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猛地一滯,大約是有些出乎意料,李容兒輕抿了抿脣,複雜地睨了她一眼,似乎也在做著某種掙扎。
“你就這麼篤定我會幫你?”彷彿看出了駱玉華眼中滿滿的把握,她不覺詫異道。
有時候,她實在是搞不懂眼前的女人,那個張揚跋扈的是她,那個冷漠淡然的是她,還有那個護子心切的還是她,她的每一面都令人震撼和不安!
“當然,李容兒其實你一直忌憚我。當日推我下水的是你,銳兒出世那日指使人將我兒差點擄走的是你,還有……”駱玉華說了一半,忽然聲音降小了幾分,刻意壓低了道:“別以爲我不知花神祭那日追殺我的,還是你。”
說畢,她滿意地看見了李容兒臉色立即刷白一片,雙目睜大了怔怔望著她。
“你!”她張了張脣,顫抖了幾下終說不出話來。
餘光冷冷地掃了她一眼,駱玉華彎了彎嘴,面上陡然沉下來,厲聲道:“你八成以爲我把這兇手錯認爲是唐香兒了吧?李容兒,只可惜你請得那些人實在是廢物,若不是這後來唐香兒也同樣派出了殺手,我也不會知道那些沒腦子的黑衣人是你請的貨色!”
原本她也不敢篤定這個猜想,只是看了那李容兒臉上不斷變幻著的神情,她才確定了那日追殺她的,果然是眼前這個深藏不露的女人。
女人啊,看起來柔弱無骨,有時卻是比狼虎還要可怕!
“所以呢?”躊躇了好半天,李容兒艱難地從嘴裡擠出幾個字,目光裡依舊還留有些恐慌。
“所以?李容兒,你很愛穆子墨,是不是?因爲穆子墨對我態度的變化,你就變得十分害怕,害怕他會愛上我對不對?女人啊,真是可笑,寧願男人不曾有心,也不希望他的心在別的女人身上。”她陰鬱地瞥了大驚失色的李容兒一眼,忽然大笑道,心中卻是一陣同情。
聽罷,李容兒咬住了下脣,大約是自己心思被戳破,她望著駱玉華,面上的急色漸漸緩和了一些。
李容兒斜睨了她一眼,笑道:“你果然聰明,居然猜得出是我下的毒手,駱瑩瑩,以前我本以爲你只不過是個用毒的主兒,現在卻想不到你城府竟如此之深,憋在心裡這麼久,就等到有朝一日將我一網打盡吧?”
說罷,美麗的鳳目中立即顯露出自嘲和犀利之光。
清眸冷冷地掃了那張美得不可方物的臉,駱玉華搖了搖頭,心中暗暗揣道:這李容兒倒也是個沉得住氣的人。
想到此,她故而一彎脣,譏諷道:“駱瑩瑩本不問世事,敢問是誰將她逼迫至此?又敢問一個女人本無慾無求,是誰硬是苦苦相逼?李容兒,你如此暗諷我城府極深,可曾想過自己?你三番四次把我逼到絕路,可這一切真是一個女人想要的?”
她輕嘆了一聲,眼裡已多了些憐憫,女人何苦爲難女人?
她又何曾不懂這個女人,只是愛得太執著,只怕最後把自己傷得體無完膚。
“我要得是什麼,你心裡很明白,只不過現在的你已經變了,駱瑩瑩,你真甘心讓
小王爺流落在外,誓不認王爺嗎?”說完,眼中第一次多了些理解的意味。
話畢,駱玉華只是笑笑,她何曾沒想過這些。血濃於水,只怕日後銳兒若是知道了他的父親是誰,心中指不定會有多怨她!
