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駿瞇起雙眼,死命盯著這個青龍左使,只見那青袍老人鬚髮皆白,氣質(zhì)出塵,卻是生的一對三角眼,生生破壞了給人的感覺。
朱駿聽得一個玉珠一般的聲音低低道:“又是這個討厭的老頭子,姐姐你上次不是把他捉了麼,怎麼他又逃出來了?”
朱駿回頭看去,卻見那矮個小女孩嘴巴嘟著,一副頗爲(wèi)不滿的樣子。戴安行臉色蒼白,吞吐道:“大小姐,二小姐,你們認(rèn)識這青龍左使?”
高個女子雙眉一簇,道:“妹妹莫怕,這老兒雖然武藝高強(qiáng),卻是笨的緊,姐姐能捉他一次,自然能捉第二次,只是劍奴不在身邊,還得再花點(diǎn)心思罷了。”
朱駿打起十二分精神在抗拒這青龍使施放出來的壓力,聽得這大小姐一言,卻是額上冷汗直流。
“哈哈,想不到吧,戴蕓戴大小姐,我們又見面了。”那青衣老頭度步走進(jìn)包圍圈,衣袖飄飛,頗有一代宗師風(fēng)範(fàn)。
朱駿暗暗忖度,這英姿颯爽的女孩卻原來叫戴蕓,大小姐,莫非是戴氏長女,不對啊,戴氏貴爲(wèi)東京王侯,該叫郡主纔是啊,爲(wèi)什麼還要叫大小姐。朱駿想不透這裡邊的關(guān)節(jié),只是暗暗堤防著。
戴蕓面帶冷笑道:“向左使,你這公報私仇是不是動靜太大了點(diǎn),連黑旗營都被你請來了,你就不怕我鎮(zhèn)東王府去國主那告你私動國器,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那青袍老頭瞇起三角眼邪笑道:“大小姐你切莫妄言,什麼公報私仇,我今日卻不是來對付你的,你身邊這位纔是我們的目標(biāo),你身爲(wèi)鎮(zhèn)東王府的大小姐,爲(wèi)何和南國奸細(xì)混在一起,莫非你們王府已經(jīng)決定投靠南朝?”
戴氏三人一起把目光聚焦在朱駿臉上,朱駿沉默不言,戴蕓疑惑道:“向左使此言何意,朱公子乃是晉城新貴朱氏族人,何以會是南朝奸細(xì)?”
青龍使大笑道:“晉城新貴?哈哈,小子,看來你還滿聰明的嘛。戴大小姐,這小子夜襲晉城侯府,挾持了晉城侯朱文宣,在城中跳起兵士,殺害了我沙神教十?dāng)?shù)名聖戰(zhàn)士,教宗大人命我率領(lǐng)沙皇騎士團(tuán)前來追捕,這裡的戰(zhàn)士卻不是盛京的黑旗營,你們鎮(zhèn)東王府的人與這個南國奸細(xì)混在一起,莫非是要向神教宣戰(zhàn)麼?”
