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得一聲,衆(zhòng)人皆回頭,看到追月不知何時醒來,正定神坐在狐裘上看著眼前的三人,前襟上斑駁的血漬清晰可見。
“你……”沁寒瞇著眉眼,表情疑惑。
“她不行!”九色厲聲拒絕,驚得沁寒和上官傑齊齊轉(zhuǎn)頭看著他。九色抿了抿脣,尷尬的看著一邊,躲開他們的視線悅。
“難道除了我,你們還有更好的人選麼?”追月艱難的站起來,緩緩走到他們眼前,月光靜靜的照著她的臉,顯得無比的沉著和堅定。
“你……可以!”上官傑微笑著看著眼前目光堅毅的人。
“可是她毫無靈力,如何能夠下的晴川?”沁寒一臉疑惑。
上官傑轉(zhuǎn)身看著沁寒和無常,“手札!”
沁寒一驚,無常也是滿臉詫異。
“只有你先祖的巫族巫術(shù),可以不需要靈力便能操控。你可以將避水術(shù)交給追月。”沁寒眸光一斂,看著上官傑不再言語攙。
上官傑還是那種波瀾不驚的微笑對著這些後輩。他走到追月跟前,步子有些虛,“你想好了?也許一去無回。”
“我已經(jīng)死過很多次,都是他救回來的。這次我該去。”
“很好!”上官傑轉(zhuǎn)身看著殿外,負(fù)手而立,“從寒潭下去,大約兩柱香的功夫,就是萬年冰原,你身上的萬年雪藕便是生長在這裡,你有這般根骨,也真是機緣。”
“那過了萬年冰原後……”沁寒和身旁的九色一個對視,九色此刻已經(jīng)心不在焉,他瞧瞧看著追月,他腦子裡都是追月剛纔的脈象。
“暗黑之源……”上官傑轉(zhuǎn)身看著追月,“只能靠你自己。”
“簡直胡鬧!”九色走上前,“我們就讓她去碰運氣?關(guān)乎兩條人命和天都的生死存亡,就只能碰運氣?”他有些歇斯底里,一手還指著追月,差點戳到她的鼻子上。
沁寒看著,有點愣,九色也覺得自己有點過了,悻悻的收回手。上官傑看著他們,輕笑一聲,“你們現(xiàn)在也沒得選擇,一切盡看天意。佛法有云,一切隨緣,難道虛無沒有教你麼?”
“你……”九色一時語塞。沁寒上前拉他到一邊坐下,隨即轉(zhuǎn)身來到追月跟前,“你想好了?”
“是,不過……”追月咬著脣,不敢看沁寒,這個師叔向來是不待見自己的。
見她欲言又止,沁寒和聲道:“有什麼事,直說!”
“我想……見一見他!”追月怯怯的擡眸,看著沁寒,等著他的答覆。沁寒面色凝重,點頭道:“好!”隨即轉(zhuǎn)身對九色和上官傑,“九色你帶她進(jìn)去。”
追月自剛纔暈倒,後便聽到他們在議論出雲(yún)的傷勢,可是到現(xiàn)在也沒見過他本人到底如何。跟著九色,急急的轉(zhuǎn)過前殿,來到後殿,見九色伸手?jǐn)Q動池邊的龍頭,追月轉(zhuǎn)眸看著那個後堂的門緩緩開啓。
不等九色,追月拔腿便衝了進(jìn)去,九色緩緩的跟在身後。
“出雲(yún)!出雲(yún)!”追月奔了進(jìn)去,將裡面裡裡外外的找了個遍,卻沒見到半個人影,她不禁焦急的大聲呼喊。
“你爲(wèi)什麼不喊他師父?!”九色冷冽的眸子,死死的盯著追月。追月聞言,看著並不友善的九色,咬著脣,並沒有回答。
“他在哪裡?”追月跳過他的問題。
九色狠絕的睨了她一眼,緩步來到玄玉冰棺前站定,“他在這裡面。”
追月頓時覺得全身都要散架一般,支持不住,她覺得自己怎麼也邁不開步子。放在棺內(nèi),該是傷到何種地步。她有些害怕,不敢靠近那個冰棺,可是腿腳還是不聽使喚的往前邁去。
漸漸靠近冰棺,氤氳的寒氣讓追月一時看不清裡面的情形。但是即便如此,她還是沒看到裡面有任何人影。她疑惑的看了一眼旁邊的九色。
“那道瑩白的光便是他的混元真魂,只不過只剩下最後一魄。”九色原本負(fù)手而立,背對著追月,此刻他走上前來,看了一眼冰棺之內(nèi),“而且,沒有靈力護持,冰棺的靈力也只能護他七天,七天之後,上窮碧落下黃泉,便再無此人!”
