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心魔（完結篇）

“怎麼，做出選擇了？”

陳陽明淡淡地問道。

獨孤博深情地看了一眼亓官婉兒，也看了一眼對面的軒玉兒，就在剛纔的那一剎那間，他彷彿明白了許多事。

隨後，他盯向了對面的陳陽明淡淡地說道：“陳陽明，我不怪你！因爲這些年來，你也必定活得很辛苦，內心空虛無助，除了仇恨和絕望以外，你也就再也感受不到其他的任何快樂。”

“哈哈哈！”

陳陽明突然大聲笑了起來，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逼著獨孤博做出抉擇，而是饒有興趣地問道：“真是太好笑了；這些年來，看著你落魄，失去了你在巔峰時候得到的權力，地位，武功，甚至連你自己的女人也保護不了，還被我玩弄於手掌之中。

我不知道有多痛快。”

“哦！那你爲何要我去體會你當年年弱失去雙親後的無助與痛苦，這些年來，你不正是想要我去體會這種失去至親和一切的絕望，無助，以及內心的仇恨，痛苦，空虛嗎？

你殺了我三位夫人，逼著我挑斷手筋腳筋，以及散去了一身內功，帶走了婉兒；不錯，你卻是達到了你的目的。

你當年不殺我，就是想看著我生不如死，痛苦和充滿仇恨卻又無法復仇和尋回婉兒的生活。

的確，剛開始的幾年，我的生活之中讓我唯一能夠支撐下去的，就是復仇，恨不能將你碎屍萬段，千刀萬剮。

後來，玉兒進入了我的生活，她的純善，她的溫存，才讓我那死去的心靈之中感受到了那麼一絲絲的溫暖，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顆愛的種子在我心中漸漸發芽，突破了陰霾，漸漸地幾乎已經忘去了你的仇恨。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我曾經無數遍地念著這佛經，可是玉兒才讓我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心中執念仇恨，則讓自己墮入無邊苦厄，難得清明；心中抱靜守虛，則讓自己心如止境，清淨涅槃，達到彼岸。

江湖的恩怨情仇，古今如此，你我不過是巨大的命運之輪下的兩粒小小的棋子，過去的江湖有無數個獨孤博，也有無數個陳陽明，一切因緣而起，因緣而滅；生生滅滅，當生當死，此乃無常大道。

我們在這無常江湖之中經歷恩怨情仇，生死輪迴，一切皆有定數也無定數，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把‘屠刀’正是那一念。”

“哈哈哈！獨孤博，我看你是當和尚當傻了吧！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能讓我的父母再生，讓我回到過去的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中去嗎？

你做了殺人之邪，卻讓仇人忘卻仇恨，真是自私之極，這是哪門子佛法。”

獨孤博無奈地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當生當死，一切皆有定數也皆無定數，我自己的緣起，我自己嘗受這份緣果！”

獨孤博彷彿看透了世情，目光十分清澈，內心生出了無邊的清淨，微笑著看了一眼神色有些迷惘的軒玉兒後道：“玉兒，我並非你的親身父親！還記得當年你找到我的時候，對我說過，你我皆是修仙者，我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幻境。

人世間何嘗不是一場幻境，在這裡，恩怨情仇彷彿那般真實，可是面對無常大道，又那般虛妄。

一切虛虛實實，不過色，味，觸，嗅，聲罷了；以五覺動念，演繹萬千百態，唯有看破一切，才能得到心中定境。

謝謝你！”

說罷，舉起了那柄紫霞寶劍一劍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他並不願亓官婉兒死，也不願玉兒死；此二人死了一人，他此生都會永遁無邊苦厄，墮入魔道；而他的死，也換來了陳陽明的某種解脫，此舉一矢三雕，而他也死得其所，死得明白，算是他最好的選擇了。

慢慢的就要失去意識，可是耳邊卻是同時傳來了三個聲音，這三個聲音漸漸地匯成了兩個字：“不要！”

就在這時，半空一陣晴天霹靂，烏雲聚散不定，卻在那烏雲之中射出了兩道金光紛紛卷向了正倒在地面的獨孤博以及被陳陽明困住欲掙脫出去的軒玉兒身上。

亓官婉兒和陳陽明看得目瞪口呆。

獨孤博被那金光捲住的剎那，傷口片刻恢復如初，身子也被清風一擡，站起了身來；而那軒玉兒被金光捲住的片刻，目光一下變得清澈無比，一股磅礴的靈壓一宕而開，那陳陽明被震得向著後方猛地激射而出。

獨孤博此刻也是轉過頭來看向了一旁的亓官婉兒，對其淡淡地點了點頭，可是目光之中無悲無喜，眼前的一切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場幻境罷了。

