,自然明白修煉武道真意一途的武者所謂的借人間之力,便是蓄勢。
慧能聖僧這種以拯救人間爲己任的人,想要蓄完美的勢,自然是從紅塵裡來,又往紅塵裡去。
當即,
兩人就飛下高塔。
葉晨連忙迎上來,問道:“大哥,怎麼樣?”
顧陌說道:“聖僧說,心魔如今就在北周皇宮,咱們現(xiàn)在要走一趟皇宮。”
葉晨連忙對雲(yún)家兄弟說道:“你們兩位留在這就行了。”
雲(yún)家兄弟望向顧陌,畢竟,他們是奉命跟隨顧陌來此的,只聽從顧陌的命令。
顧陌微微點了點頭。
對於葉晨的安排,他是認同的,雲(yún)家兄弟的武功雖然不算差,但,那也僅限於一般武林爭鬥,對付心魔這種事情,完全不是他們能夠插手的。
別說他們了,理論上來說,即便是葉晨這個楚國第三高手都不夠資格,不過,葉晨是天生聖人外加趟雷聖體,所以,這一戰(zhàn),他是能去的。
當然,最主要的就是趟雷聖體,
對付心魔這種詭異的存在,沒有葉晨這個趟雷聖體在,顧陌都怕找不到心魔。
……
三人下了飛來山,踏入梧桐城。
眼前的景象卻是讓顧陌和葉晨大驚,他們上山時,城中還只是死寂蕭條,纔不過一個時辰左右,竟然徹底墜入了煉獄深淵!
城門洞開,無人把守。
街道上,濃得化不開的魔氣如同實質(zhì)的黑霧,翻滾蒸騰,幾乎遮蔽了鉛灰色的天空。
滿城的人都陷入了一個癲狂狀態(tài),整座城都成了瘋城。
一個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的乞丐,正將另一個更瘦弱的同伴死死按在泥濘裡,瘋狂地搶奪著對方手中半塊沾滿污泥的饅頭。他雙目赤紅,喉嚨裡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被他壓在身下的乞丐早已斷了氣,嘴角還殘留著泥漿和血沫。
不遠處,一座曾經(jīng)還算體面的酒樓被砸開了大門。
衣衫破爛的人羣像蝗蟲般涌入,不是爲了果腹,而是爲了純粹的破壞。
碗碟碎裂聲、桌椅倒塌聲、狂笑聲、慘叫聲混雜一片。
有人抱著酒罈狂飲,然後砸向牆壁;有人搶奪著廚房裡生的肉塊,塞進嘴裡瘋狂咀嚼,血水順著下巴流淌; 更有甚者,爲了一小塊掉在地上的點心,幾個乞丐扭打在一起,牙齒撕咬著對方的皮肉,眼中沒有絲毫人性,只有貪婪和暴戾的猩紅。
一隊本該維持秩序的捕快衝了過來,他們非但沒有制止,反而加入了這場狂歡。一個捕快獰笑著,一刀砍翻了一個正抱著半隻燒雞的乞丐,搶過燒雞大口撕咬。
另一個捕快則抓住一個躲藏的婦人,粗暴地撕扯著她的衣服,婦人卻並沒有哭喊反抗,反而是極度亢奮。
“阿彌陀佛!”
慧能聖僧低誦佛號,清澈的眼眸中悲憫更盛,卻也帶著一絲凝重。他周身那淡淡的聖潔金光微微亮起,將靠近三人的些許魔氣無聲淨化。
顧陌面色冷淡,掃視著這片人間地獄。
他清晰地看到,無數(shù)縷細密的黑氣正從每一個瘋狂的人身上瀰漫出來,匯聚到空中那龐大的魔氣洪流裡,目標正是城中心的皇宮。
葉晨臉色發(fā)白,強忍著不適,低聲道:“大哥,這……比那小雷音寺還可怕百倍,整個城都瘋了!”
顧陌說道:“小雷音寺,入魔只有那個老和尚,可這裡,是所有人都入了魔!”
當即,
顧陌並做劍指,輕輕在葉晨眼前一揮。
那一刻,葉晨便看到了漫天魔氣,以及,所有人額頭上都由魔氣凝聚而成的一個“奴”字。
慧能聖僧說道:“看來,心魔,這是在等著顧大俠您來了,看樣子,早先沒有動,是它擔心您見到滿城魔氣不敢進來,如今,毫無顧忌了!”
“我還怕它跑了!”
