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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雪一樣的少年

假若有來生,你還會在那片煙雲冷寂的雪原,等著我又一次降生嗎?會嗎?

是否可以重頭來過,是否你依然是我的狐貍,我的、西門離…… шшш◆ Tтkǎ n◆ co

一滴淚滑過臉頰,閃爍著晶瑩的流光,藍色冰凌迅速將她包圍,由內而外冒出鋒利的尖刺,不多時凍結成了藍色的冰牆。於是那一滴淚也掛在頰上,從緊閉的眼睛中流出,蝴蝶般閃動著藍光的睫毛又長又密,安靜地在眼窩處打上兩排淡淡的陰影,遮住了那一雙流淚的眼睛……和她脣邊微微揚起的笑意。

……永遠,我會等著你來找我。

清澈的琴音像山間的流水,朝露綴滿他柔亮的長髮。

琴聲哀傷。

阿若睜開眼看到的,是一片潔白的飛雪的世界。

到處都是白色,白色的山,白色的雲,白色的水,白色的石頭,與白色的霧藹。所有一切都是的,在那樣的視線裡,她看到了一個神仙一般的男子。

他臨風而立。手上抱著七絃琴。

他沒有彈奏,但那哀傷的氣息已使她心中像滴著血一樣壓抑而沉重他轉過身。如墨的長髮隨意挽了一個結垂在右側的耳邊,蒼白無瑕的面容,削瘦的臉,萬千星辰匯聚成光芒的眼睛像寒潭一般幽深,藏著一絲奇異的感情。在紛紛揚揚的雪花中若即若離,完美得不似真人。

“西門小妖。”他喚她,“你還記得你叫西門小妖嗎?”

她眼神茫然。“你看這裡的雪山,像以前地家嗎?”

她搖搖頭---“太冷。我的家很暖和。沒有雪。”低頭再看自己身上,披著白色飛鳥尾翎織成的羽衣,這大約是他地吧?怪不得她並不覺得特別寒冷。

“我……這衣服還給你吧。那麼冷,你不冷嗎?”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少年的身體那麼纖弱,彷彿風一吹就像雪花般融化了,他身上地白衣飄飛鼓盪著,彷彿隨時都會化成仙而去。美麗而哀傷的眼神,讓她的心也跟著痛成一片。

但……她是不認識他的呀。

雪一般的少年眼神黯淡下來。

“不冷。我住在這裡習慣了,你穿著吧。”

“那,謝謝了!”少女感到羞澀,“我會還給你地,改天……你在這裡等我我會給你送回來的,現在我要回家了。”

她竟已忘了他嗎?

狂風呼嘯,少年周身飛舞的雪更加寂寞,寂寞得彷彿凝固。

他現在已是六界的王了,可是。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原來守護一個世界和守護一個人,是一樣的。

“你認得我嗎?”他問她。使她的腳步停下來。

她搖搖頭:“不認得。”

“那麼,從現在開始認識我吧。我。叫西門離。”

“西門離……”她重複著,眼神還是一片茫然。

“你想去做什麼?我可以幫助你完成任何心願。你想要什麼,我就可以給你什麼。”

“啊你是神仙嗎?”她驚訝地問。“不是。”

“妖魔?”

“也不是。”

“那你爲什麼要幫我?這裡不是我的家,我得回家去,可是這是哪裡?”

“不知道,我看見你的時候就在這裡了。”他眨著眼,表情有一點可疑。

其實當天芒的光微微泄露出來,他就感覺到了。西門離找到她地時候是在一片山林裡面,縱然容貌改變,他還是一眼認出了她。但他一點都不想了解這三年裡發生什麼事,那個老傢伙把她藏起來,估計動了很多手腳,所以她現在連他都不認得了。或許還有什麼別的癥狀,但西門離已經找到她,他就不會允許發生任何意外。從現在開始,他會守著她,將會有非常非常多的時間,他們,會慢慢回到以前地。“咦你跟著我幹嘛?”

少女在雪地裡走著,回頭看到那個神仙般的少年亦步亦趨地跟著,雪光映得他地臉色特別蒼白,眉眼間地豔麗卻撼人心魄。他的眉間有一粒硃砂,紅得像滴血,寂寞得叫人心碎。

爺爺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不會是有什麼企圖吧?阿若地目光接觸到他時便有些茫然了,不滿的質問消失於他眼中似有若無的柔情。

他爲什麼這樣看著她?彷彿正透過她看著另外一個人。

“你爲什麼跟著我?”她口氣放軟再問。

“因爲我沒有地方去,沒有家,也沒有親人。”

阿若的臉皺起來:“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要到哪裡去啊?”爺爺說要她下山歷練,可是要到哪裡去她還沒想好,下山以後能做什麼呢?

“那……要不你跟著我好了,我會讓你享福的。”少年微微笑著,像一朵潔白的雪花,充滿期待的眼神小鹿一般撞進她的眼底。她簡直快要投降了!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就覺得他的笑那麼假,那麼虛僞,就像是誘騙小紅帽的狼外婆。

“跟著你?”少女重複了一遍,想了想搖搖頭,更不願意。她可不想呆在這白雪皚皚凍死人的地方。

“那我就跟著你到山下的世界。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他好像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少年笑得更加親切,更加熱情。

阿若全身的寒毛都要豎起來了!不明白他爲什麼一定要跟著自己?其實在這樣又冷又凍又苦寒的地方呆久了,嚮往外面的世界也是可以理解的。這麼一想她的內心又產生了同情。可她身上連一個銅板也沒有誒!

今天的午飯都不知道要著落在哪裡?到了山下那個世界什麼都要花錢的,這傢伙看上去就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廢材,說不定連銀子是什麼都弄不清楚呢,她跟著他比他跟著她,存活的機率彷彿還要渺茫一些。她當然是不能留著這個破地方的,但讓他跟著嗎?

“可我們……我們並不很熟啊!這裡很好,爲什麼你要下山呢?”少女還想最後掙扎一番,打消他下山的念頭。這少年看上去如此單薄,如此寂寞,儘管他美得令山間的飛雪、天上的風雲都失去顏色,可是這也不能解決下山以後兩人的生計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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