追月驚在原地,沒想到那個傾國傾城的人,現(xiàn)在卻變成了了一絲魂魄。她許久才緩過來,趴在冰棺上,看著裡面那束光,若有若無,眼淚止不住的變掉了下來,滴在棺石上慢慢滑落的瞬間,便被凍住。
“天書取回,他能如初麼?”追月站起身,靜立在棺前。
“不知!”九色背對著她,負(fù)手而立。
追月也不再言語,只是這麼靜靜的看著,或許這是最後一面,也未可知。
“他這樣,都是因爲(wèi)你,是不是?”九色終於是忍不住,質(zhì)問起追月。追月聞言,見他咄咄逼人的氣勢,不禁後退幾步,扶著棺。
九色見她不回答,一甩衣袖,轉(zhuǎn)過身,似乎不願多看她,“你和他是不是有了夫妻之實?”
追月被他一問,頓時氣血上涌,不知道是尷尬還是羞愧……
“他散去靈力是爲(wèi)何我不清楚,但是混元真魂只有失去玄仙真身才會……”九色氣急,一時不知該如何說下去,緩了半天,“我剛纔給你把過脈,你和他是否……”九色覺得這些話無法啓齒,可是卻心中有怨不得不說。
就是因爲(wèi)這個丫頭,出雲(yún)才搞到如此境地,而也是因爲(wèi)這個丫頭,此刻的天都才危機重重,如果讓六界知道這件事,只怕整個天都都要名譽掃地了,這仙門……
九色心中氣憤難平,還未回過神,“是!我已經(jīng)是他的人了!”沒想到追月竟然一口承認(rèn),而且還回答的如此輕便,九色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正要發(fā)作,卻見到沁寒站在門口,隨即收住口。
“師兄!”九色迎了上去。
“你可準(zhǔn)備好了?”沁寒越過九色,看著裡面的追月,“時間不多,你在晴川下,只怕要耗費更多。”
追月回頭見棺裡又凝眉看了一眼,隨即頭也不回的便往門外走,“好了,我們走吧!”追月心中動容,默默唸叨“出雲(yún),等著我回來。”後堂的門緩緩關(guān)上。
一行人來到晴川瀑便,已經(jīng)是晨光出現(xiàn),東方泛著魚肚白,微微閃現(xiàn)的金光將潭中冰蓮照的異常瑩亮美麗。
“這是避水術(shù)的要訣,你在半個時辰內(nèi)將其背熟。”說著,沁寒遞過來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蠅頭小楷。平日裡最怕背書的人,此刻二話不說,便接了過來,席地而坐看著唸誦。
沁寒眸光深邃的看著眼前的追月,不再言語。上官傑卻是緩步走到寒潭邊,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寒潭波光盈盈的水面,越往深處,那顏色越深,直到潭水中央,便成了一塊墨塊一般。“紫蝶……”上官傑一陣輕喚,卻不想寒潭之上突然無風(fēng)起浪,波光粼粼,紛紛往潭中間涌去。
沁寒和九色突然一驚,幾步走到寒潭邊看著水面的動靜,卻是一羣晶瑩剔透的飛碟從潭水中一陣飛去,宛如花雨。
“這……”九色一時竟被噎住一般,“這熒光蟲不是晚上纔會……怎麼現(xiàn)在都飛了?”他轉(zhuǎn)身看著沁寒,沁寒也是一臉凝重。
“她們是紫蝶最喜歡的……”上官傑垂著眸,淡淡的笑著,凌亂的髮絲,垂在眉間,那裡隱約還有淡淡的血漬未曾擦去。數(shù)百年光陰如梭,他沒想到自己還有再站在寒潭邊,還能再次看到那些成羣結(jié)隊翩翩起舞的瑩蝶,曾經(jīng)那都是回憶裡嘴燦爛的一頁,那個穿著紫色羅衫的少女,那個漫天飛舞著瑩蝶的夜晚……如今,自己卻是這般模樣再次站在了寒潭邊,他不覺失笑。
“呵呵呵……”一陣苦笑,上官傑搖晃著,擡頭看著白玉宮著千年未變的天際。
“我下去,你便能見到她!”不知何時,追月踏著潭邊的卵石,緩步來到上官傑眼前。陽關(guān)照在她的臉上,顯得她的臉色更加蠟黃慘白。
“你下去,可是生死未卜!”上官傑撩住額發(fā),看著眼前的女子,好似看到以前倔強的紫蝶。
“那你爲(wèi)什麼要投靠寂滅?你不是應(yīng)該數(shù)百年前早就是死人的?”追月直視著他,“因爲(wèi)她是不是?”追月約過他指著寒潭,“那裡有你舍不下的人,我也是如此。合*歡殿裡,有我舍不下的人。”說著,她轉(zhuǎn)身,看了一眼潭邊站立的沁寒和九色,她不再懼怕和膽怯。
“好……或許你們能有所不同!”上官傑帶著傷痕的臉,讓人看著特別心酸,他微笑著轉(zhuǎn)過身,對著沁寒朗聲道:“可以開始了。”
沁寒眉目一沉,隨即走上前來,不多時,便見沁寒和追月,雙雙盤腿對面而坐。兩個人嘴裡都在念誦著一些不知名的咒符,隨著他們倆唸誦的聲音漸漸低沉變化,周圍的天突然黑了下來,狂風(fēng)肆虐,上官傑和九色只能催動靈力,才能勉強站在一側(cè),瞇著眸觀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