顧陌說了一句,便繼續(xù)前行,葉晨與慧能聖僧則是立馬跟著。
越是前行,慧能聖僧身上的氣勢就越來越磅礴。
很快,他們就到了皇宮。
昔日莊嚴肅穆的皇宮,此刻成了慾望橫流、毫無底線的魔窟。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殺戮、姦淫、掠奪。
每個人額頭上的“奴”字都清晰可見,魔氣濃郁得幾乎要滴出水來。空氣中迴盪著癲狂的笑聲、淒厲的哭嚎、粗鄙的咒罵和骨骼碎裂的脆響,共同奏響了一曲末日的交響。
顧陌三人視若無睹,身形如鬼魅,穿過混亂的廣場,直抵那座象徵著最高權(quán)力的大殿。
殿門大開,裡面的景象更是將“荒唐”二字演繹到了極致。
大殿中央,幾個身披甲冑的將領(lǐng),竟摟著衣衫不整、放浪形骸的後宮嬪妃、宮女,公然宣淫。旁邊,幾個文官模樣的人,正爲了搶奪玉璽而大打出手,用硯臺、筆筒互相砸得頭破血流。
角落裡,一個穿著親王服飾的人,正死死掐著一個太監(jiān)的脖子,臉上是病態(tài)的滿足笑容。
整個大殿,如同羣魔亂舞的巢穴,禮法、尊卑、倫理……一切人類文明的基石在這裡被徹底碾碎,只剩下最原始的、被魔氣扭曲放大的本能慾望在肆虐。
而在這片瘋狂景象的最深處,在那象徵著九五之尊的盤龍金椅之上——
一個身著明黃色龍袍的身影端坐著,身上瀰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霸烈無匹的威壓。
他嘴角微微勾起,帶著一種俯瞰螻蟻、掌控一切的漠然和戲謔。
此人便是北周皇帝宇文泰,但,現(xiàn)在的他是——心魔。
它微微側(cè)頭,那深淵般的“目光”穿透混亂的人羣,精準地落在了剛剛踏入大殿的三位不速之客身上,最後,將目光鎖定在顧陌身上,緩緩開口道:
“顧陌,你終於到了,人間的時間過得很慢,我在這裡等了你整整二十天了!”
顧陌平淡道:“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死?”
“死?”心魔歪著腦袋,咧嘴笑道:“這對於我來說,真的是個非常陌生的詞彙,自我誕生神識以來七百餘年,就沒有過這個意識。”
顧陌沒有再說話。
心魔又望向慧能聖僧,說道:“和尚,你的大日魔功還差了火候,都沒能將我的本體淨化封印,但是,卻也讓你有獨善其身的能力,你又何必非要來送死呢?”
慧能聖僧雙手合十,身上的武道真意已經(jīng)蓄勢到了如同火山一樣即將噴發(fā)的地步,他平淡道:“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心魔施主,你禍亂人間七百餘年,貧僧爲人間之人,今日就替人間衆(zhòng)生向您要個交代!”
心魔拍了拍手掌,笑道:“好好好,挺好,挺好,七百年了,人間沒一個能打的,我也的確挺無聊的,希望你們倆今日能給我?guī)眢@喜吧!”
慧能聖僧同時傳音給顧陌,說道:“顧大俠,我能感知到,心魔本體如今就在宇文泰身體裡,您負責抵擋心魔神識,護住我的元神,我去封印心魔本體!”
“好!”
就在這一瞬間,
宮殿外驟然響起震天的咆哮與金鐵交鳴之聲!
如黑色潮水般涌來的披甲士兵,個個雙眼赤紅,額頭的“奴”字魔紋幽光閃爍,徹底陷入了癲狂。
他們不顧一切,如同被驅(qū)策的野獸,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嘶吼,向著大殿入口瘋狂衝擊,刀槍劍戟閃爍著不祥的寒芒。
“交給我,放進來一個算我輸!”
葉晨低喝一聲,他手中長劍錚然出鞘,竟瞬間一分爲二,化作兩柄寒光凜冽的利刃!
他身形如電,悍然衝向殿門,雙劍舞動如輪,剎那間化作一道密不透風的劍刃風暴,牢牢釘死在殿門之前。
劍光過處,殘肢斷臂紛飛,血雨腥灑,他以一己之力構(gòu)築起一道血肉防線,決不讓一個魔化士兵踏入殿內(nèi)干擾核心戰(zhàn)場!
同一時刻,
顧陌與慧能聖僧如同兩道離弦之箭,目標直指龍椅上的“宇文泰”!
“嗡——!”
一股令人心悸的波動驟然擴散,整個大殿的空間彷彿被無形之手狠狠扭曲、擠壓,濃郁得化不開的漆黑魔氣瞬間構(gòu)築成一個堅不可摧的結(jié)界,將顧陌與慧能聖僧籠罩其中。
結(jié)界內(nèi)魔氣翻騰,化作無數(shù)猙獰的鬼影利爪,瘋狂撕扯著闖入者的心神與軀體。
“哼!”
