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7、尚算完美的結局

“書麟，你注意到了嗎？”黃龍一直望著星空，忽的這般開口說道。

“七星已經練連成一條線有些時候了，但是並未有星隕降落?！睍胝f著，摸了摸下巴，倒是也有些不明白何以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黃龍望了望身後蔓延著絕望的衆人，眨了眨眼，道，“能夠想得到的助力都在這裡了，難道還有人可以幫到我們？而且竟如此神通廣大，連星隕都能阻止？”

“我印象裡好像沒有……”書麟的話戛然而止，後好像忽的想起什麼一般，登時呆住，半天才又接著道，“不，或許真的有這麼一個人。”

“是誰？”黃龍倒是第一次心中有些慌亂，本來已經看到了那個失敗的結果，可忽然又有了轉機的發生，也難怪他能不心慌，這可是黃龍守護著的神州大地啊。

書麟的眼光望向冥赤，所問非所答道，“他，可能是他?！?

當夜空中“轟隆”一聲巨響之後，便是白晝一般的明亮。應粼仰天大笑，口中狂喊著“這天下已經是在下的囊中之物”時，卻發現天上降下的並非是一塊星隕，而是如同飛星一般，落大雨似的降落在衆人身邊以及遙遠的遠方。

“這是……怎麼回事，不可能啊，不可能的！”應粼倒退著，不敢置信的望著天空，“這是我的星隕，這是我的神州大地，這是我的……”

就在應粼還喃喃自語、衆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時，天空中忽的傳來了凌波那天真中帶著點喜悅的聲音，這聲音傳到每個人的耳中，猶如天籟，畢竟，那是希望之音。只是這希望之音，卻只爲玉蓁蓁一人而存在。

玉蓁蓁捂著嘴，眼淚刷刷往下掉；凌波的聲音迴盪耳畔，像是從前他的每一次撒嬌一樣：

“蓁蓁，這可能是我能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啦，唔唔，不過沒關係，你千萬不要難過，雖然見不到面，但日後你每一次呼吸到的空氣，每一次淋到的雨，每一次看到的星星，每一次御劍經過的雲，每一次喝過的溪水，還有好多好多的每一次，裡面都有我的靈魂。蓁蓁，凌波永遠和你在一起，你跑不掉的啦。”

“我怎麼會跑……你這個笨蛋?！庇褫栎璧纳眢w好像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就那麼軟軟的跪在地上。

冥赤在一旁看著，想伸出手去攙扶，可最終，手還是那麼尷尬的放在了身邊。

風花飛則定定的望著夜空，然後使勁的揉揉眼睛，小聲的自言自語道，“這可恨的光，晃得我眼睛好痛?！?

雲朵卻注意到風花飛的袖角溼潤了，她紅著臉望著一旁的風花飛，一把抱住他的手臂，這一次，無論風花飛說什麼，她都絕對不放開了。

“黃龍，這次可別放過這傢伙了，剛剛那些星隕碎片已經打破了一部分結界，我們不可留他活口，否則後患無窮?！?

“好，殺應粼，救神獸?！?

話音一落，書麟與黃龍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左右兩面向著結界內的應粼而去，在下一個瞬間，一金一銀兩條巨龍隨著結界的破碎將應粼完全纏繞起來，在應粼高聲喊著“不，這是我的世界”的工夫，整個人血肉模糊，他千年的人生，終於在此劃下句號。

十隻神獸也同樣因爲結界被撞碎，而紛紛跌落在祭壇之上，不過好在金色的雨滴再度落下，很快便治癒了他們被吸走的那些靈力與神獸之力。當康擡起頭看了看半空中一金一銀兩條巨龍，很快被飛奔而來的方泠芷抱了個滿懷，立即滿是嫌棄的說，“哎呀呀你輕點，別把眼淚弄到本尊身上，髒死了髒死了……”

“明明自己也很開心，幾千年了，都是這麼不坦誠?！逼牙萎吘挂苍洷环姐鲕骑曫B過，關係也不錯，立即在一旁替方泠芷說了句話。

“要你多管閒事！”當康立即白了蒲牢一眼。

“看起來一切危機都過去了，這次是真的過去了。”書麟恢復人身之後，對著一旁的黃龍笑著這般說道，“不過還真是第一次看到你慌亂的神情，這次神州大地的一行，也不算虧?！?

“少說我了，”黃龍臉色微微一赧，後又道，“你別忘了，你答應了鬼王什麼?！?

“怎麼可能會忘，”書麟的眼神穿過人羣，落在臉上掛著喜悅之色、緊緊抱著於三文的俞樾身上，“只不過那傢伙，現在可能覺得做什麼都不如抱著他的心上人吧?！?

