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招認
華靜瑤其實挺不想來順天府的。
順天府遠不如自家書鋪待著自在。
再說，沈逍又不在。
可是今天她不來不行，陳子明、高五和韓師傅全都招供了。
陳子明和高五供認不諱，他們偷配鑰匙，瞞著牙行出租宅院，這些都是事實。
但是問起銅鑼巷的宅子，這兩人一口咬定從沒去過，就連樊亭看房子的那次，也是管事親自帶人過去的。
尹捕頭又派人把管事帶到衙門，管事比那兩人要鎮定，他承認他曾經帶著樊亭去看過宅子，他誤以爲樊亭藉著買宅子給樑世白送禮，擔心此事泄漏，所以便親自過去了。
樊亭只是粗粗看過，便下了訂金。
此後，銅鑼巷那處宅子的鑰匙便交還韓師傅保管，直到苗紅去看房，纔再次拿出來。
這樣一來，最有嫌疑的只有韓師傅。
苗紅還在鳳陽書院讀書，平時吃住都在書院裡，他買銅鑼巷的宅子是爲成親準備的。苗紅不是京城人氏，在京城裡最熟悉的地方，想來就是甘石橋一帶。
這家牙行持有官帖，在順天府登記備案，是正兒八經的官牙，因此樑世白這樣的官宦纔會放心把宅子交由他們全權處理。每年都會有外放或致仕官員將宅院交給他們寄賣，這些宅子一水兒的深宅大院，售價昂貴，一時半刻難以出手，管事信任韓師傅，把這些宅子的鑰匙全部交由韓師傅保管。
這三位客人中，只有書生租的是銅鑼巷的宅子，且，只租過一次。
書生來的那天，是去年的九月十六。
史乙把蔫白菜一樣的苗紅帶到衙門，華靜瑤也覺得這人夠倒黴的，日行一善，速問速決。
京城裡當然不是隻有甘石橋纔有書院，但是最出名的兩家書院都在甘石橋。
華靜瑤自言自語。
苗紅買不到甘石橋的宅子，便退而求其次買下銅鑼巷的。
想到苗紅，便想到苗紅正在求學的鳳陽書院。
韓師傅的口供裡，把那天供書生挑選的另外幾處宅院列舉出來，華靜瑤逐一看過，在紙上劃出街道和這幾處的位置，連帶著銅鑼巷也一併畫出來。
可是一夜之間，黴運就找上了他。
韓師傅手裡一大堆鑰匙，卻眼睜睜看到黃四他們用偷配的鑰匙賺銀子，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想起來了，那個樑二郎在去國子監讀書之前，也是在鳳陽書院”，華靜瑤站起身來，叫來史乙，道，“你把苗紅叫來，我有事要問問他。”
書生自稱姓白，但是韓師傅心裡清楚，這種人大多不會留下真名字。
至於那個書生是在哪家書院，書生沒說，韓師傅也沒有問。
有一次他在牙行附近，無意中聽到黃四與客人交接鑰匙。他是管事的心腹，按理應該把此事告知管事，可是他卻鬼使神差替黃四瞞下了。
這個書生是韓師傅的第一個客人，他租的就是銅鑼巷的宅子。
華靜瑤點點頭：“對，宅子以前的主人是樑世白，樑二郎是他的兒子。”
忽然，華靜瑤一拍桌子，把小艾嚇了一跳。
“咦，銅鑼巷與甘石橋離得不遠，那書生口中的書院，莫非就是甘石橋的書院？”
樑家在銅鑼巷居住多年，樑二郎在鳳陽書院讀書的時候，便是住在銅鑼巷。
當然，像沈逍這種財大氣粗的另說。
尹捕頭破案的本事沒有，但論起審訊犯人，華靜瑤對他佩服之至。
“小人當時說了幾處宅子，那書生挑中了銅鑼巷，他說那裡離他所在的書院比較近。”
這不是秘密，書院裡應有很多人知道。
史乙找到苗紅時，他在華三老爺府上，華三老爺不擅開導別人，於是兩個人相對無言，長吁短嘆。
不久之後，機會便來了。
“你認識樑二郎嗎？現在在國子監讀書的那位。”
“姑娘，怎麼了？”
韓師傅以爲這書生是個有錢的，盼著他能多來幾次，可這書生卻只來過這麼一回。
甘石橋有著名的洗筆巷、折蘆巷和山水巷，這三巷的宅子有錢也難買到，就連華三老爺現在住的地方也是租的。
自從進了四月，苗紅可謂大喜大悲。
書生微胖，中等個子，二十上下，穿的是寶藍色的杭綢直裰，腰上掛的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玉。
但是因爲那是韓師傅的第一單私活，他記得很清楚。
樹人書院和鳳陽書院！
“苗紅之所以要買銅鑼巷的宅子，恐怕也有這個原因吧。”
有個書生來租房子，正值中午，牙行裡的牙人全都不在，只有韓師傅和幾個小學徒，韓師傅見那書生眼神閃爍，試探了幾句，那書生便羞澀起來。
黃四和陳子明他們每天都往外跑，韓師傅卻要全天留在牙行裡，牙行人多眼雜，韓師傅想攬私活也沒有機會，從那個書生開始，直到現在，他總共也只有過三位客人。
苗紅還處於失魂狀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說的是那處宅子以前的主人？”
“他叫樑齊家，以前和我在同一個書院，不過我不認識他，還是出事之後聽同窗們說起的。”
新買的宅子裡死了人，這是命案，好端端的宅子瞬間變成了兇宅。
喜的是家裡送了銀票過來，他也買下了滿意的宅子，想到自己的親事有了奔頭，他走起路來都是帶著風。
前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韓師傅便全都招了。
“那你能打聽出來樑齊家在鳳陽書院讀書時和誰交好嗎？”華靜瑤問道。
“不用打聽，我知道，他和白慧宇關係最好，白慧宇在書院裡很出名，但不是因爲讀書好纔出名的，去年九月，他因爲狎妓的事，被人告發，書院把他開除了，這件事書院裡的人全都知道。不過我也是這兩天才知道樑齊家和白慧宇以前常在一起玩。”
這兩天他出了事，同窗們聽說後紛紛來找他，有的是真心安慰，有的則是來看笑話的，得知他買的是以前樑家的宅子，便有人說起樑齊家，又由樑齊家說到了白慧宇。
“白慧宇？還真的是姓白？”華靜瑤笑了，韓師傅以爲那書生是胡編的姓氏，沒想到鳳陽書院裡還真有一位姓白的書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