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現(xiàn)代的京城?
這個時代的京郊火車站,顯然不能同幾十年以後相比,雖然路上鋪的是磚石路,可是在火車站這地方,煤灰、揚塵到處都是,沒走上幾步,原本鋥亮的皮鞋就已經(jīng)變的灰濛濛的了,上面已落下了一層灰。
實在有些不太習慣空氣中的這股味道的司馬忍不住皺皺眉,但是陪司馬一起來京城的周明泰,顯得很是興奮,要知道這周明泰大多數(shù)朋友都是在京城。
六子等人提著皮箱跟在司馬的的身後,眼裡不時的朝四周瞅著,雖然難掩第一次來到京城這皇城根下的激動,但是仍然記得自己是跟著保護司馬的。所以更多的時候他們以一種警惕的眼神看著在車站上來來往往的人羣。
“少爺,您等著,我去喊幾輛車過來。”
六子說完話,朝站外太陽底下來正等著拉活的黃包車那招招手,叫了幾輛黃包車。
“六子,怎麼就叫這幾輛?”
司馬看了下來的黃包車座,和老電影上的黃包車沒有任何區(qū)別,看車座的大小,顯然只能做一個人,這小白只叫了兩輛車,自己這三個人顯然不夠。
“少爺,您和周先生他們座在車上就行了,我在後面跑著就行,能跟上你們,誤不得事。這樣反而方便些”
六子當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叫黃包車時當然不會叫再多叫輛,雖然旁在道理不知道,可是也是知道主子座車,僕子在後面跟著跑的理。更何況這樣如果有什麼事跟在車後面也顯得方便些。
六子跟在東家的車側(cè)旁跑著,黃包車在並不寬敞的街上並跑不快,只是一路慢跑的樣子。這幾個月,在護廠隊六子可是沒少跑,每天都是扛著槍跑個個把鐘頭。
像這種慢跑對現(xiàn)在的六子而言,並不比走路費什麼勁,只是除了懷間別著的兩支手槍不時的撞著肋骨,有些不太舒服外,其它到也不錯。
“噹啷、噹啷”
司馬順著聲音看到這種,自己只是在電影裡看到過的軌道電車,看著這種從沒見過的電車,若不是旁人在估計司馬,現(xiàn)在就會跑上去擠擠這種電車。
坐在黃包車上的司馬,從電車的上收回眼光,不時的仔細的看著這個時代的京城,這會的京城和後世相比,雖然沒有“沙塵暴”,但是被風一刮仍然是塵土飛揚,整個天空都是灰濛濛的。
這會的京城顯然沒有城管的概念,若是在後世像這樣在街道兩邊擺攤、耍把式估計撐不了十分鐘就會衝去一隊城管把東西沒收了,這些路攤把本就不寬的街道給擠去小半,再加上行人和那些牽著驢、馬、駱駝的。
沒進城之前的一路上,雖然顯得非常擁擠,但是拉著黃包車的車伕仍然能一路小跑著,不時的經(jīng)過小吃攤時可以聞到傳來的香味,但是卻讓司馬提不起一絲食慾,因爲在這股香味傳來的同時空氣中還瀰漫著牲口糞尿的騷臭味,著實讓司馬受不了這種味道。
不時從身邊的駛過的馬車,不停的提醒著司馬要面對事實,在這種汽車並不普及的時代,用馬車當作交通工具的時代,自然會帶來這樣的副面效應(yīng)。
過前門、戶部街、一道城門樓出現(xiàn)在眼前,擡頭看一下上面的三個大字,這就是“中華門”了,再朝裡去就是金水橋和天安門了,這會的廣場顯然不能同後世相比。當然紀念碑、大會堂之類更是沒有,只有一個顯得有些破落的的天安門城樓。
“司馬兄,父親吩咐了,爲了不給你引來什麼麻煩,讓你先在北京飯店住著,已經(jīng)讓人幫你安排好房間了,還請司馬兄見原諒。”
在北京飯店門口,周明泰有些不自然的和司馬說到,這是父親的安排,周明泰本人也是沒有辦法,周家在北京的家裡明明有客房,怎麼能讓客人住到飯店裡。
“勞伯父費心了,還請明泰回頭一定代司馬得伯父道謝。”
司馬客氣的說到,司馬知道爲什麼周學熙爲如此安排,其實就是爲了兩字——避閒,這時候如果司馬這個未來的龍煙鐵礦公司的董事長,朝周家一住,估計整個京城的風就亂了,到時自己只怕就給架到浪尖頭了。
即然是來農(nóng)商部談事,那麼首先必須要讓別人相信你有那個實力,而簡單的辦法也就是擺譜,而若是想擺譜,那肯定得先入進全京城最豪華的飯店。
在這個時代的京城,不比未來的幾十年,到處都是星級飯店,現(xiàn)在若大的京城只有一家飯店,能讓司馬一住進那,就能顯到身份。就是這會的北京飯店。
這會的北京飯店在這京城的可不是一般人能住的地方,先不說住這飯店一天的房錢有多少,單就是說想在這北京飯店定間住房都著實不易。