只是,身爲孃親,護他周全比什麼都重要。她無法預料今後孩子會是怎樣的命運,可是當下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交自己辛苦生下的孩子送給穆子墨。
“這些不勞煩你掛心,我只想問一句:你是幫還是不幫我們逃出去?”語罷,表情異常嚴峻。
李容兒本就是偷偷而來,她實在是擔心萬一穆子墨突然前來,那她的苦心就全當白費了。
那李容兒聽後,略微快速地思考了一下後,眼中的複雜更深了,她怔怔望著她道:“正如你說的,我會幫你,我……的確放不開。今日戌時我會想辦法將穆子墨拖住,到時候你就趁那個機會逃走,至於唐香兒,那就不是我能負責的範圍了,你……好自爲之。”目光沉沉地瞅著駱玉華,她心裡也是百味陳雜。
見她如此,駱玉華點點頭,臉上滿是欣慰:“謝謝你,容兒。”
說話間,臉上的笑意中透出了幾分真摯,她畢竟沒有看錯人,縱然爲得是愛,可是她卻依然十分同情她。
“不要謝我,你知道的,我只是爲了自己。”說罷,嘴角抿了抿,雙眼隨後看向窗邊。
駱玉華沒有再說話,她複雜地望著那個女人,心中一時又是一陣感觸。
“小姐,您已經在窗外坐了大半天了。”初冉走上前,將煮好的藥放在了她面前,關心道。
從李容兒走後,她家主子便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樣,也不知道究竟在盤算些什麼。
“冉兒,你去找件樸素點的衣服,晚上咱們需要。另外,我這裡還有些藥,這瓶是萬年青,雖說只是一般的小毒,可是卻也能用作防身之備。”
說完從衣裳裡面取出了一個青白色的瓶子,遞給了初冉。
幸好她還留了一些毒在身上,縱然不是什麼奇毒,卻也能做短期間的麻痹之用,對待一般人,綽綽有餘。
“小姐,您這是要幹什麼?”接過了長形的藥瓶,初冉詫異地問道。
她總覺得自家主子怪怪的,像是在預謀著一場什麼又或是已經準備好了……
“今日戌時有機會我們必須逃出這裡,到時你找個丫頭來外頭守著,咱們從後面的窗戶裡逃出去,還有,恐怕這一次我們必須走得徹底些。”說完,目光怔怔地望了屋子裡一圈。
心下一驚,初冉惶恐地瞅著自家小姐,突地有種很不祥的感覺。
“這裡留不住了,咱們要永遠地消失。”嘴角倔強地向上一勾,似乎做了個重大的決定。
好不容易等到了戌時,四周很快升騰起一片光亮,灑在湖上,點點生輝。
“小姐,您知道咱們往哪邊走?”往袖子裡塞了幾個桌上名貴的玉杯,初冉心裡暗思道沒想到這揚州竟有如此精緻的玉杯,那質地竟是有些像墨王府的。
斜眼掃了那張喜滋
滋的臉一眼,駱玉華有些好笑地“撇了撇脣,這初冉丫頭真真是上哪兒也忘不了帶上盤纏。
“放心,趁著前兒個咱們散步那次,我已經暗暗將這附近的路線記清楚了。這後門咱們是走不得的,有道是做賊心虛,越是這個時候,咱們就越要沉得住氣,咱偏偏往前門正大光明地走出去。”
說罷,忙不迭扔了找來的幾件粗布衣裳扔給了初冉,駱玉華快速換上了,這衣裳是她特意叫初冉與那燒柴的丫頭換來的,等明兒天亮,她們正好以取柴火爲名逃出這個詭異的鬼地方!
兩人又準備了好一會兒,等到月亮高掛梢頭時,駱玉華忙把桌上的蠟燭扔到了幔帳邊,只是,她在蠟燭上罩了一個十分特殊的東西,讓它避免了直接接觸幔帳。
“小姐,這是什麼?”皺了眉頭,初冉好奇地看了過來。
昂起下巴,眼中快速閃過兩道精光,駱玉華沉了眼皮,得意一笑道:“這是我特別製作的。若是計算不錯的話,大約一盞茶工夫後,也就是咱們到花園的那當兒,這蠟燭就該燒上幔帳了。”
這是她精心試驗了好幾次的燭罩,若是用這東西蓋在蠟燭上,勢必減緩蠟燭直接接觸周圍東西的時間。
她要得正是中間的這個間隔!
“不明白。”十分困惑地看著自家主子,她實在不明白小姐究竟有什麼意圖。
“笨冉兒,你想,那李容兒房間到咱們這之間距離有多少?如果我沒錯的話一盞茶工夫足夠了吧?我想穆子墨親眼見證這場大火,而不是隻留下一片灰燼。”
說罷,故意將自己常穿的衣服罩在了一把高腳椅上,故意立在幔帳的另一邊。
如果她沒有算錯的話,等這大火一燒起,穆子墨那邊便會立即得到消息,到時待他一盞茶工夫後趕到這邊,只怕火勢已高,那時候這大火勢必燒著了擱在牀上的高腳椅,只怕那時大家都手忙腳亂的,再加上這窗戶是關著的,若從外邊透過火光看裡邊,八成還以爲那影子是她的。
對的,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她要所有人都以爲駱瑩瑩這個人消失了,並且再也不會回來。
“小姐,您的意思是……讓王爺以爲咱們都……死了?”難以置信地吐出最後兩個字,她十分震驚。
這豈不意味著日後駱瑩瑩和初冉這兩個字在世界上完全消失了?
“不錯,所以走之前我會將現場完全佈置好了,咱們這一走就是與他們永別了。”說完,她嘆了口氣,左手從袖子裡取出了一些平常自己最貼身的墜子和玉佩,深深望了幾眼後,交給了初冉道:“記得走之前將它們都扔在門邊上,至於這個玉佩,直接扔在牀下便是。”
這塊玉是上等的好玉,若非她親自在火盆中試驗過,就連她自己也難以相信天下竟有如此貴重的玉,在火灼中絲毫不變顏色,光澤鮮亮。
如若不是情非得已,她實在是想保留了這玉給她家銳兒貼身護體之用,只是,這玉此刻的用處卻更大。
初冉沒有作聲,默默望著自家主子,臉上越來越凝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