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塵王？”莫裘狠狠地攥了攥拳頭，咬牙切齒的說道：“難不成真是塵王？可是……”
“大人，屬下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塵王雖然和少爺沒仇，但是四年前的事，塵王殿下也是知情人……”
“那又如何？登上皇位的是他大哥，他還能昭告天下不成？”莫裘不耐煩的揮揮手。
“衆所周知，露華公主死後，塵王性情大變。而且塵王和當今皇上的感情也不復從前。想必是塵王介懷當年之事。他沒法殺了他大哥，可是塵王對大人您下手可是沒什麼顧慮……”
莫裘腳步一頓，一驚。是啊，鳳塵若是想爲露華報仇，不可能殺了他大哥，也不可能明著殺了他。所以，暗地裡對他唯一的兒子下手也是說得過去的。
“大人，這個仇，咱們只能嚥下了。”侍衛低著頭，神色莫辯的說道。
莫裘聽罷，眉心皺起，旋即狠狠的唾了口唾沫，“呸，讓我嚥下這口氣？不可能。”
莫深是他的獨苗，殺了他的寶貝兒子比殺了他還痛苦。
塵王啊塵王，當年的事，大家都得了好處，憑什麼你一個突發奇想，就要殺我兒泄憤？
“哼，備轎，本官要進宮！”
這口氣，他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他兒子死了，無論是誰，他都要兇手陪葬！
哪怕是鳳塵，若是鳳絕不肯，那就別怪老夫將當年之事說出去了。
要玩完，大家一起玩完！
“那莫愛卿，你是想怎麼解決啊。”空曠的大殿，莫名的有些壓抑。
鳳絕高坐於殿堂之上，冷俊的面龐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變化。
聽著自己的大臣數落自己弟弟的罪行，卻沒有情緒波動，這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
莫裘從來就猜測不到這個年輕帝王的心思，也不知道自己說了這麼多，鳳絕聽進了多少，只是殺子之仇，不可不報。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請陛下還老臣一個公道。”聲音擲地有聲，頭重重的叩下。
“哦？莫愛卿的意思是，要塵王爲你兒償命嗎？”鳳絕的聲音比之鳳塵更多了一絲冷冽，給人以壓抑之感。
莫裘撐地的手，微微發抖，冷汗從額際留下，卻依舊咬緊牙關。
“老臣可只有這麼一個獨苗，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死在塵王手裡，老臣實在不甘心啊！還請陛下看在老臣曾爲您做下滔天大罪的份上，替老臣做主。”
鳳絕握著奏摺的手一緊，似笑非笑的問道：“莫愛卿爲朕做下了什麼滔天大罪了？既是滔天大罪，爲何茍活至今？”
莫裘身子一僵，擡起頭來看著高堂上的帝王，有些僵硬的說道：“陛下又何苦和老臣打啞謎，當年陛下登基，老臣可是功不可沒。如今老臣就這麼斷後了，陛下難道不打算給老臣一個交代嗎？”
鳳絕慢慢放下手中的奏摺，居高臨下的看著跪伏於地的臣子，聲音裡帶著冰冷與殘酷。
“朕登基乃是順靈帝遺旨，和莫愛卿又有何干系？莫愛卿喪子心傷，朕也理解，可有些話還是三思之後再決定該不該說出口的好。”
莫裘雙手慢慢握緊，眼中滿是猙獰之色，大笑出聲，“這麼說，陛下是不肯爲老臣主持公道了？”
鳳絕漫不經心的說道：“莫愛卿隨隨便便拿著幾份所謂的證據就想讓塵王爲你那紈絝兒子償命？你讓朕如何天下百姓交代？莫愛卿，天雖然晚了，但有些夢也不應該做。”
莫裘算是明白了，到了此時此刻，他要想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了。
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犀利的目光直指鳳絕，聲音淒厲且蒼涼，“當年順靈帝之死，雲氏一族的沒落，想必天下人也更加好奇。老臣覺得有必要將當年之事和天下人交代一下。”
鳳絕脣角一勾，眸光瀲灩，“莫愛卿這是威脅朕嗎？”
莫裘冷笑一聲，“不敢，老臣只是想要爲我兒討回一個公道。”
“莫愛卿真是老了，以爲憑這個就可以威脅道朕了嗎？你以爲這麼多年了，朕會任由你手中握著當年所謂的證據嗎？”
莫裘神色一白，恍惚的往後退了幾步，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質問道：“原來你就在等著我來拿這件事威脅你？你好藉機除掉我？”
“莫愛卿想多了，朕只是不喜歡有人握著朕的把柄罷了。當年的事的確得感激莫愛卿，愛卿若不是今日說出此事，朕也不會留你不得。這一切，是你自找的而已。”
鳳絕笑的坦然，笑的溫和。
“哈哈哈…”莫裘忽然悲涼大笑出聲，“鳳絕啊鳳絕，我還是低估了你，當年你爲了一己私慾，可以囚禁生父，犧牲親弟弟和妹妹的幸福，還有什麼事是你不敢做的？鳳絕，你會有報應的，你會有報應的！”
不知是莫裘淒厲的詛咒聲，還是那些話觸動了鳳絕的內心。
只見本來和顏悅色的帝王，一瞬間變了臉色，恨聲道：“來人，兵部尚書莫裘意圖不軌，縱子火燒紅袖招，致使多人慘死，立刻將莫裘打入死牢，三日後，滿門抄斬！”
門，被打開。
幾名侍衛涌入，將一臉灰敗的莫裘壓住。
莫裘也不掙扎，任由侍衛將他拖下，沒了兒子，滿門抄斬又如何？
這就是報應，這就是當年他背叛順靈帝的報應啊。
“哈哈哈……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啊，鳳絕，你也會有報應的。雲氏一族千萬孤魂會一個一個慢慢找上你的，哈哈哈。”
鳳絕雙眸緊瞇，握緊的雙拳狠狠砸在桌子上。
當年的事，他不後悔。
可是，讓他疼愛的弟弟變成這副模樣，他不是不自責。
每個人都有那個爲之傾盡一切的人。鳳塵有，他也有……
昏暗的大殿，年輕的帝王頹廢的坐在高堂之上，君臨天下的同時也享受著那入骨的孤獨。
皇宮留情殿
“孃親，寒兒明天想去御花園走一走，可以嗎？”一個四歲的小男孩，可憐兮兮的抱著自家孃親說道。
女子著一身綠衣，笑的溫柔，摸摸男孩的頭，說道：“寒兒陪娘呆在這宮殿裡不好嗎？寒兒不想陪著孃親嗎？”
男孩嘟起嘴巴，撒嬌道：“寒兒不是不想陪著孃親，可是寒兒長這麼大還沒出過這留情殿呢，孃親，您就讓孩兒出去轉轉吧。”
女子眼中閃過一抹自責與心疼，美眸中淚水泫泫欲泣。
她自己做下的孽，卻要她可憐的孩子來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