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肖玲就知道剛說的李萌一句都沒聽進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別跟著了，有個三長兩短，我可負責不起。”
李萌不肯。”我還是跟你一塊兒吧，也算有個照應。至於子晉……”想起屈建華，李萌糾結的眉毛都皺了起來，形成深深的褶痕。
半晌聳了聳肩。”我還是跟他說一聲吧。”
期間經歷了那麼多的風雨，對屈建華她不想有任何隱瞞，即便他知道後會出手阻止。
。”你先別溜，我一會兒就出來。”怕肖玲丟下她，推門之前，李萌回頭叮囑了一句。
李萌唯唯諾諾的邊跟屈建華闡述，邊不停觀察著他的神色，分析完利害之後，沒看見屈建華表情有絲毫異樣，甚至連眉毛都沒皺一下，李萌覺得很不可思議。
按照常理，他不是應該霸道的回絕，現在極度安靜是鬧哪樣？
眸光深深的盯著李萌看了會兒，屈建華霍的起身還順帶拿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到門口見李萌還愣著不動，眉峰微蹙，淡淡道。”不去了？”
李萌一震，忙屁顛屁顛的跟在屈建華身後，清秀的眉眼要多討好就有多討好，邊走邊問著。”你居然同意了。”
那語氣，好像見了妖怪。
屈建華舒朗的眉眼間浮上一層淡淡的無奈，轉身捏了捏李萌臉頰。”我反對你會不去？”
李萌搖搖頭，她當然不放心肖玲一個人去。
。”那不就得了。你要去，我只好捨命陪你了。”
李萌……這句話好像不是這麼用的吧。
在電梯口等的百無聊賴的肖玲，瞧見兩人一道出來，抽搐著嘴角的同時，也爲李萌感到開心。
屈建華真的在變，尤其是近段時間，改變愈發的清晰。在與李萌的感情裡，他一直佔據著主導地位，並不是那種爲了感情可以放棄一切的人。
如今，懂得顧及李萌的感受，知道聽取她的意見，爲了李萌更是說丟下工作就丟下工作，如此盛寵，怕是這世間，再無人能及了。
在去警局的路上，肖玲更是親眼見證了這一點。
屈建華將李萌照顧的無微不至，而且動作熟稔，外人面前略顯冷肅的臉龐，在面對李萌時，剎那間染上溫柔寵溺的笑容，襯得本就英俊的眉眼，更是熠熠生輝，風華無雙。
雖然偶爾李萌會被噎的說不出話來，表情惱怒但眼底卻漾著笑容，顯然這只是夫妻兩人之間的調情，而且貌似，李萌也樂享其中。
李萌和肖玲趕到時，孫瀟瀟正獨自坐在一個小房間裡，房間佈置很簡陋，只有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
房屋四周封閉，唯有門上嵌著一塊玻璃，屈建華身量高，透過窗戶往裡面瞥了眼，也不知看到了什麼眸光微動，之後讓開些許放李萌和肖玲進去，而他自己則留在門外。
不知是不是在監獄裡呆久的緣故，孫瀟瀟臉上慣有的囂張氣焰被磨滅不少，神情詳和又帶著些許的悽然，木然的坐在桌前，身形也比印象裡清瘦不少。
聽到動靜，孫瀟瀟驀然擡頭，瞥見肖玲身後的李萌，眼睛當即閃了閃，卻沒吱聲，那表情既不像歡迎也不似厭惡，但能確定的一點是，沒有驚訝，似乎早料到李萌會來。
狹仄的屋內只有兩把椅子，孫瀟瀟坐了一把，還剩下一把，肖玲顧念著李萌的身子，讓給了她，李萌卻推辭掉了。
看孫瀟瀟這模樣，似乎不大喜歡她，於是自動走到角落去，靜靜聽著兩人談話。
孫瀟瀟目光落在肖玲身上時，木然的臉龐終於有了別樣的表情，悔意很重，目光很真誠，見面之後，也不廢話，更沒有往日裡見面就掐的冷嘲熱諷，而是直接切入重點，說起工作中未交接的部分。
這多少讓李萌覺得詫異，忍不住多看了孫瀟瀟兩眼，聽了一陣之後，眼中驚訝更甚。孫瀟瀟和肖玲說的，真的涉及商業機密，而且提供的信息很有用。
同時也覺得心驚不已，今天要不是聽孫瀟瀟講這些，她還真沒發現，公司潛在之中隱藏著這麼多的問題。
。”當時我還拷貝了一些重要文件，也泄露了一部分，但泄露最多的就是羅氏，另外還有一部分被楊碧綺拿走了，估計最後也落到了羅氏的手裡。”看的出來孫瀟瀟很坦誠，對當時的所作所爲並沒有任何的隱瞞。
