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周身浸入那霧濛濛之中,複雜的心情打翻的五味瓶。打開手中緊握著的竹筒,往嘴中灌了一口含在脣齒之間,深呼吸,廓清那霧氣,便迎上無心的雙眸。他依舊佇立在那裡等待著自己,石化了一般。鼻頭忽然涌上一股酸意,這一刻,渾身潰爛的疼痛三生覺得都是值得的。
看到三生的瞬間,無心張開嘴巴,喚她的名字。可因爲長久一動不動佇立於此,身體的麻木讓他無法上前立刻將心愛的人攬入懷中。擡起手臂,腿卻不聽使喚。
不曾站在原地守候的人,不會懂得,站得久了,雙腿都無法彎曲的滋味。
看著他艱難前行的模樣,三生深呼吸,飛一般的朝無心衝去,攬住他的脖頸,吻上那喚著自己名字的雙脣,口中的孟婆湯盡數灌入他的口中。聽得咕咚一聲,貪戀的,舌與舌的糾纏,深吻著,久久不願分開,直到兩個人呼吸都變得困難。
四瓣雙脣分開,三生留戀的仔細的看著無心的五官,雙手描繪著他的輪廓,要將這模樣刻在心中,不論多少年,都不要忘卻。
見到三生的欣喜全然顧不上她剛剛餵給自己喝的是什麼,就算是毒藥,他也甘之如飴。
“三生,你終於回來了。”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滑落的衣袖忽然露出那漆黑的手腕,三生連忙垂下雙臂,將衣袖遮的緊緊的,有些忐忑的看向無心。
無心搖搖頭:“只要你回來,無論等多久我都願意。”
他似乎還沒有發覺,三生抿嘴一笑,心下踏實了幾分。
仔細看著三生的臉龐,怎麼看都不厭倦,又像是在確認究竟是自己的幻想還是真的。忽的,用力的將三生攬入懷中,這樣的真實感他恨不能檢驗千百遍,然後纔可以告訴自己,是真的,是真的!
被他有力的臂膀禁錮,他觸碰到自己的身體,三生險些呼痛出聲。那潰爛的疼痛僅僅是衣服的摩擦都鑽心剜骨般,別說無心此刻用盡了氣力。
額頭上滲出密密的汗水,因爲劇烈的疼痛臉色有些慘白,可三生爲了不讓無心發現異樣,舒緩緊蹙的眉頭,強顏歡笑:“無心,你喜歡我嗎?”
無心緩緩鬆開三生,迎上她的雙眸認真說道:“我剛有心,不曾體會七情六慾,不曉得世間情感,不知何爲喜歡。但我知道,你於我來說,就像是生命的存在,若沒有你,我情願不存於這六界。”
嘴角勾勒出會心的微笑,有這一番話,她此生無憾了。
盯著眼前的人,三生目光未曾離開片刻:“無心,你笑嘛,我想看你笑。”
無心不好意思的勾著嘴角說道:“怎麼突然想看我笑了,難道我沒有笑過嗎?”這一笑,三生記得好多年,那偏偏仙姿,宛若冬陽,何其之美。
身形不由得晃了一下,無心手託著額頭,晃了晃腦袋也未感覺清醒一分:“三生,我怎麼會感覺頭昏昏沉沉的?”他的話剛說完,整個人便朝後倒去。在他閉上眼前的最後一刻,他看到三生臉頰流下的淚水。
嘴角的名字只喚了一半,另一半,再未喚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