隨後，他看向了對面的軒玉兒，道：“玉兒，這一次，多謝你了！”

“有什麼好謝的，沒有想到，你以性命頓悟佛法，竟然破了此境，是我多慮了。”

軒玉兒淡淡地說道。

“若非你，我又怎能如此容易就能夠從中掙脫出來。”

“罷了，此地不宜久留，這一次魔氣甚濃，免得幻境再次捲土重來。”

軒玉兒擔憂地看了看半空的烏雲，說道。

“好！”

隨之，二人便縱身一跳，化爲了兩道金芒消失在了此地。

獨孤博感覺大腦一悶，下一刻也就回到了自己的小藝山深院居的練功室中，他盤坐在蒲團之上，身體散發著一股磅礴的靈壓。

不久一道藍色霞光從他身體之中激射而出，化爲了一道倩影，也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正是軒玉兒本尊。

獨孤博看了看半空的錠光舍利，大口一張，那散發著金光的錠光舍利也就飛速地飛進了他的口中，進入了其丹田。

二人此次共同在幻境之中經歷了數年之久，雖然對於這修仙界不過瞬息之間的事情，可是那幻境中的經歷卻是實實在在的，對他們各自都有所影響。

獨孤博正想要和軒玉兒說些什麼，軒玉兒卻是淡淡地說道：“你如今已經進階了爐鼎境中期修爲，該是好好休養從而穩固境界的時期，我也要回到錠光舍利中去了。”

說罷，也就化爲了一道藍色流光飛進了獨孤博的肚子裡。

獨孤博無奈地苦笑了一番。

這一次在幻境之中經歷了數十年之久，彷彿是自己的另外一次生命，如此的真實和如此的刻苦銘心。

眼下，他也算徹底不再是過去地球上的那個丁野，也不再是進階前的那個獨孤博了；他是誰，是地球上的待業青年，還是修仙者世界中的獨孤博，或是幻境試煉中的劍神，他自己也不太分得清了。

他知道，修仙大道上，自己恐怕還要經歷更多的事情，絕非短短百年的人生可以預知；如今最爲重要的事情就是鞏固眼下的修爲。

這一次的幻境試煉實在讓他有些忌憚萬分，若是以後每次進階的時候，都有幻境試煉，那麼他豈不是要經歷更多的兇險。

不過，這一次他卻是不知道，魔氣太濃，才讓他在爐鼎境時期就經歷如此可怕的心魔幻境。

但從此次幻境試煉之中，他得到的血的教訓就是，自己不可再多拈花惹草，否則以自己的實力而言，這修仙界遠比心魔幻境中的江湖可怕地多。

心中懷著喘喘不安的情態，獨孤博進入了禪定中。

遙遙數月已過，一道殘影從小藝山山洞中快速閃出，出現在了石臺廣場上，看著青山綠水，獨孤博眼下卻是神清氣爽。

他的神識已經能夠自如在方圓兩百餘里之地自由探查，遠超同期爐鼎境修士，要知道，同期的爐鼎境修士，神識不過能夠探查二十餘里路。

獨孤博欣喜無比，知曉這是因爲自己修煉了迦葉神目的緣故；當然也有這一次心魔試煉成功的功勞，畢竟經歷越困難的心魔試煉，對於進階的修士的神識是大有裨益的。

而他體內的法力也較之過去濃厚了兩三倍左右，遠非爐鼎境初期可比，若是繼續提升中期的實力，到中期巔峰，恐怕達到過去四至五倍也說不定的。

他長袖一甩，一道金風頓時向著前方激射而去，飛出了數十丈方纔消散開來，蟄龍訣的出招也遠教之過去順暢地多了，這自然是自己的靜脈血肉更加凝實的原因。

獨孤博心念一動，打開了迷幻法陣禁制，化爲了一道金色流光也就飛了出去，並來到了山北的子彤閣。

招出了一張傳音符，打了出去，不久也就見到虛空一陣水紋波動後，出現了一個可容人身的大洞來。

獨孤博沉吟了片刻，微微點了點頭，也就化爲了一道流光飛了進去。

卻見到周子彤這位玉人正眼帶欣喜和驚訝的神色看著他，待他剛剛落地，那周子彤也就跑了過來，擁入了獨孤博的懷中。

獨孤博眼中微微泛紅，幻境裡，他可是親眼看見陳陽明殺了眼前的這位玉人，卻沒有想到如今還能感受到她的溫純。

經歷了心魔幻境後，獨孤博學會了收斂自己的情慾，淡淡地看著周子彤眼中滿滿的擔憂，欣喜和驚訝之色，心中一陣莫名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