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御墨起身下飛機的時候,走了幾步,後面的人依舊坐在那裡不動。
頓住腳步回頭,雙手滑進西裝褲的口袋,墨黑色的休閒西裝領口未開,沒有久坐飛機的疲憊,但是也沒有顯得精神狀態很活躍,一絲煩躁涌上,讓整個人的周身都散發了一絲不敢觸怒的寒氣。
林彎彎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隨即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袖口,彷彿上面有什麼秘密一般,移不開眼,死死盯著。
司御墨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聽到艙門關上的聲音,頓時鬆了一口氣,就是想讓他先走,然後自己才能好好整理心情。
剛剛也不是怕他,就是有些氣不過,仔細想想又不知道氣什麼,明明有很多事情可以生氣啊。什麼時候司御墨還有了這樣的超能力,在自己這邊都可以把所有的肆意妄爲在心裡冰釋前嫌不計較了。我林彎彎什麼時候多了這個有點,還能這麼看得開不計較,真是好笑。
所以,與其說是氣他,倒不如說是對自己更生氣!
林彎彎,你個沒出息的!
剛剛就應該,一腳踹過去,問候他個祖宗十八代。
但是覺得在那個時候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是最理智的。
所以理智到現在都沒有輕舉妄動。
想得太入神,袖口上的細絨毛都快被自己看出花兒來了。擡眼四顧,緩了緩神,突然覺得四周一片寂靜,讓人很不安。
所以呢,這裡是哪裡,自己是誰,來這裡做什麼,問題統統涌上腦海的時候,她不禁覺得有些惶恐。
司御墨就這麼走了?自己放他走的?
這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他鄉自己的腰包還沒有多少錢,自己剛剛竟然就讓他走了,是不是傻,出去真的沒人,你就去廁所哭吧!
興許是太著急,一個猛地起身,安全帶又把自己彈了回去,還把胸口嘞的生疼,那裡好像還有意思其他的溫度漸漸在胸口融化,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剛剛兩個人算是血水交融了嗎?就連鼻腔裡都在盛行瀰漫司御墨身上的那種味道。
可恥。
伸手幾下擺弄才把自己解救出來,需要冷水洗洗臉纔是。
剛起身,覺得頭有些犯暈竟然差點站不住,想想也不應該是餓了,應該是高空後遺癥這樣後知後覺吧。
眼角餘光看到那隨意散在一旁的毯子,心裡不知什麼滋味。
看著它還有一角快耷拉到地攤上,只是順手好心扯了上來,然後快步走向外面。
司御墨,你要是敢把我放這裡自己走了,咱們沒完!
她生來就害怕被拋棄,儘管掩飾的極好,也很少經歷這樣的事情,但是,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纔會覺得承認這個事情不會那麼恥辱。
是啊,她就是害怕,小時候被林爸爸帶回家很長一段時間不適應,他還是幫廚的時候,因爲下班的時間不定,自己放學的時候總是要等上很久。
那時候的自己每次都覺得很惶恐,每天都在想,這次的林爸爸不會也在今天離開自己吧。
但是,小孩子的心總是那麼容易就能起伏,但是也能很容易安定。
相處一段時間,這個林爸爸真的就像自己的父親一般,給了自己很多安全感。後來在等放學的時候心裡的惶恐已經被堅定替代。再後來,就是自己能做好飯在家等爸爸回家了。
大伯家的孩子小的時候並不是現在這樣的嘴臉,兒時還能算是可以有歡樂的玩伴,還說呢麼時候變了她自己也不記得了,只知道後來帶給自己的折磨和痛苦,早就把兒時僅剩的單薄回憶摧殘的一絲不剩。
不,應該還剩那麼一絲吧,自己現在還能想起來。
飛機的玻璃窗在自己走過來的時候就告訴自己現在大概的時間,只是短短的幾個小時,深夜變白粥,太陽在十一點鐘的方向璀璨照耀著。頭頂的機翼還在慢慢喧囂,不遠處的一架飛機正要離開,帶動一股氣流周圍的草不住擺動。
她是最後一個下來的,顯然飛機上的服務員都很有耐心,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催促讓自己很意外。
找不到司御墨的身影,心裡有些慌,順著指引走出去。
一路走到機場大門口,
都沒有發現司御墨,所以,這是真的丟下自己走了?
真是可笑。
不行啊,現在可不是笑的時候,自己不知道老爸在哪,總不能白來一趟吧!算算日子,這都大半個月了,就算老爸不想我我也想他了呀!
有證件,帶的也有點錢,手機也在,倒不怕自己在這活不下去,好歹自己英語也是過了八級的人,眼前來來往往的金髮碧眼自己也能當親人。
手機?打電話啊。
糟了。
不要說手機,剛剛以爲能夠在這麼陌生的地方,信誓旦旦說著能活下去的人,最起碼也要有通行證啊,身份證,護照上機的時候,司御墨給了自己然後就放到手提包裡,還有自己帶的兩件衣服和手機都在那裡。
自己,空著手下飛機的?
兩隻手無奈地握了一下拳頭,鬆開,然後轉身準備去找回來。
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
叫做人蠢是非多,還有......屋漏偏逢連夜雨。
她看到司御墨站在自己的不遠的身後時,心裡除了驚訝剩下的都是驚喜。
他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羣裡,膚色不一樣的人羣裡,各種嘈雜的聲音四處細碎髮出響聲的人羣裡,猶如神袛般,站在那裡。
視線微微傾斜,看到了他手上的自己的包。
像兒時在公園裡一個人吹著泡泡的時候,仰著頭努力一呼,然後嘩啦啦陽光照射的七彩雨在空中盛開飛舞一樣,鼻尖彷彿還能聞到那時候草地的溫暖的味道,手不自覺的鬆了鬆,因爲,使不上任何的力氣。
林彎彎站在那裡看著他走過來,等到他站定的時候,自己張了張嘴但是又發不出什麼聲音,只好閉上。
斂了斂眼神,盯著墨色的微微張開的領口裡的白色鈕釦看著,彷彿能盯出一朵花兒來。
這氣氛彷彿很美好,起碼是安靜的,比起剛剛在飛機上的不雅。
想到這裡,臉頰頓時飄來一絲不知名的溫暖開始燃燒,再擡眼看著這個人可不像自己那麼沒出息,跟沒事兒人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