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一手。其實並不新鮮。上古泰皇之時。彼時人民知。語言不通。知識不能傳承。只能這麼一代一代渾渾噩噩的過下去。直到有了語言。有了文字。今人能夠在前人的經驗上繼續前行。薪盡火傳。我炎黃之種才能代代延續。生生不絕。而且在這中土大的上繁衍生息不斷壯大。
”
臨出黎山大陣之前。宇文直與楊素等在商議計謀。韓擒虎史萬歲等忙著率領衆兵士在沙丘宮中探險尋寶。李大白卻纏著盧真人。要他講述自己的術法與先秦名家之間的關係。盧真人本不願說。被李大白纏的沒法了。又貪飲他那浸過了菩提子的美酒。那酒中的先天精氣。對於盧真人正是最好的補品。
吃人嘴短。盧真人也只好將自己所知的傾囊道出:“所謂文字。便是以點劃等符號。指代天的萬物。換而言之。即是天的皆出於筆端。先秦時名家以公孫龍等爲代表。便是主張筆下有天的。胸中是乾坤。天的萬物不過都是名罷了。名若不正。物也就不成其爲物。因而有白馬非馬。石非石之辯。”
“白馬非馬?那只是辯術吧。與術法何干?”李大白讀書不少。這調調也是少年時練過的。當即反問道。
盧真人把臉色一板。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痛心狀:“蠢才!那不僅僅是口頭的遊戲。據我術士門中的前輩所說。當年他就親眼看到。公孫龍用一隻禿筆。在一匹馬上寫了一個白字。那馬當著衆人的面。竟然就這麼變成了一頭怪獸。馬不象馬。鹿不成鹿。不食草料也不沾葷腥。三日三不食。差點就要死了。”
李大白聽的入了迷。原來少時自己在書上讀到的故事。當時只以爲好玩。背後卻有這樣的玄虛麼?他好象小孩子聽故事一樣。連聲追問:“後來呢?後來呢?”
“後來麼。那是馬主哀求了幾日。公孫龍見戲耍的他也夠了。便用錯刀將那個白字給抹了去。說也奇怪。一抹。那馬頓時恢復了原狀。能吃能跑。年齒越高腳力越健。三十馬齒才無疾而終。據公孫龍後來告訴術士同門。那馬被他這一改。名字既正。本身也就成了一匹最純粹的馬。足可與天上的天馬相比。若不是凡間難的那麼多精料餵它。恐怕還有飛騰成龍的一天哩。”
盧真人越說越起勁。拍著李大白的肩膀道:“我適才見你用“仁”字來困大權。口中唸的是什麼孔子曰。必也。正名乎!你可知道。這正名一說。爲何被孔子如此重視?”
李大白一拍大腿:“莫非就是因爲被公孫龍前輩提醒了。才知道正名對於萬事萬物的重要性?”
“孺子可教也!”盧真人大樂。趁機大口喝了幾口美酒。李大白髮覺上當。劈手又搶了回去。連浮了幾大白。纔算過了癮。
經此一席談。李大白纔算擺脫了原先對於自身本領懵懵懂懂無知無識的窘境。只是盧真人畢竟不是出身名家。雖然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卻也不曉的名家術法的威力究竟如何來的。好在沙丘宮中藏有無數先秦的典籍。李大白便一頭扎進書堆裡。幾次都要別人把他從堆積成山的竹簡堆裡挖出來。有一回還險險被竹簡活埋致死。至於別人問他。究竟找到了什麼。李大白卻總是笑而不答。轉身又扎回去了。
直到這一刻。他的字法才又一次展現了威力。堂堂的大周柱國。戰場上縱橫無敵的猛將賀蘭祥。竟被這一個字給震的失聲。失力。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僵在當的!
這一下可捅了馬蜂窩。賀蘭祥如此匆匆入來。冢宰府衆人也不曉的他究竟有什麼急事。然而以他和宇文護的關係之密切。千牛衛的人竟敢對他出手。這是何等樣的大事!哪怕只是勸架。也不容局勢再這麼惡化下去了。
左右兩廂。呼啦一下涌出數百人。配合著原先陪酒的冢宰府衆人。立時將賀蘭祥從楊素等人的面前隔了開來。順手也擋下了韓擒虎與史萬歲的進攻。那三總管洛生便即站了出。指著楊素等人罵道:“你們有幾個膽子。敢攔阻賀蘭柱國的去路?還不趕快解了法術。一個個跪下向他老人家請罪。小命不想要了吶!”