朱駿心中大急,這戴氏也是幽燕名門,若是他們聯(lián)合起來,自己三人只怕真要埋骨他鄉(xiāng)了。罷了,先下手爲(wèi)強(qiáng),後下手遭殃。朱駿果決地揉身朝那青龍使撲去。
“哈哈,這小子急了,戴大小姐,待我擒下此賊,再慢慢解釋不遲。”
戴安行臉色頗爲(wèi)難看,自己三人還多虧朱駿解救,這下卻是要恩將仇報麼。朱胖子冷哼一聲,再顧不得身前的楊武,也是縱身朝青龍使撲去。
青龍使者大袖一揮,拂去朱駿的拳風(fēng),卻不想朱駿就勢一個驢打滾,雙手成爪,襲向他的下盤。朱胖子來勢如風(fēng),右掌握拳朝青龍使者臉頰射去。反倒是白玉軒最沉得住氣,只是騎在馬上,冷冷的盯著朱駿三人的打鬥。
青龍使不慌不忙的一個閃身退開數(shù)尺,從長袖裡莫出一節(jié)綠油油的鞭子,樣子十分怪異。朱駿不敢大意,一個鐵板橋站起身來,輪迴真氣透入雙掌,捲起一陣紫色的氣流,朝青龍使罩去。那青龍使者一鞭卷向空中射來的朱胖子,腳下一個飛旋,踢起一撮黃土,直射朱駿面孔。朱駿側(cè)身閃開,輪迴真氣聚成紫色氣旋脫手而出,卻是少有人能使出的輪迴氣波功。
“紫星劫?”那青袍老頭見了朱駿掌間的氣旋,臉色凝重,急忙運(yùn)起自身真氣,在身上形成一個淡綠的光罩,朱駿的輪迴真氣旋打在那光罩上,卻不是想象中的炸裂開來,而是瞬間融入那一層淡綠色的真氣層,侵入青龍使體內(nèi)。朱駿心中暗自得意,這一手防不勝防,只需將輪迴真氣植入對方的身體,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朱駿止住去勢,冷笑一聲道:“青龍使,我雖然不知道你是何方神聖,中了我這輪迴之源,想要化解卻是難了。我只需稍微催動一下體內(nèi)的絕音決,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朱駿低念一段咒語,正是輪迴功法上記載的絕音決,一段細(xì)膩而又尖銳的聲音從朱駿口中傳出去,剛纔還
神氣十足的青龍使突然渾身捲成一個蝦仁,躺在地上慘叫出生。
戴蕓看得心中恐懼,厲喝道:“這是什麼邪功?莫非你們真是南國奸細(xì)?”
朱駿陰謀得手,心中石頭放下,眼前這數(shù)百重騎卻並不算可怕,有白玉軒在便能相互扶保殺出一條血路去,他停下口中的咒語,邪邪笑道:“戴大小姐,我的確是南國人,奸細(xì)二字卻是還待斟酌。我父兄被蠻子所擒,我北來解救,卻還有錯麼?你別忘了,你們?nèi)爽F(xiàn)在還是我的俘虜呢,嘿嘿!”
戴蕓雙眉一揚(yáng),冷笑道:“怪不得你要助楊武殺死陽澤縣令,擾亂我北國政局,原來卻是用心險惡。”
朱駿哈哈笑道:“什麼叫用心險惡,楊公子愛妹被蠻子害死,陽澤民衆(zhòng)共怒,我若是不出手,就是數(shù)百的無辜漢人百姓要被你們幽燕蠻子的官差殺個乾淨(jìng),小姐,你若還是漢人,就該感謝我纔對,你看楊公子就不錯,至少還曉得民族大義爲(wèi)何物。”
戴蕓臉色冰冷道:“你不用再辯駁,你口口聲聲爲(wèi)了幾百性命才幫楊武攻打縣衙,殺害我幽燕官差,可是你想過沒有,這次你們把太行巨賊劉高平也引出大山,不下半月,這河北一地又免不了一次生靈塗炭,到時候死的漢人百姓,又何止千萬。”
這時候楊武走上前來,他一介文弱書生,這幾日身邊卻是處處兵戈殺伐,早已經(jīng)有些不懼生死的氣魄。楊武昂首道:“原來恩公幾人是南國人士,恩公何須與這些北朝鷹犬爭論。他們鎮(zhèn)東王府在北國自封漢家魁首,卻是暗地裡幫助白涸蠻子對我們漢人百般甜棗加大棒,一面打壓一面安撫,諸如此般,不過是想要穩(wěn)住他們東海一族在北國的地位罷了。什麼民族大義,這些姓戴的只怕早已經(jīng)將他們丟進(jìn)東海餵魚去了。”
