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別墅小區(qū)劉文才家的客廳裡,劍拔弩張,氣氛十分緊張。
“您幹嗎要去找她?您都跟她說什麼了?”思宇站在地中央,氣急敗壞地追問。
劉文才坐在沙發(fā)上目光平視,鐵青的臉,一言不發(fā)。
劉夫人對著暴怒的兒子,陪著笑臉說:“也沒說什麼。就是問了問她和你交往的目的。”
“就這些?”思宇不相信地問:“就說這些她能半天不吃不喝,淋著大雨回到宿舍?還去了醫(yī)院。”
劉夫人擔(dān)心地問:“她病了?要不要緊啊?”
“已經(jīng)痊癒了。”思宇說,“您和我爸爸到底和她說了些什麼?她纔會這樣?”
“我們……”劉夫人說得吞吞吐吐。
“到底說了什麼?”思宇瞪著眼睛問。
“你和誰瞪眼睛哪?”劉文才一仰腦袋說。
思宇努力壓制著心頭的火氣,把眼睛瞪小了點兒。
劉文才一按沙發(fā)扶手,坐直了腰,慢條斯理地說:“我告訴她,她和你結(jié)婚不合適。她不能嫁到我們家。我們不歡迎她做兒媳婦。”
“什麼?”
“我給了她一筆錢,叫她另找婆家。”劉文才說。
“您怎麼能這麼做呢?”思宇氣憤地說,“我們家有什麼了不起,爲什麼就不能接受她?”
“不說門當戶對,也得差不多的家庭。”劉文才說,“不然讓我在朋友面前怎麼擡起頭來。”
“都什麼時代了。還講這些。您不覺得落後嗎?”思宇說。“他們家怎麼叫您擡不起頭了?有錢了不起嗎?沒有錢就低人一等嗎?”
“做我們劉家的大兒媳婦,她的條件也不夠格。”劉文才理直氣壯地說。“哪點比的上子君?”
“她哪點兒不好了?”思宇說。
“她太單純,沒見過大場面。”劉文才說,“傻里傻氣的。沒學(xué)過規(guī)矩,還進過看守所。”
思宇一怔,他不記得跟家裡人說過這事。父親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是字君故意揭發(fā)的?於是脫口問道:“誰說的?”
思佳看他問,就說:“那丫頭親口告訴我的。可能是說露了嘴。”
“那是誤會,已經(jīng)平反了。”思宇說,“而且拿了國家賠償。”
劉奶奶撇著嘴說:“那也是進去過。娶了她,別人會怎麼說你?”
“愛怎麼說怎麼說。”思宇堅決地說:“我不在乎。”
“我在乎。”劉文才氣急敗壞地說,“我就不理解,你是哪裡不好了,放著子君這麼優(yōu)秀的女孩子不娶,非要娶一個進過看守所的丫頭做老婆?”
“我喜歡她。”思宇執(zhí)拗地說,“就算她一無是處,我也要娶她。”
“我不讓你娶他!”劉文才發(fā)怒了。
“我就要娶她!”
劉文才繼續(xù)生氣地說:“你敢娶她試試?”
劉夫人趕緊勸解:“他爸,有話好好說。思宇,別這麼沒禮貌。”
“都是因爲你們,她失蹤了。”思宇難過地說。
在座的人都是一怔。
“羽婷要是有什麼意外,我和你們沒完。”思宇說完,一轉(zhuǎn)身,衝出了大門。
劉文才氣呼呼地衝著思宇的背影罵:“小兔崽子,有種你就別回來。”
緩和了一會兒,劉夫人試探著說:“他爸,其實羽婷那丫頭也還可以。雖然年紀小點兒,可能不會做什麼事。可是尊敬長輩,手腳勤快,挺可人愛的。要不……”
“嗯……”劉文才仰起頭思索著。
被髮火的父母和大哥嚇得半天沒敢出大氣的思佳說話了:“可別。讓那麼小的丫頭做我嫂子,怎麼叫的出口啊?”