這北京飯店是法國人建於1900年,在民國初期,北京飯店客房出租率最高,收入最多。飯店常常是房間住滿,一小塊走廊也要出租。依照當時的條約,外國人開的買賣中國政府不得干涉,就是中國警察、偵緝隊也不能進飯店逮捕客人,這使得飯店的身價漲了十倍。飯店的大門甚至超過了當時的衙門。
因爲入住北京飯店在北京已經(jīng)是一種身份、地位的像徵,所以從各地來的財東、富豪在京城時大都住這家飯店,也造成客房緊張,一般人很難入住的局面。
司馬這次來能入住北京飯店,也多吃虧了周學熙託著老臉,纔算是把司馬一行數(shù)人安排進北京飯店入住。
在客房裡司馬看著鏡中的自己稍顯得有些偏長的頭髮,這模樣在後世興許沒什麼,但是在這個時代顯然並不合適,尤其是明天就要去農(nóng)商部,於是便叫了服務(wù)員,讓其喊了個理髮師上來。
這會北京飯店,理髮沒固定地點,理髮師平時總在地下室等活,如有客人要理髮,就由服務(wù)員到地下室把理髮師叫到房間去理。理髮工具只是隨身攜帶的幾把剪子、刀子、推子以及褡布之類,當時人們把這樣的理髮稱爲“夾包理髮”。
不一會一個歐洲人拎著工具包,敲開了司馬的房門,司馬和他比劃了半天讓他給自己修修頭髮,可是顯然一切都是徒勞的。
“我靠!沒想到理個頭髮竟然理了個這種漢奸頭。”
司馬看著鏡中已經(jīng)理好的頭髮,鏡中的頭髮讓司馬想起那些個老電影中的漢奸、叛徒之類的角色,不禁有些後悔自己初時的決定,花這幾塊大洋竟然理了一個這樣的髮型,能不冤嗎?
農(nóng)林、水產(chǎn)、牧畜、工商礦務(wù)皆農(nóng)商部職掌,就是司馬的西北通用機械公司也是農(nóng)商部報備。農(nóng)商部現(xiàn)在的職權(quán)之大,絕非後世農(nóng)業(yè)部之類的部委所能相比。
那就是北方在以林礦諸業(yè)抵押外債時,也需畏農(nóng)商部抗議,創(chuàng)辦實業(yè)暗中摻入外股,更是會擔心會被農(nóng)商部所阻攔。從此可見農(nóng)商部的職權(quán)。
無論是國商還是政府要員大都結(jié)交農(nóng)商部的總長、次長,甚至於連其下屬司官也會有國商定期奉上酬報。
自民國以來農(nóng)商部幾乎成爲一些官員謀私利的最大幫兇,名商實官的實業(yè)公司,尤其是以北方居多,皆是軍官政客所組織,以壟斷衆(zhòng)利。
以賤價購荒興墾,據(jù)官山爲已用於開礦,下設(shè)一些運輸公司,也是依付公家,但是卻打著商業(yè)公司的旗號,還有一些沒有任何資本的皮包公司,都是與農(nóng)商部部員通氣,一起和夥。
而這一類公司,大半是和財政、交通兩部聯(lián)繫,相互利用隱瞞,註冊、照例更是有請必準。
而一般民立企業(yè),如果沒有官員參股,則肯定是依法辦理,種種手續(xù)少一不可,當初司馬開設(shè)西北通用機械公司時在這一檔口可是沒少花銀子。
勘定礦區(qū),是礦政司最難辦理的事情之一,因爲礦區(qū)之內(nèi)大都有官私地之分,而私地又有易姓易產(chǎn),願售不售等等。自從進入民國以來,那怕就是呈領(lǐng)到開礦許可,數(shù)不勝數(shù),但是大都是末經(jīng)勘察,就直接辦理開礦許可,結(jié)果可想而知。
像龍煙鐵礦這般,已經(jīng)多次勘察確定其礦點分佈、礦石品位的富礦,同時又沒被外人割去在民國早期的確是非常少見,現(xiàn)在大家的眼裡都盯著這,也就可以理解了。
這一次多位北方政府要員盯著的龍煙鐵礦,被農(nóng)商部一紙批文,直接就批給了名不見經(jīng)傳的西北通用機械公司的司馬商辦,不僅在京城引起轟動。
那怕就是在整個農(nóng)商部也是掀起了一股巨浪,這一次金總長可是在沒和各屬次長、司官們會商的情況下,就直接決定定下了把鐵礦開發(fā)、鐵廠開辦等諸事,一股腦兒全部批給那個從口外來的鄉(xiāng)巴佬手裡頭。
這個從來沒來農(nóng)商部上過貢的司馬竟然平白落下這麼天大一好處,由不得這些次長、司官們用一種異樣的眼神打量著這個司馬,還有他身後的的西北通用機械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