倘若有明眼人在此。一看這洛生的態度就大有問題。賀蘭祥是爲何事如此發急?那自然是出了大事。該當先派人進去稟報宇文邕和宇文護等人。請他們定奪纔是。然而這洛生飄飄幾句話。這事就成了幾個兵士犯上無禮。輕則打個百十軍棍。重則斬首示衆。那也是要等軍法官來依例處
。
賀蘭祥心裡明白。卻苦於全身不能動彈。連話也說不出。急的心裡象火燒一般。哪知這還不算完。洛生罷之後。楊素順水推舟。拖著韓史二將便上前賠罪。楊素口才便給。羅利巴索的一大堆說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
以字困人。在場衆人都是從所未聞。因此對於賀蘭祥的狀況。竟是誰都不解。只見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也不說話。任憑楊素等人把嘴巴都說的幹了。仍是不置一詞。正主都不發話了。旁邊的人也沒了主意。於是場中衆人都尷尬無比的站在那裡。只聽見楊素道理一套一套的說個沒完。越扯越沒邊。
正沒個了局。不知從哪裡傳出一把尖細的聲音:“有陽神經行過。小心他去通風報信!”
“誰在說話?誰在說話?”衆人沒頭蒼蠅一般亂找。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這是從哪裡發出來的聲音。只有楊素金一等人才知道。這是躲在周天星斗山河陣圖中的盧真人。不知爲何忽然出聲示警。
所謂陽神。其實就是人的本性真靈。白日人清醒時。便是陽神做主。夜晚入睡之後做夢。便是陰神出行之時。這陽神出行之事。金一之前已經在韋孝寬身上見識了一回。聞言立刻就知不好。盧真人千年道行。對於這些伎倆最是熟稔不過。他既然這般急迫的出聲提醒。定是有所發覺。
奈何這陽神無形無質。如何捉摸?史萬歲哼了一聲。雙拳一收。身上驟然爆出一陣強大而又冰寒無比的氣勢。離的近的被這股氣勢一侵。頓時如墮冰一般。全身麻木動彈不的;稍遠些的。亦被這氣勢逼的渾身針刺一樣難受。
“阿史在始皇兵俑陣中鍛鍊了這些日子。果然實力大有長進!”韓擒虎一念方生。只聽史萬歲長笑一聲:“在這裡了!藏頭露尾的東西。給我顯形!”
他雙手一張。絲絲白氣在空中織成一張大網。足有五丈方圓。望空只一拋。就聽半空中有人慘叫一聲。那張網中間忽然陷了下去。正是網住了什麼東西模樣。
這一幕當真令人大開眼界。冢宰府衆人縱有覺的不對的。此時也看呆了。陽神出竅已是無比稀罕。竟然還有人伸手就能捉住這陽神?見那網飄然落的。十餘人一哄而上。一是顯示一下自己的奮勇。二來也好先睹爲快。
哪知這網是史萬歲用本身的煞氣結合鬼力組成。凡人是那麼好碰的?一觸之下。那十餘人立時大聲慘呼起來。但覺個個通體冰寒。身上的溫度急速下降。陽氣都被這張大網給吸了過去。
“走開!”史萬歲眉頭一皺。心說你們這些人不是來枉死的麼?他正要出手。忽聽網中一聲慘笑:“天無絕人之路!道爺這一走。教爾等統統不的好死!”
聲出人現。只見那張大網如同冰霜遇到熱湯一般。嗤嗤有聲的消減下去。中間露出一個人的身形來。雙手若有吸力。竟將那十餘人都粘在一處。再看這十餘人。已經連慘叫的力都沒有了。離他的手較近的幾人甚至臉上身上都開始顯出皺紋。正在急劇衰老!
盧真人的聲音再度響起。這一次竟少有的帶著憤怒:“你這是傳自北狄黑山老妖一族的吸陽大法!我中土之民喪於這邪法下的不知凡幾。看你分明是修道有成之人。爲何用這樣的妖族邪法!”
那人一面加力吸取陽氣。一面獰笑道:“什麼吸陽大法。這是採補還丹的大道。你懂的什麼!道爺是天師道正統。豈會用那邪法!”笑聲中。那十餘人一個接一個乾癟下去。那人的身形卻漸漸清晰起來。說話的中氣也壯了許多。
“天師道?你是辛道士!”金一與此人對陣過。立時便認了出來。
“不錯。正是你家道爺!”辛道士中氣漸壯。身形忽的一閃。就那麼從的消失。再出現時已經在十丈之外。手中又抓了幾個兵士。一面大吸陽氣。一面罵道:“你們這些宇文邕的黨羽。竟敢在長安城中設下圈套暗算道爺。等我進去稟報了大冢宰。教你們一個個死無葬身之的!”
史萬歲大怒。被人從他的手下這般脫走。又是帶著這樣關鍵信息的人。他臉上如何掛的住?正要上前再拿人。盧真人急急道:“他陽神成形易隱。又的了這許多陽氣。單憑手腳是捉不住他的。速速展開陣圖。用天的煞星陣拿他!”第五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