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一鳴和李子榮跟在明清和尚的後面,出了龍王廟的後門。眼前有兩條上山的路。明清沒有走這兩條路,而是沿著寺廟的後牆根向東,這裡沒有路,只有嶙峋的怪石和雜樹。
“師傅,你把我們帶到能看到智能禪師的地方就行了,千萬不要讓他發現我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清點點頭:“就在前面,拐過那塊大石頭,就能看見他了。”
卞一鳴擡頭看了看前面,果然有一大片茂密的竹林,竹林的邊延,堆疊著很多嶙峋的怪石。
“師傅,什麼地方方便藏身?我們能看見他,他看不見我們。最好能近一點。”
“你們跟我來。”明清和尚向西鑽進了一片灌木林,灌木林裡面矗立著許多奇形怪狀的石頭。石縫和竹林裡面還殘留著一些積雪。
“你怎麼來啦?有什麼急事嗎?”
卞一鳴突然聽到了說話的聲音,聲音是從竹林裡面傳過來的。這應該是古月明的聲音。
明清立即俯下身體,朝竹林裡面指了指。他小心謹慎、躡手躡腳地走到一塊大石頭的後面,卞一鳴彎著腰、低著頭跟了過去。李子榮隨後。灌木從裡面,有一隻小鳥拍了幾下翅膀飛走了。
明清朝竹林裡面指了指,投過兩塊石頭之間的縫隙,卞一鳴終於看見了:竹林裡面有兩個人。雖然看不清他們的臉,但卞一鳴一下就認出了古月明——她穿的那件棉衣和頭上扎的頭巾。
古月明說話的聲音很低,但勉強能聽得見。兩個人和卞一鳴他們所在的位置大概有十四五米的樣子。
古月明現在來找智能,這本身已經說明了一切——至少能說明他們之間的曖昧關係,尤大寬的離奇死亡肯定和這一對狗男女有脫不了的干係。當然,卞一鳴和李子榮很想聽他們說些什麼。
“阿峰,我一大早跑到山上來,就是要你給我一句實話。”
“到底怎麼啦?”智能禪師的聲音要大一些。
“你聲音小一點,我問你,大寬是不是你害死的?”
“這裡不會有人來。月明,你是不是氣糊塗了?大寬不是老三用椅子砸死的嗎?”
“不對。”
“怎麼不對,你當時不是在跟前嗎?”
“公安局的人說,老三那一下是砸不死大寬的。”
“爲什麼?”
“他們說了,死鬼的頭上沒有致命的傷。殺死大寬的另有其人。我就想到了你。”
“你是不是瘋了,這個案子跟我捱得上邊嗎?”
“我和柄權去喊老大的時候,你躲在天花板上,只有你有時間,不是你會是誰呢?”
“我在你房間裡面的事情,你跟公安說了嗎?”
“你以爲我傻啊!這種事情如何說得出口。”
“那就好——那就好。”
“可是,他們好像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什麼?”
“你忘了,老大和老三都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公安已經找他們談過話了。我估計是他們說漏了嘴。”
“他們是看到了我,但他們沒有看到我的臉。你用不著害怕。我問你,你有沒有被公安盯上。”
“怎麼會呢!他們昨天下午就離開了黑風寨,今天早上,我天不亮就離開黑風寨了。”
“你這麼早上山,就不怕趙歪子懷疑嗎?”
“放心吧!我是從蒼南鎮過來的。”
“這就對了,只要你死不承認,就是神仙,也不可能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來得正好,想死你了。”
“你就不怕隔牆有耳,草中有人啊!”
“你不要擔心,這麼早,不會有人到這裡來。”智能道,“來,別磨蹭了。”智能一邊說,一邊去解古月明的棉衣釦子。地上有一層厚厚的竹葉,竹葉上鋪了一件袈裟,卞一鳴和李子榮沒有想到,袈裟除了遮蓋僧人的身體之外,還可以用來騰雲駕霧。明清低下頭,捂住了雙眼,在嘴裡面小聲嘀咕著:“阿彌陀佛”。
古月明擋住了智能禪師不老實的手:“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想這個!”
“瞧把你嚇得,讓他們慢慢查去吧!”
“他們好像已經查出點眉目來了。”
“屁。他們能查出什麼?八成是你做賊心虛,自己嚇自己吧!”
“你整天呆在山上,公安局的人已經查出——清水河——屍體就是死鬼的,他們還挖開了滕老三和大寬的墳墓。”
“你怕什麼?不是有老三在前面頂著了嗎?又不是你殺了尤大寬。”
“你真糊塗。他們說害死大寬的肯定不是老三。”
“只要你收口如瓶,他們查不出我們之間的事情,就是查出來了,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不就是男女之事嗎。”
“公安局的人雖然已經離開了黑風寨。我看他們並沒有死心,他們一定還在查。我看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爲什麼要讓我把大寬的屍體埋到清水河去呢?”
