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倆？
凝著江和婉，夏可愛手中的咖啡杯搖了幾搖，咖啡差點灑出來。
自以爲一顆心已經快練到刀槍不入，夏可愛在聽到這兩個字的瞬間紅了眼眶。就是姑姑，也從來沒有和她這麼自然地說出這兩個親密的字眼。
更重要的是，她現在在人前的身份明明是容老爺子認下的四千金。江和婉當衆喊娘倆，這裡面的意味，並不是別人能聽出來的，連夏可愛自己都不敢肯定，江和婉的真意。
“咖啡要灑出來了。”江和婉溫婉地笑著，一手握住夏可愛的手腕，另一手卻拿過夏可愛手中的咖啡杯，穩穩放到古典雅緻的桌面上，“這是南山咖啡的味道。可愛喜歡喝南山咖啡？”
“……嗯。”夏可愛總算回過神來。
她瞄瞄四周，倒沒看見熟識的人關注這邊。只有朱義羣，正笑瞇瞇地和她打手勢，然後走了。
隨著夏可愛的目光，江和婉淡淡一掃四周：“這地方似乎有點不適合我們娘倆聊天。晚餐也不能這麼應付。來，可愛，我帶你去吃好的。”
夏可愛有些呆：“我就在這裡吃點……”
想想容老爺子，她最好還是少和江和婉接觸的好。現在當著衆人，她壓根怎麼稱呼江和婉都不知道……
似乎知道夏可愛的心思似的，江和婉輕輕笑了。她翻開淺咖色的手提包，拿出個粉金色的手機。
江和婉朝夏可愛笑了笑：“我打給老爺子吧，給可愛請假。我開揚聲器，可愛你聽著。”
“……”夏可愛想說什麼，卻無話可說。
這尷尬的輩份，讓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爸，我遇上可愛了。”江和婉盈盈一笑，果然直接撥給容老爺子，“我想帶可愛逛逛，到時再親自送回來。”
似乎十分相信江和婉，容老爺子痛快地答應了：“早點回來。”
得到容老爺子的允許，江和婉立即起身，和夏可愛一起出了咖啡廳。
江和婉開的是淑女式的紅色寶時捷，她拉著夏可愛坐進副駕駛，督促著夏可愛繫好安全帶，這才洋洋一笑：“我正好也沒吃。這外面就是五星級酒樓，也沒家裡的飯菜衛生。可愛，我帶你回家吃。”
“阿姨，我不去。”夏可愛衝口而出，她飛快推著車門，想下車。
細細的胳膊卻被江和婉輕輕拉住了。
“可愛，真正的成熟不是要強，而是能進能退。”江和婉和風細雨地道，“豪門媳婦麼，最忌心氣浮躁，也最忌一味溫良恭儉讓。希望咱娘倆不要把兩個極端都佔了。”
說著，江和婉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我佔了後一個，吃了一輩子的虧。已經改不了了，要改也晚了，希望可愛不要走我的老路。”
靜默數秒，夏可愛默默坐正：“謝謝阿姨肯和我說這些話。”
“可愛理解就好。”江和婉輕籲一口氣，“真是個聰明孩子，一聽就懂。”
雖然無法拒絕江和婉的好意，可拒容家越近，夏可愛一顆心越跳得厲害。這個真正的容家，住著容家除老爺子以外的所有人。她在這裡用餐的消息，真的不會跑到容老爺子那裡嗎？
夏可愛懷疑不出十分鐘，自己去容家的事就會被傳到容老爺子那裡。
不過，當江和婉帶著她進了容家之後，夏可愛就知道，江和婉絕對是少有的心細之人。
江和婉把她帶進自己的小樓，只有一個長達二十年的保姆。
“太太回來了。”老保姆錢姨笑盈盈地迎上來，接過江和婉手裡的包包，“飯已經準備好了。”
“吃吧！”江和婉淡淡一笑，“今天有客。”
“好的太太。”錢姨高興地應著，“別說一個，就是多幾個客人都完全不成問題。”
桌上，連保姆在內，也就三個人吃飯。連容子燼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容先生今天沒回來。”錢姨一邊吃一邊道，“二少這個時候一般都忙公事，肯定沒回來。三少麼，又帶著笑笑去韓國購物了。”
餐桌上只有錢姨一個人的聲音。想當然平時應該也是這樣的情形——由錢姨通過這種方式，告訴江和婉家裡的動態。
夏可愛默默的用餐。吃著吃著，眸子忽然有些潮——比起江和婉，她似乎還幸福一點。起碼容北瀾心裡還是有她。不說十分，起碼三分是一定的。可是江和婉爲容子燼生兒育女一輩子，到老來連個希望都沒有。
夏可愛幾乎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支撐著江和婉在容家大半生。
吃完飯，放下婉筷，江和婉才和和氣氣地吩咐：“老三和笑笑回來時，讓他們夫妻過來找我。”
然後，江和婉帶著夏可愛上了二樓。
兩人坐上二樓的露臺，吹著微涼的春風，江和婉溫柔地笑著：“我這裡太過安靜了，希望可愛還能習慣。”
見夏可愛點頭，江和婉滿意地笑了笑：“可愛，既然都來了，我們就談點婆媳之間能說的事。我就問你一句：如果老二真和沈小姐形婚，你真的還要堅持下去嗎？”
心裡有些發酸，可夏可愛擡起頭時，卻平靜無波：“阿姨什麼都知道？”
江和婉朝她眨眨眼睛：“老二是我帶大的，我能不知道嗎？”
就這麼一句話，夏可愛便明白，江和婉應該是整個容家知道容北瀾最多事情的人。既然容北瀾都和江和婉坦白了，她夏可愛也沒必要藏著掖著。
“會。”夏可愛瞅著容北瀾樓房的方向，“當然會。”
“那……”江和婉試探著，“要是沈紅雪和老二日久生情，到時可愛怎麼辦？”
夏可愛默默別開眸子。如果真的會這樣，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辦……
好久，她才道：“阿姨，如果真的這樣，我也只能認了……就算我沒辦法祝福他們，起碼我能做到安靜地離開。”
“傻孩子。這樣會吃虧的啊！”江和婉喃喃著，悄悄握緊夏可愛的手腕，“可愛，我和你說，你不能這麼被動。你得讓老爺子有朝一日，親自主動對外宣告，解除父女關係。讓老爺子主動讓你和北瀾和好。”
能嗎？夏可愛錯愕地擡起頭來。
能有什麼法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