朱胖子蓬頭散發(fā),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儼然衣服狂士模樣,大咧咧道:“什麼東海一族,還不是愚民們捧起來的,他們只知道自己的富貴是白涸人給的,卻不知道自己的根基何在,遲早完蛋。少爺,這北國水深的很啊,什麼鎮(zhèn)東王府,白涸朝廷再加上一個沙神教,聽這名字只怕還是更遠(yuǎn)的番外搬遷過來的野獸之族。現(xiàn)下劉高平起事,各地漢人肯定響應(yīng)如雲(yún),這幾方勢力互相博弈,呵呵,這北國大大不如咱們神武大帝國安逸啊。”
戴安行一言不發(fā),戴蕓卻是怒道:“什麼北朝鷹犬,這便是你們這些北地漢民給我們鎮(zhèn)東王府的報答麼?若是沒有我鎮(zhèn)東王府,在這白涸人的國家,會有漢人百十年的安逸麼?當(dāng)年大燕帝國高祖帶兵征伐幽燕百國,那時候北地藩國無數(shù),那一個能頂?shù)米“缀园偃f精兵,白涸人兵馬到處,各地漢人幾乎被屠戮殆盡。那時候華河以南也沒有什麼神武帝國,天下漢人互相殘殺,根本沒有人來顧及河北的百萬漢人性命。若不是先祖忍辱負(fù)重,以投降的名義加入白涸人的軍事集團(tuán),以中原文化感化大燕皇族,對我們漢人實(shí)行安撫政策,這河北之地,現(xiàn)在哪裡還會有漢族人出現(xiàn),只怕早已經(jīng)被白涸人斬草除根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這些貧賤之民不知感恩,卻還侮辱我們是白涸鷹犬,這便是所謂的民族大義麼?”
楊武被這一段說的啞口無言,朱駿卻是冷笑道:“好一個忍辱負(fù)重,我看辱卻是忍了,重卻是未必負(fù)上了啊。”
戴安行臉色數(shù)變,朱駿繼續(xù)道:“若說當(dāng)年你們東海戴氏爲(wèi)了北地百萬漢人才投降蠻子,這倒也牽強(qiáng)的過去,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只怕你們的家主早已經(jīng)忘了祖先的遺願。如今白漢矛盾早已經(jīng)不可調(diào)和,白涸人在北地享樂百年,早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副身子骨了。你們戴氏雖然救下了北地?cái)?shù)百萬漢人的性命,卻也讓他們做了數(shù)百年的奴隸,這是恩是怨還待斟酌,如今我們漢人要反白涸,重新奪回這塊漢人生息了千年的土地,你們卻還死死站在蠻子一邊,這就是你們戴氏的意志麼?”
“或許百年前,你們戴氏還是漢家的恩人,但是今日,你們阻擾了漢族復(fù)興的道路,早已經(jīng)成了歷史大潮的絆腳石。政治是沒有正義可言的,民族之間更是如此。唉,我朱駿現(xiàn)在還是流亡北國的亡命之徒,卻和你們談?wù)撨@些做什麼。我是不是南國奸細(xì),隨便你怎麼認(rèn)爲(wèi),只是你們?nèi)爽F(xiàn)在還是我手中的俘虜,卻該好好想想這下重兵相圍,我們該如何逃生纔是。我看你們鎮(zhèn)東王府和沙神教也是水深火熱的很啊,若是落到這些蠻子手裡,只怕你們也吃不到好果子呢。”
戴蕓冷哼一聲道:“這青龍使雖是沙神教聖使,卻也不敢把我們鎮(zhèn)東王府的人怎樣,要考慮的是你自己,你是南國奸細(xì),被捉到了只怕剝皮抽筋,少不了受一番苦痛折磨。我乃鎮(zhèn)東王府的郡主千金,他區(qū)區(qū)一個沙神左使,要處置我還得像國主上一張摺子才行。”
朱駿哈哈大笑不止,朱胖子在旁邊嘻嘻笑道:“少爺,多說女人胸大無腦,這大小姐也愣是幼稚了點(diǎn),連重騎兵都出了,她區(qū)區(qū)一個女子的生死算得了什麼,大不了說是我這幾個南國奸細(xì)殺的便是,莫說人家是沙神左使,便是咱們這樣的一介草民,這樣的狀況,殺了也就殺了,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誰又知道這王府郡主是誰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