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芯只覺得渾身一軟,連跪著的姿勢也沒有辦法維持,直接跌坐在地上。
失去焦點的黯淡目光看著木地板,上面的紋路忽然變成了樊景洲的模樣,正在對著她微笑。
他曾經(jīng)狠絕,曾經(jīng)很冷酷,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因爲(wèi)她變得很溫柔了。
一顆一顆眼淚滴落,唐芯半張開嘴巴,彷彿這樣才能讓快要炸開的胸膛得到緩解。
她摸著自己的胸口,每一下心跳讓全身都發(fā)出痛楚。
怎麼可以離開?她昨天才說了要給他生孩子的,規(guī)劃過未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不開他了?
就算是爺爺,也不能這麼說!
唐芯下意識地閃躲樊少明的手,慌然地呢喃著:“不行不行,我不能離開他,我已經(jīng)離不開他了……爺爺,你相信他這次好嗎?”
“你要讓爺爺向你磕頭嗎?”樊少明激動起來,大力抓住她的雙手,“爲(wèi)了樊氏,我會做的,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你妹妹不是需要錢治病嗎?我可以給你們錢,讓你們這輩子衣食無憂。”
樊少明的語氣也苦澀起來,“只要你離開,景洲纔會回來,這段時間你已經(jīng)耽誤他太多了,別人就是利用你來對付他。”
“對不起,我什麼都不想要……對不起,爺爺,真的對不起……”
眼淚拼命往下掉,唐芯死死咬住自己的下脣,纔沒有讓自己的哭聲驚動外面的兩人。
樊少明擡手抹走眼淚,讓自己恢復(fù)冷靜。
“你聽過景洲父母的故事嗎?”
“……聽過。”唐芯不知道他爲(wèi)什麼提起這些事情。
“他父親那個時候做得太絕了,霍家的人爲(wèi)什麼會傷害他母親,就是因爲(wèi)他的野心和自大。”樊少明看著她,含著淚的目光出現(xiàn)幾分無奈和悲痛,“那件事情發(fā)生後,他父親報復(fù)了霍家,讓他們身敗名裂,最後趕盡殺絕。”
霍……家……
唐芯腦海中只出現(xiàn)一個名字,霍堯!
“他們現(xiàn)在是來複仇的,他們不得到想要的是不會放過樊家的!芯芯,樊景洲不能走!你明白嗎?你明白嗎!”樊少明抓住唐芯的肩膀,不停地?fù)u晃,試圖要將她搖醒。
唐芯突然覺得眼前出現(xiàn)一道道黑影,樊少明焦急的臉被黑影遮住,什麼都看不清了。
她奮力推開樊少明緊抓住自己的手,整個人跌倒在地上,眼睛才恢復(fù)清明。
唐芯定了定神,重新再看,樊少明已經(jīng)捂著胸口倒在了地上,臉慘白如雪,她立刻過去察看,大聲喊,“李姨,李姨,你快進(jìn)來!快點進(jìn)來!”
李姨奪門而入,一看老爺子竟然倒了地上,她立刻找到他的藥,可是樊少明卻死也不願吃藥,硬是忍受著劇痛。
“芯、芯芯,你答應(yīng)我……答應(yīng)……我才……”樊少明艱難地急喘著,目光卻堅定地看著唐芯。
“老爺子你搞什麼?你不要命了嗎?快點吃藥啊!”李姨急得哭了出來,慌張地看向唐芯,“到底發(fā)生了什麼?小姐你快答應(yīng)他吧!”
唐芯茫然地看著她,張著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小姐,你想看著他死嗎!”
這一句怒吼彷彿將她壓上了絞刑架,唐芯輕輕點了點頭,“好,我答應(yīng)你。”
樊少明這才吃下了藥,總算緩過了這口氣。
“這裡,是我給你和你妹妹的。”樊少明塞給唐芯一張支票,聲音艱澀虛弱,“老李,瀟瀟,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
詹瀟瀟和李姨對視了一眼,可彼此都下意識地避開了對方的目光。
“走吧,你們走吧,叫個醫(yī)生來。”
“好,我們離開,爺爺,好好保重。”詹瀟瀟扶著失魂落魄的唐芯離開了病房,叫住路過的護(hù)士喊醫(yī)生。
門口等著的兩個保鏢臉色依舊不變,送她們回去了病房。
唐芯根本沒有辦法好好走路,猛地身子一歪,直接撞到牆上,一陣黑暗又遮住了所有的視線。
走廊徹底在她的眼前消失了,唐芯揉揉眼睛,眼前還是一片黑暗。
她的心中突然有一個不好的預(yù)感……
“芯芯,怎麼了?”
唐芯只能憑著聲音找到詹瀟瀟的方向,她用力搖搖頭,眼睛裡的黑霧又消失了,她又可以看到一切。
“我沒事。”唐芯跌跌撞撞地走到牀邊坐下。
詹瀟瀟關(guān)好門,坐在牀上看著臉色蒼白的唐芯,忍不住覺得眼睛酸澀。她用力眨眨眼睛,纔沒讓眼淚流下來。
她已經(jīng)猜到了唐芯答應(yīng)了樊少明什麼,這幾天的事情,雖然秦皓不說,但是她也能從緊繃的氣氛中猜到大概。
爲(wèi)什麼呢?爲(wèi)什麼要這樣分開他們?