大戰過後，衆人休養生息一段日子，神州大地各大修仙門派的重建、以及妖族、遠古雷氏、異獸族、鬼族的重建便再度開始了。默大王在黃龍的治療下，恢復了之前的元氣，黃龍也實踐了諾言，給了玉蓁蓁與默大王九惠禾種子，讓他們在空間種下；玉蓁蓁、冥赤留在逍遙派與餘下弟子一起努力重建，玉芃芃、傅墨軒與玄天等人回到清虛宮相助，風花飛和一直糾纏他怎麼都不走的雲朵前往崑崙谷相助，劍鋒與俞漣漪前往東方天境門相助，之前與玉蓁蓁一道回到逍遙派的璇璣島弟子，則自行回到璇璣島，誓要重振。

妖族經歷了這麼大的變故，也重新選址，再建家園；伏丌帶著自己的親信四將軍在重建中大展拳腳，讓伏暉、若胡和玉麟大爲欣慰；雷致與雷風齊心協力，雷氏很快完成重建，並且帶著一部分族人前往璇璣島相助；方泠芷、守澈跟著雲宿回到了異獸族，對所有的事情都親力親爲，很快重新得到了異獸族子民的心，儘管發生了很多事，雲宿依然想請宮離、守澈與鳳翎回來做長老，守護異獸族，但三人均謝絕，後消失的無影無蹤，或許始終是對異獸族抱著太大太大的愧疚，也或許忙了那麼久，也想與仙去的兒女多待一陣，是時候卸下一切，去休息了。

至於鬼族，恐怕鬼王還要在王位上多座一陣子了；畢竟書麟和黃龍帶著俞樾、於三文以及昏迷著的聶星旭走的時候是這麼說的。不過鬼王也總歸心裡有了個底，書麟既然說過要救他們，那就一定辦得到，自己擔心也沒有用；不過其實真的，他更多該擔心的是他的鬼族，經此一役，死去的魂魄越來越多，就連孟婆都每日叫苦連連了。

似乎一切都回歸了正軌，神州大地的這場劫難，也總算結束了。玉蓁蓁撫著日漸長大的肚子，矗立在逍遙派後山衆人的墓前，定定的望著這些此起彼伏的小山；她知道，這裡的每一座小山下，都有一個曾經與她並肩作戰的好友——景含芷、程思蕪、葉靈蕓、苑博、阮瑾言、凌皓傑……太多太多了，多到數不清，多到能生生把已經嚥下去的眼淚再度擠出來……

“起風了，你怎麼來了這裡？”

玉蓁蓁眨眼落淚的工夫，一件披風適時的披在了背上；她不用回頭，也知道來者必定是冥赤。玉蓁蓁倉皇的擦擦眼淚，後搖搖頭，道，“快到清明瞭，想來看看他們?！?

冥赤定定站在玉蓁蓁面前，雖然還是冷著一張臉，卻伸手去擦了擦玉蓁蓁臉上未乾的淚痕，後幽幽嘆了口氣，道，“你身子弱，不要受了風，先和我回去吧?！闭f著，也不等玉蓁蓁開口答是或不是，輕輕拉著她便往回梅苑的路上而去。

“待到了清明，我想回清虛宮去看我娘，畢竟，她葬在那裡?！庇褫栎杪犜挼谋焕÷暤倪@麼說了一句。

冥赤雖未回頭，卻道了句，“嗯，我陪你一道?！?

“清虛宮的重建也告一段落，前幾日收到姐姐的傳書，說是要和三師兄成親了，日後就留在清虛宮照顧爹爹。”

玉蓁蓁話音才落，冥赤忽的停住了腳步；這一次，他回過身子，雙手搭在玉蓁蓁肩膀上，認真的看著她的雙眼，開口道，“你也準備留在清虛宮了嗎？”

“我……”玉蓁蓁俏臉一紅，低下頭不敢與冥赤對視，只低低說了句，“我自然不，逍遙派還需要我，況且若想見爹爹和姐姐的話，御劍過去也不過小半日時間……”

“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冥赤說了這麼一句之後，繼續拉著玉蓁蓁的手往回走。

玉蓁蓁望著冥赤的背影，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她愛這個男人，可是……他們之間隔了一個凌波，就好像隔著萬水千山，似乎永遠都無法走到一起。

“喂，玉蓁蓁?！壁こ嗪龅挠滞Ｗ×四_步，回過身子；他鬆開手，神情似乎有點緊張，清了幾下嗓子，在玉蓁蓁小心翼翼的喚了句“上仙”之後，他才蹙著眉頭，開口道，“在我決定要這具軀體的時候，我就不是上仙了。”

“是，上仙……哦不是……我，我……”雖然是愛，可每當冥赤冷臉的時候，玉蓁蓁還真的怕。

“以後不要叫我上仙了，叫我名字。”

“是，名字……咦？名字？”玉蓁蓁有些訝異的擡眼，正對上冥赤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忙又低下頭，道了句，“抱歉，我……”

“冥赤，叫我冥赤?！边@一次，冥赤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波瀾，“平時挺聰明的，怎麼現在這麼笨?！?