顧陌冷哼一聲,身周瀰漫出月白色罡氣,正是經(jīng)過戰(zhàn)神圖錄加強過的先天罡氣,直接將他與慧能聖僧護在其中。
同一時間,手中太虛古劍爆發(fā)出清越劍吟。
他手腕急震,劍光化作一片潑水不進的銀幕,精準而迅猛地劈斬開一道道撲襲慧能的實質(zhì)化魔氣狂潮,直接在結(jié)界之中斬出了一條通道。
“唵!”
慧能聖僧口吐真言,周身佛光驟然熾盛!
那聖潔的金輝不再是溫和的蓮花,而是化作一道凝練無比、帶著無上鎮(zhèn)壓之意的金色光柱,如同佛陀降下的審判之矛,撕裂重重魔氛,挾帶著淨化萬魔的磅礴偉力,朝著龍椅上的宇文泰當頭轟然鎮(zhèn)落!
然而,
端坐龍椅的“宇文泰”只是冷漠地擡了擡眼皮。
“嗡!”
其周身魔氣驟然沸騰,瞬間凝成一個深邃如黑洞般的圓形領(lǐng)域,領(lǐng)域表面魔紋流轉(zhuǎn),散發(fā)出堅不可摧、吞噬一切的恐怖氣息。
慧能聖僧那聖潔無比的璀璨佛光,撞在這領(lǐng)域之上,竟如泥牛入海,僅僅激起一圈劇烈的漣漪便被死死阻隔在外,再難寸進!
一朵朵聖潔的蓮花不斷綻放閉合卻無法起到任何作用。
顧陌快速斬出磅礴的凌厲劍光,如同一道道海浪洶涌,卻也同樣被這詭異的魔氣領(lǐng)域瞬間阻隔、吞噬!
“呵……”
“宇文泰”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充滿嘲諷意味的弧度,彷彿在欣賞著兩人的徒勞,說道:“你們的想法是不錯,顧陌你飛昇境的肉身力量可以阻擋我的魔氣侵蝕,慧能和尚的大日魔功可以封印我的本體。
但是,你們連我的防禦都破不了,怎麼封印我?慧能和尚還能堅持多久?一炷香?還是半個時辰?到那時,顧陌,我就先打爛你的肉身,再吃了你的元神!”
“宇文泰”臉上露出輕蔑笑意。
顧陌眼中寒芒爆閃!
他左手並指如劍,在太虛劍的劍身上輕輕一抹——
“嗤啦!”
劍尖處,一點極致凝練的紅色光芒驟然亮起!
準確來說是一根紅色光線,如同一道激光射出。
細若遊絲,卻蘊含著洞穿虛空、切割法則的恐怖鋒銳!
它無聲無息,卻讓整個魔氣結(jié)界都爲之劇烈震顫!
“破!”
顧陌吐氣開聲,手腕悍然發(fā)力,太虛劍攜帶著那道細若遊絲卻刺目欲盲的白金光線,朝著前方那堅不可摧的魔氣領(lǐng)域,狠狠一劃!
這是一劍隔世,且是經(jīng)過顧陌運用戰(zhàn)神圖錄加強過許多倍的一劍隔世,將以點破面的理論運用到了極致。
一劍出,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沒有太大的波瀾。
那深邃如黑洞的魔氣領(lǐng)域表面,瞬間出現(xiàn)了一道筆直、光滑、邊緣閃爍著白金電芒的裂縫!
裂縫如同活物般急速蔓延、擴張!
更令人驚駭?shù)氖牵?
這道裂縫不僅僅出現(xiàn)在領(lǐng)域之上!
領(lǐng)域之中的“宇文泰”的眉心正中,一道細微卻清晰無比的血痕憑空顯現(xiàn),殷紅的血珠緩緩滲出!
他臉上的笑容驟然僵住,眼中第一次流露出難以置信的驚駭。他周身那堅不可摧、連慧能聖僧聖潔佛光都無法撼動的魔氣領(lǐng)域,如同被燒紅的利刃切入凝固油脂,瞬間被剖開一道狹長而深邃的裂口!
與此同時,
一道深不見底細小裂縫,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貫穿了整座金碧輝煌的皇宮大殿!
從顧陌劍下起始,一路延伸,撕裂了厚重的地磚、巍峨的殿牆,將整座宏偉宮皇城連同其下的地基,硬生生劃出了一道細若遊絲的裂縫。
然後,下一瞬間,
皇城轟然分開,向著兩邊傾塌分裂。
裂縫所過之處,磚石化爲齏粉,那瀰漫在天空之中的磅礴魔氣發(fā)出淒厲尖嘯,然後瘋狂潰散,狂暴的能量亂流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