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想法？”九幽大帝通常不爲這種事傷腦筋。
“爻州西部的鏡山如何？”劉青刀笑道，“那裡物產(chǎn)豐富，深山大澤當中最近又新出不少桀驁妖怪，對百姓生活有些威脅。”
“一舉兩得？好。”九幽大帝拍板，“那就將棲霞宗遷去鏡山。以他們之能，收服幾個妖怪當守山靈獸或者練成虛靈，應(yīng)該輕而易舉。”
棲霞宗加入蒼晏的第一個任務(wù)，就是替爻州鏡山解除妖患，順便自己也能站穩(wěn)腳跟。
像棲霞宗這樣被打服的宗門，以後只能直接聽命於蒼晏，它去了新駐地之後，既要幫著維持地方治安，又要降妖除魔，同時還會開門收徒，整體上對地方利大於弊。
賀靈川又問他：“對了，你可曾聽過‘地母’之名？彷彿是一頭巨妖。”
“地母？”劉青刀不愧是上古活字典，思考了十幾息即道，“那可是啞山的霸主，住在玉京古城。”
“有什麼說道？”
“它的外形多變，通常顯現(xiàn)爲巨大的土石怪，所以被稱作‘地母’。我們不知道它的具體歲數(shù)，應(yīng)該是很古老了，因爲它曾經(jīng)自稱得過一縷貨真價實的鴻蒙元氣。”
鴻蒙元氣，大仙都得不著。地母敢說“貨真價實”，表明不是用紫河車等方式拿到的。
“它是什麼脾氣？”
“生性孤僻、狡猾而貪婪，不喜歡跟其他仙妖往來。靈山也邀請過它，被它拒絕了。”
修行界真是不乏性情孤僻的仙妖。
賀靈川搓了搓下巴：“能被靈山邀請，看來它不弱。”
“何止是不弱？”劉青刀搖頭，“敢到它地盤撒野的，都是有去無回。就我們所知，它殺過不少仙人。上古時期有個赫赫有名的仙賊，偷過幾大仙宗，連大還宗都遭過他的入侵。然而這廝看中了地母寶庫裡的東西，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地母沒有參加仙魔大戰(zhàn)，也就是誰也不幫，只過自己的日子。不過上古末期，人間處處都是戰(zhàn)場，有好幾場仙魔大仗在啞山附近打響，作爲地頭蛇的地母撈到了不少便宜。千幻仙尊曾經(jīng)懷疑，它把雙方的遺體都吃掉了。”
妖怪吃妖怪，妖怪吃仙人，這在上古都是家常便飯。“它胃口那麼好，連天魔都能吃下去？”
就賀靈川所知，妖怪們對天魔血肉的普遍反應(yīng)是，不好吃。
而且低級的妖怪吃掉高階的天魔血肉，容易發(fā)生異變和混亂，所以它們不喜歡輕易嘗試。
“所以說是懷疑。因爲從那以後，地母的修爲大進，還衍生不少神通。”
“你說它的老巢在啞山？”賀靈川又問，“我得到一個消息，它如今已在邵城。”
“我只知道，過去無數(shù)年它都留在啞山。”劉青刀想了想，“地母這樣的大妖，應(yīng)該有安渡靈氣衰竭期的法子，但那段時期，所有上仙大妖都很低調(diào)。”
靈氣衰微，大能們都要蟄伏。
“多虧這頭怪物不在閃金平原出關(guān)，否則我們要對付它，至少比對付棲霞宗難上好幾倍。並且它造成的恐慌也會更嚴重，因爲……它和手下都吃人。”
“吃人的妖怪不奇怪。”閃金平原上新出關(guān)的妖怪們，有許多也喜歡吃活人打牙祭。
“不一樣。”劉青刀苦笑，“普通妖怪吃人，一次最多也就三五個；但地母吃人，那可是數(shù)以萬計！”
“趕上虐食者了？”食人，乃是上古大妖們的遺風。
“雖不及，亦不遠矣。”劉青刀出言很謹慎。
“我知道了。”賀靈川拍拍他的肩膀，“我要閉關(guān)了，接下去這段時間，又得辛苦你了。”
劉青刀立刻道：“這都是我份內(nèi)之事。”
……
棲霞宗這個插曲過後，三人又花了一點時間，將手頭事務(wù)交待清楚，終於能夠動身了。
但在出發(fā)之前，賀靈川還將朱大娘喊至赤霄金殿：
“你是不是又要蛻殼了？”
他注意到，朱大娘最近沒事兒總是撓肚皮，看起來不太舒服的樣子。
天地靈氣濃度增長很快，但朱大娘好像很久沒換殼了。不止是修爲退化需要換殼，地穴蛛的殼子太大或者太小，它都得換一換。
“啊，是。”朱大娘坦承，“這副殼子太小了，我在醞釀?chuàng)Q副大的！不過至少也得兩三個月後，耽誤不了我們的行程！”
就是遠行在即，它纔不說，唯恐賀靈川不帶它出門幹架。
“新殼生成了？”內(nèi)生殼不長好，舊殼換不掉。
“還沒有。”
於是賀靈川道：“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你。二孃事先跟你說過沒有？”
“哈？沒有啊。”朱大娘先是一臉懵，而後興致勃勃，“拿出來，快快！”
賀靈川已經(jīng)是九幽大帝了，他能送出手的禮物，肯定不差。
賀靈川一笑，轉(zhuǎn)身往殿後走：“跟我來。”
御書房後方就是花園，大樹參天。
這個園子，朱大娘也時常路過，不過園裡現(xiàn)在沒人，前方的空地上卻有一個碩大的身影——
一頭毛茸茸的大蜘蛛！
朱大娘一驚停步：“這、這不會是？”
這巨蛛高逾三丈，佇立原地如同小山，身軀極其粗壯，像螃蟹多過了像蜘蛛，每一根剛毛都像一把長劍。
最重要的是，朱大娘怎麼看它怎麼眼熟。
“這就是朱二孃除了仙軀之外，最大的遺蛻。”哪怕是九幽大帝，也不會徒手去摸這頭巨蛛，“很早之前，我從魔巢將它拿走了。”
邊上的董銳翻了個白眼，“拿走”？說得好委婉，分明就是偷。
當時他也在魔巢，也親歷過現(xiàn)場。
爲了適應(yīng)每況愈下的靈氣環(huán)境，朱二孃若干次蛻殼，把修爲留在殼子裡，強迫自己變得弱小。
蛻下來的殼子，它都珍而重之地藏在魔巢最深處。
當時神骨項鍊就對朱二孃的蛛蛻念念不忘，恰好野豬妖斯文王和蟒妖博山君偷襲朱二孃老巢，賀靈川就藉機盜走了這副最大的的蛛殼。
朱二孃回巢發(fā)現(xiàn)之後就暴走了，殺掉了博山君，又把斯文王打個半死，但殼子也要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