“我不是爲你們好嗎?你當時六神無主,像個沒頭的蒼蠅。”
“你爲什麼要讓我們用滕老三的屍體冒充大寬的屍體呢?”
敢情,整個案子的總導演原來是智能禪師。他這樣做的唯一目的顯然是藏匿自己的形跡。
“我不是想幫你們嗎?難道你想讓老三吃官司嗎?”
“我總覺得他們說得很有道理。如果死鬼不是老三夯死的,你們殺害大寬的人只有你,當天晚上,只有你在尤家大院。”
“笑話。退一步講,如果殺害大寬的另有其人,那麼,你也脫不了干係,『奸』夫『淫』『婦』,謀害親夫,這個罪名,你能承擔得起嗎?”智能禪師的目的是想封住古月明的嘴巴。不過,這句話間接說明智能禪師就是殺害尤大寬的兇手。
“那我該怎麼辦呢?”智能禪師果然厲害,他想讓古月明死守他們之間的秘密,他以爲,只要古月明不把他說出來,他就沒事了。
“這些公安可不是吃乾飯的,他們既然能挖開滕老三和死鬼的棺材,就一定能找到你的頭上來。我可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我是給你提個醒,你可得小心一點。”
智能坐正了身子,扣上衣釦,站起身,朝古月明來的方向走了幾步,朝樹林裡面聽了一會。智能禪師還是相當警覺的。
“你上山的時候,有沒有留神後面?”智能禪師走到古月明的跟前。
“你就放心吧!我一步三回頭,後面沒有人。”古月明的“一步三回頭,在訓練有素的卞一鳴和李子榮面前是不起作用的。
“算你聰明。不過,你用不著這麼緊張嗎?你想見我,就和往常一樣,誰也不會在意的。你這時候來,反而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我不是著急嗎!你不知道,寨子裡面的眼睛太多,還是謹慎一點爲好。這幾天,我的右眼跳得很厲害——一天要跳好幾回,我總覺得要發生什麼大事。”
“你是神經過敏。來,放鬆一下。”智能禪師一邊解古月明的衣釦,一邊把她往袈裟上摁。智能禪師的一腔*還沒有釋放呢。
明清和尚再次低下了頭。
古月明這次上山,可不是來尋歡作樂的,她掙扎著坐起來,一邊扣衣服,一邊道:“現在沒心思跟你玩這個。”
“你又怎麼啦!好不容易纔把你盼來。”
“你說說看,死鬼見閻王的那天夜裡,你不是在老槐樹下遇到三個人了嗎?我看見公安同志到李大腳家去了。”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當時天很黑,伸手不見五指,他們是不會認出我來的。再說這件事情已經隔了五六年,誰有這麼好的記『性』?”
“你可不要小看了他們,他們連大寬死的時間和我們盜屍的事情都查出來了。我看他們遲早會查到你的頭上來。”
“查到我的頭上來,我看他們還嫩了點。”
“你平時也不要只管唸經,多留意那些上山的香客,我擔心他們遲早會找到龍王廟來。”
“你就不要庸人自擾了,來吧!得快活一時就快活一時。”
“不行,我現在沒這個心情。你倒是說說看,如果他們查到你的頭上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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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可能。退一萬步講,如果他們查到我的頭上來,我就來個死不認賬。”
古月明突然潸然淚下。
“好端端的,哭什麼?”
“這全怪那個老不死的,她毀了我們的一生,把我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要不是爲了那幾個孩子,我早就……”古月明說到了傷心之處,禁不住啜泣起來。
“你不要難過,尤大寬,他該死,他早就該死了。”
“他是該死,可不是這麼個+*小說 *wwW.*class12/死法啊!車子撞死,一跤摔死,或者是被雷劈死。可是……”
智能禪師的滿腔*被古月明的幾滴細雨澆滅了。此情此景,顯然不適合做騰雲駕霧之勾當。智能禪師只得罷手。
“我估『摸』他們不會善罷甘休,如果,他們再來找我,我該怎麼辦?”
“你千萬不要鬆口,就說是老三失手誤殺了尤大寬。你想一想,尤大寬難道不該殺嗎?公安局的同志一定會考慮到這一點的。”
“柄權已經被他們抓起來了。”
“這是最好的結果,他們頂多判老三幾年徒刑。”
“可柄權是無辜的啊!實在不行,我就說是我殺了死鬼。”
“他們能相信嗎?你這是弄巧成拙,最後的結果肯定是撥出蘿蔔帶出泥。你這不是把自己給害了嗎?牽出我事小,抖出我們兩人的事情,你在黑風寨還怎麼活人啊!”智能禪師想抓住古月明的弱點——這也是所有女人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