思航嬉皮笑臉地說:“小嫂子纔有意思呢。”
他們在家裡議論不提。
再說思宇,出了家門又投入了對心愛的人苦苦的尋找之中。一連幾天,他茶不思,飯不想,過度的思念使他患上了失眠癥,常常整夜整夜合不上眼。一閉眼,羽婷就在眼前衝他憨笑,一睜眼又消失了。就這樣,沒白天沒黑夜,他或者開著車,或者步行在北京的大街小巷。找遍了大小旅館,賓館酒店。看見相似的女孩就跑過去問。好幾次遭了人家的白眼。可是,偌大的北京,幾千萬的人口,茫茫人海,要找一個人,談河容易。何況是一個能變身隱身的超級女孩了。
幾天下來,他一無所獲。他以爲羽婷回洛陽了,打電話給小蓮和羽生,他們肯定地說她並沒有回去。也許羽婷跟他們交代過了也未可知。他計算著羽婷沒在學(xué)校,應(yīng)該去集訓(xùn)隊了。可是到集訓(xùn)隊一打聽,帶隊的許教官說她沒去報到。他不死心,還是天天報到似的去學(xué)校和集訓(xùn)隊尋找。
這天,他下班後又到集訓(xùn)隊尋找,把所有的學(xué)員挨個過一便,還是沒有羽婷的蹤影。他身心疲憊地離開集訓(xùn)隊,獨自來到後海。坐在臺階上眼望夕陽,開始他痛苦的思念。
金色的夕陽,懸掛在天上。故宮紅色的古牆,在夕陽的籠罩下,顯得肅穆憂傷。整整一個星期的奔波勞累,痛苦的思念,思宇的臉上非常憔悴。他目光呆滯,頭髮蓬亂,沒有梳理的鬍子亂蓬蓬的象草刺一樣長了出來。嘴裡,囈語搬地念叨:
“羽婷,你快回來,沒有你我活不了。你不是也愛我嗎?爲什麼要折磨我?難道是在考驗我的決心嗎?”
羽婷到底在哪裡?她真的失蹤了嗎?
其實,羽婷並沒有離開北京。也沒有離開思宇,她就在集訓(xùn)隊,常常跟在思宇身邊。
那天,爲了對劉文才夫婦的承諾,羽婷以買內(nèi)衣爲理由支走思宇後,就隱了身。思宇回來以後,她就跟著思宇回了學(xué)校。看到思宇因爲找不到她著急,失魂落魄的樣子,她的心裡象針扎似的難受。看到思宇站在十字路口,瘋了似的大喊著她的名字,引的人們駐足觀看的時候,她難過得淚流滿面,真想大喊一聲撲過去。可是,爲了心愛的思宇哥的未來和名譽她不能這麼做。她強忍著內(nèi)心的煎熬,把拳頭塞進嘴裡,緊緊地咬住。任憑淚水往下流。
這天,她沒有回學(xué)校宿舍。按照孫處長的安排,她到集訓(xùn)隊報到,在學(xué)校軍訓(xùn)期間,參加特訓(xùn)。
地點在武警學(xué)院院內(nèi)西北角,和學(xué)院相對隔離,有一個旁門可以出入。參加集訓(xùn)的學(xué)員一共有十六名,除一名因爲臨時有事不能參加,到了十五人。讓羽婷倍感意外的是,集訓(xùn)的兩名教官,一男一女。男的姓許,女的就是羽婷的情敵張子君。
子君發(fā)現(xiàn)學(xué)員的花名冊裡有羽婷,也很詫異。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沒想到她們又在這裡見面了。
羽婷按照子君的吩咐來到教官室。
“報告。”
“進來。”
羽婷走進門去。屋裡只有子君一人。
“你叫我?”羽婷問。
“見了首長要先敬禮。”子君站起來說。
羽婷立正,舉手,敬禮:“報告。”
“擡高,放平。”子君用手糾正著羽婷的姿勢。“好了。”
羽婷放下手臂,立正站著。
“我們又見面了。”子君說,“聽說你又下了保證,這很好。不過你一貫出爾反爾,我很不放心。這次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子君姐,”羽婷說,“我是因爲愛思宇哥才放棄的。”
“古人云:知錯能改,善莫大矣。”
“我說了,是因爲愛他才放棄的。我沒有錯。”
“不管爲了什麼,放棄就好。”子君說,“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何必把寶押在一個人身上呢?”
“子君姐,我來這裡的事,請你別告訴思宇哥。”羽婷說,“他肯定會來找我的。”
子君黯然地點點頭。“這個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