“是，上……冥赤?！边@個時候，玉蓁蓁只覺得自己的臉已經燙的好像當初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一般，要著火了吧？

“不如，待玉芃芃成親之時，舉行雙人儀式如何？”冥赤盯著一直看著地、好像地上有金條一般的玉蓁蓁，這麼說道。

“好啊……”玉蓁蓁想也沒想就答道，不過很快反應過來，擡起頭不解的望著冥赤，又道，“是三文和三皇子要從失落世界回來了嗎？還是風師兄和雲朵……”

“你真的笨的要死了！”冥赤擡起手，想敲玉蓁蓁的頭一下；不過看到她很快縮著頭，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又有些不忍心，便放下手，轉過頭，再次清了清嗓子，臉色微紅低了聲音道，“還有我和你。”

“我們？”玉蓁蓁終於反應過來，不得不承認的是，她心中的確欣喜；可凌波那根刺一直紮在那裡，又讓她根本無法去想這件事情，好像背叛了凌波一般。很大段的沉默過後，玉蓁蓁搖搖頭，開口說的話，卻讓自己心疼的無以復加，“抱歉，冥赤，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其實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想，”冥赤輕輕捧起玉蓁蓁的臉龐，見玉蓁蓁不經意眨眼間，便落下兩滴眼淚；他微微靠近，輕輕吻掉了那兩滴淚，後接著道，“我知道凌波是你心中永遠的痛，我也從不想替代凌波在你心中的位置。凌波是凌波，凌波佔據你大部分心思都沒關係；冥赤是冥赤，只要冥赤在你心中也有小小位置，我便心滿意足。蓁蓁，我不想再和你分開，讓我照顧你和孩子一輩子，好嗎？”

“我……”玉蓁蓁緊咬下脣，半晌，才含淚接著道，“想和你在一起，一直一直都想。”

冥赤微微揚了嘴角，將玉蓁蓁輕擁入懷，小聲道，“我愛你。”

“咳咳，哎呀呀我都聽到了什麼，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一直都想！讓我照顧你和孩子一輩子好嗎？哈哈哈哈，”本來氣氛好好的，忽然雲朵的聲音傳了出來，帶著一股子小孩子的笑意，“想不到冥赤上仙也能這麼肉麻啊！”

“隱身術……給我出來！”冥赤立即黑了臉，回手對著聲音發出處便是一道冰劍射出。

“出來就出來，幹嘛這麼兇?！惫黄淙?，在冰劍擊中的大樹一旁，雲朵調皮的露出了頭，後拉拉扯扯的，把後頭一臉彆扭的風花飛也拽了出來。

“雲朵？大師兄？你們回來了！”玉蓁蓁驚喜的同時，又紅了臉，連忙和冥赤保持了幾步的距離，好像做錯事被發現的小孩子一樣。

“嗯，對啊，我們來看葉靈蕓，只是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彪叾湔f著，挑著眉毛，還對著冥赤做了個鬼臉，後又對玉蓁蓁道，“蓁蓁，看來你們好事近了，到時候我和風師兄也一定要來湊熱鬧！”

“你回你的雷氏大宅，湊什麼熱鬧?！憋L花飛白了雲朵一眼。

雲朵立即嘟著嘴，晃著風花飛的手臂撒嬌道，“風師兄不要這麼冷淡嘛，人家好傷心……”

“我先帶蓁蓁回去休息，她身子弱，不能吹太久的風。”冥赤冷著臉，再度掌控性的牽起玉蓁蓁的手，並且攥的緊緊的，生怕玉蓁蓁再像剛纔一樣脫離開。

“嗯，我拜祭一下靈蕓，然後去看你們。”風花飛的眼神似乎無意的掃了掃玉蓁蓁與冥赤緊緊牽著的手，臉色微微一動，不過很快恢復如常。與冥赤擦身而過的時候，風花飛低低道了句，“你更該擔心的是劍鋒，聽說他也要回來了?！?

“哼。”冥赤不屑的冷哼一聲，又緊了緊拉著玉蓁蓁的手，頭也不回的帶著她便走了。

雲朵蹦蹦跳跳的到了大樹後面，之後提著一個巨大的果籃出了來，對著毫無表情的風花飛道，“風師兄，我們走吧?！?

“嗯?！憋L花飛悶悶答了一聲，負手走在前頭。

“風師兄，蓁蓁和冥赤大喜的日子，我們要送什麼賀禮呢？”

“蓁蓁的小孩快要出世了吧，我們也要送賀禮呢?！?

“不知道冥赤能不能做一個好爹爹呢?！?

“風師兄你理我一下嘛?！?

雲朵就這樣跟在風花飛身後碎碎念，儘管風花飛並沒有迴應。望著風花飛高大的背影，雲朵捂嘴偷笑，風花飛啊風花飛，你這輩子也別想逃出我的手心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