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茂生提供的情況非常重要。
李雲帆將一月九日的工作計劃做了一些調整：第一步，先和顧大娘覈實一下向茂生提供的情況，這一點至關重要，劉局長在臨走的時候曾經交代過，務必將工作做得細緻一些，將調查做得深入一些。第二步，找章國森和溫淑花，章國森這個堡壘還沒有拿下來呢，現在，時機已經成熟了；溫淑花也是一個重要的人物，他她和鍾木匠生活在一起，應該知道一些情況。
至於鍾木匠，暫時不準備驚動他，這個人不是一個凡夫俗子，從“11。27”縱火案的手法和複雜程度可知，這個人的城府一定非常深。如果手上沒有掌握確鑿的證據，最好不要和他正面接觸。等和顧大娘、章國森、溫淑花接觸過之後，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一月九日必須解決鍾木匠的問題，因爲刑偵對要和溫淑花進行正面接觸，和溫淑花的接觸是想了解兩個問題，一是她和章國森的關係，二是她和鍾木匠的來路。這樣一來，溫淑花就會向鍾木匠通風報信，勢必會打草驚蛇。所以，一月九日就是“11。27”縱火案的結點。
第二天早晨，天還沒有亮，李雲帆就醒了，點了一隻香菸，拿出那張地形圖，在腦袋裡面想象和模擬兇手作案的全過程。
不一會，廚房裡面?zhèn)鱽砹恕案O窸窣窣”的聲音。還有顧大嫂和王萍說話的聲音，雖然聲音很低，但在這個寂靜的山村的早晨，還是清晰可辨的。
李雲帆從牀上爬起來，陳皓一個鯉魚打挺——也坐了起來，接著，卞一鳴和李子榮也醒了。
當卞一鳴跳下牀，打開房門的時候，住在西屋裡面的幾個人都起來了。牙也不刷，臉也不洗，他們守候在門口，劉建亮還將耳朵貼在門上，想聽一聽屋子裡面的動靜。
李雲帆他們也沒有刷牙洗臉，徑直走進廚房。
“李隊長，你們這麼早就起牀了，天才剛剛亮，咋不多睡一會呢。”
“顧大嫂，我們有話跟您說，您忙您的，我們就在這裡談，做飯談話兩不誤。”
“啥事，問吧！”
顧大娘在竈臺上忙，王萍在竈膛裡面燒火。火光映紅了王萍的臉。李雲帆站在廚房的門口，其他人站在廚房的外面，廚房裡面的空間太小。
卞一鳴從房間拿來了鋼筆和筆記本，李衛(wèi)國端來了一張小板凳放在卞一鳴的屁股底下。位置在廚房的門口，正好能夠得著竈臺上的煤油燈的燈光。
“大娘，十年前——章國森家發(fā)生火災的時間，您還能記得嗎？”
“咋記不得！還是俺村的胡隊長帶人去救的火呢？俺和老頭子後來也去了。”
“請您回憶一下，您家當時是不是在打傢俱？”
“不錯啊！李隊長，你是咋知道的？”
“您大兒子是不是說了一門親事？”
“你一點也沒說錯。”
“那麼，在您家打傢俱的人是誰呢？”
“是——是小鬼溝的鐘木匠，你們沒有見過他嗎？他這幾天就在俺家打傢俱。他怎麼啦？”
“大娘，請您認真回憶一下，章國森家發(fā)生火災的那天下午，鍾木匠一直在您家裡打傢俱，哪兒都沒有去嗎？”
“這——讓俺想一想，沒有，他一直都在咱家啊！”
李雲帆突然眉頭緊鎖——這個答案可不是大家所期待的：“大娘，您當天下午沒有離開家一步嗎？”
“那倒不是，那天下午，俺上街去了一趟。”
李雲帆的眉頭一下子又舒展開來，心裡面突然敞亮起來——有了柳暗花明的感覺：“您家裡面除了鍾木匠以外，有沒有其他人在家呢？”
“沒有，老頭和孩子們都上工去了。”
鍾木匠的破綻可能就在這裡。
“您去了多長時間，到街上去幹什麼，是不是鍾木匠讓您去的呢？”
“不是——是俺自己要去的。菜沒有了，俺上街去割點肉，給鍾木匠做下酒菜。”
“您去了多長時間？”
“從劉家窪到街上，來回起碼得半個時辰吧！”
“您回到家的時候，大概是什麼時間呢？”
“吃碗茶的時候——再後一點，俺就是趕回來燒晚茶的。”
“您是說，是吃過晚茶以後的時間嗎？”
“不錯。”
時間上正好和“11。27”縱火案發(fā)生的時間完全吻合。
“俺回到村裡的時候，原來在村口乾活的人都不見了，但傢伙什都橫七豎八地倒在地裡，胡隊長他們回來以後才知道，梨花塢——章營長家失火了。”
“您回到家的時候，鍾木匠在家嗎？”
“在——不在家——在茅廁——在茅廁蹲坑。”
“茅廁在什麼位置？”
“在屋子後面——你們看——在那——”顧大嫂朝山下指了指。
天還沒有完全亮，同志們雖然看不清顧大娘家的茅廁，但已經知道了大概的位置，廁所在屋後的樹林裡面，距離上山的路有六七米的樣子。
“在茅廁蹲坑？是他自己說的，還是您……？”
“來了一個小孩問我要草紙——是門口鄰居家的小孩，說鍾木匠在廁所裡面蹲坑，俺就讓小孩送了幾張草紙給他。”
這個細節(jié)如果是鍾木匠精心設計的話，那麼。這個人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了，爲了證明自己一直沒有離開過顧大娘的家，他製造了一個蹲坑的假象——演技不可謂不高啊！
李雲帆看了看陳皓，陳皓點頭示意：如果鍾木匠就是兇手的話，答案只有一個，他回到顧大娘家的時候，發(fā)現顧大娘已經回到家中，所以他靈機一動，鑽進了廁所，然後喊人送草紙。大人下地幹活，村子裡面不愁找不到小孩子。真是挖空心思，費盡心機啊！
大家跟在李雲帆和陳皓的後面回到屋子裡。
“陳老師，我們務必抓緊時間，今天必須讓鍾木匠從幕後走到前臺來——主角該登場了。”李雲帆道。
一九七三年一月九日的早晨，李雲+*小說 *wwW.*class12/帆和同志們的心裡面敞亮多了。“11。27”縱火案終於有了突破『性』的進展。所有線索都埋藏在歲月的塵埃之下，所以，生活還原得越徹底，找到線索的希望就越大。
同志們心中的疙瘩好像已經解開了，如果兇手是從天窗進入章國森家的話，那麼，鍾木匠是唯一符合條件的人選，因爲他是一個木匠，爬高上低自然是如履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