“瀟瀟,麻煩你把錢交給雯雯。”唐芯拿出放在牀頭櫃的紙筆,寫下唐雯的地址和電話,“告訴她我沒事,就是暫時不方便聯(lián)繫她。”
“芯芯,你不會真的……”
詹瀟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唐芯打斷了,“還有,不要告訴秦皓,任何人都不能說,好嗎?”
唐芯忽然站了起來,通紅的雙眼裡不停淌下淚水,“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我會,只是……”詹瀟瀟愣愣地點了點頭,只是什麼,連她自己也說不下去了。
“明天你就不用來了。”
“什麼!你打算明天就走嗎?”
唐芯的臉色雖然蒼白,但還是儘量勾起一個淡笑,“既然答應(yīng)了,那就儘快吧。只是對不起我乾女兒了,還有之前說陪你進(jìn)產(chǎn)房的事情也做不到了。”
“別說這些了!”詹瀟瀟突然摟緊了唐芯,眼淚奪眶而出,失控一般痛哭起來。
“你個壞蛋,你要是不敢好好照顧自己,你要是敢不聯(lián)繫我,我一定、一定親自上陣,把你抓回來!”
對不起,瀟瀟……唐芯只是緊緊擁抱著她,不敢答應(yīng)任何事情。
閉上眼,什麼眼淚也流不出來,只有內(nèi)心淌血。
樊景洲在吃晚飯的時候纔回來。
“爺爺住院了,就在樓上。”
看來爺爺真的隱瞞得很好,樊景洲並不知道他們早上見面了。
唐芯站在樊景洲面前,掃走落在他硬發(fā)上的雪,然後替他脫下大衣,抖落雪花之後,掛在衣架上。
“今天怎麼了?”樊景洲抱住她,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忍不住含住她的脣瓣。
只有這樣,才覺得一天完滿了。
“吃飯了沒有啊?”唐芯把他推開,指了指飯盒上的飯菜,“給你
留了。”
樊景洲搖搖頭,直接把她抱起來,“不吃了,吃你!”
輕輕將唐芯又瘦了一圈的身子放在牀上,樊景洲心疼地看著她的鎖骨,凸起得太厲害了。
唐芯站起來,命令他,“來,你躺下。”
樊景洲微微一笑,面朝上躺下,唐芯卻打了他一下,“反過來。”
他又只好轉(zhuǎn)過身,感覺唐芯坐在自己身上,但卻像是沒有重量一樣。樊景洲伸手捏了捏她的屁股,“只有這裡有點肉。”
唐芯伸手給他按摩肩膀,“舒不舒服?”
“舒服,最舒服了!”
哪有什麼最舒服的?唐芯把手指穿過他的頭髮,刺刺硬硬的,就如他本人一樣。
被這雙柔柔軟軟的小手摸了半天,樊景洲有點受不了了,翻身後一個伸手將她整個人擄在懷裡。
“這樣動來動去的,會擦出火花的!”
唐芯伸手攀上他的肩膀,柔媚地笑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樊景洲的眼眸陡然變深,“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樊景洲宛若對待珍寶一樣將她放在牀上,她的黑髮散在牀上,表情帶著笑,一副任人魚肉的模樣。
再不動手,實在是對不起自己了!
病號服太過方便,一開一合,任何一處風(fēng)光在他目光下展露。
“景洲,我愛你……”
頂峰時刻的告白,讓一切更加完美。
樊景洲看著她留下激動的淚水,熾熱的吻立刻落下。
他的內(nèi)心因爲(wèi)她變得一片柔軟,他來沒有得到過這種安心的感覺,恨不得就這樣直到天荒地老。
月色很美,樊景洲抱著她,男性軀體幾乎要將她包起來一樣嚴(yán)密。
和她一起望著窗外,只看到一片璀璨的星空。
“我們買一間大房子,生很多很多孩子,讓他們每天跟小鴨子一樣排著隊走路。”
“等老了,我們就環(huán)遊世界,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老大處理。”
“芯芯,你在聽嗎?”
唐芯點點頭,看著窗外的目光已經(jīng)失去了焦距,她又再一次失去了視覺。
她看不到星空,看不到病房了……
一片黑暗。
唐芯閉上了眼,心裡卻連害怕都沒有了,只有一片無窮無盡的空虛。
再睜眼,燈光刺得眼睛發(fā)疼。
唐芯翻了個身,不停地用親吻挑逗他的熱情。
就這一次,最後一次。
“又想要了?”樊景洲盯著她,嘴脣略略勾起一抹笑,任她對自己熱情。
一吻一個印,唐芯用吻把他的樣子牢牢記住,在腦中深深刻上一個烙印。
“芯芯……”樊景洲把她的臉捧住,語氣深情,卻隱隱透露著一絲緊張,“嫁給我好嗎?”
“不嫁。”唐芯直接搖頭,在他詫異的目光中扯了一個藉口,“哪有人是沒有穿衣服求婚的。”
原來是不滿意嗎?樊景洲淺笑道:“不穿衣服求婚,說明求婚這個程序已經(jīng)沒有太大必要了。”
“你可以繼續(xù)胡說,我要睡覺了。”唐芯直接用被子把自己從頭蓋住,死死咬著牙,纔沒有發(fā)出抽泣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