而從始至終，孫瀟瀟都沒提過任何要求，要知道她以前可是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如今的行爲太反常了。
李萌和肖玲對視一眼，彼此的眼底都有著顯而易見的疑惑。
。”是不是覺得今天的我很不對勁？”察覺到兩人的不解，孫瀟瀟先挑開了話題。
兩人沒啃聲，而緘默意味著承認。
。”很簡單，被關的這幾個月我過著非人一般的生活，飽受折磨，想換一個生存環境。”
。”你告訴我這些，是想出獄？”肖玲臉上瞬間升起警惕，防備的看著孫瀟瀟。
並沒有將肖玲的防備放在眼裡，孫瀟瀟扯了扯脣，勾著的弧度很淺，似笑非笑。”我倒是想，只是有人會不樂意吧？”
說的是誰，一目瞭然。李萌抿抿脣，收回了視線。
這事也不是她一個人做主，外頭還有一個屈建華呢，要是他同意，她絕無二話。
幽幽掃了轉過頭去的李萌一眼，孫瀟瀟脣畔弧度展的更開，帶著些許自嘲的意味。”剛開玩笑的。我身上揹負的罪名很多，不被判死刑我就燒高香了哪裡還指望出獄。”
。”那你說這話的意思是？”
。”我想換個牢房，至少不跟那羣人關在一起。”不知是羅夢潔還是屈建華的授意，她一進來就跟一羣來自三教九流的人關在一起。
那些大多是社會上的混混，言語粗俗，行爲跟土匪沒什麼分別，加上大半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因而行事無所顧忌經常鬧出意外，警察見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鬧的兇了也不過口頭警告幾句。
而她就跟這樣一羣人生活在一起，心神一刻都不敢放鬆，每晚睡覺也不敢睡熟，因爲保不準那羣男人會對你做出什麼來。
這樣時刻充滿恐懼的生活，幾乎要讓孫瀟瀟精神面臨崩潰，再這麼下去，她懷疑真的會變成牢房裡，下一個瘋子傻子。
受夠了這樣的生活，她無法再忍受下去，甚至覺得當初對李萌深入到骨髓的恨意，與此相比下，也算不了什麼了。
肖玲看向李萌，換牢房這種事難不倒屈建華，但關鍵是他肯不肯做。
知道拿捏著關鍵權的是李萌，孫瀟瀟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眼裡隱隱有淚漬滑過，帶著期盼。
李萌一糾結起來就喜歡咬東西，這邊下嘴脣遭了秧。
空氣一時陷入靜默，唯有三人的清淺不一的呼吸在空氣中交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李萌擡頭看向門口，期待屈建華能給她點提議，可這人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好幾次看過去，硬是沒看見人影。
下脣隱隱有些疼，李萌心終究還是太軟，緩慢的轉身正要答應，孫瀟瀟卻突然站了起來，直奔李萌。
而肖玲，也在瞬間起身，擋在了李萌身前，氣場強大，目露兇光，雙臂大張，儼然護著孩子的母雞。
孫瀟瀟以爲李萌不答應要離開，才匆忙的上前想要阻止，
而肖玲以爲孫瀟瀟目的沒有達成，想對李萌動手。
氣氛再次僵滯，三人維持著這個姿勢足足有半分鐘，末了還是孫瀟瀟後退一步，苦澀的笑開，解釋道。”我沒有要害她的意思。”
走動間，有金屬碰撞的聲音自孫瀟瀟的手腕間傳來，吸引了李萌和肖玲的注意，目光齊齊看了過去。
細看之下，才發現孫瀟瀟還帶著手銬，只不過被寬大的衣袖遮住了看不明顯，這也是爲何自從進來，她的手一直垂在桌下的原因。
李萌猛地又聯想到，進來前屈建華的異樣表現。原本他是打算進來的，可往裡面看了眼卻讓到了邊上。
還以爲他是想紳士一回，可最後他沒跟進來。此刻孫瀟瀟戴著的手銬提醒了她，怕是屈建華早看見了，認定孫瀟瀟對她做不了什麼纔沒有進來。
盯著孫瀟瀟看了好久，再三確定她沒有要動手的意思，肖玲才收起了全身豎起來的刺，但爲了安全起見，還是拉著李萌往後退著，直到覺得安全了才停下。
見兩人跟防賊似的看著自己，孫瀟瀟並沒惱，自顧自的開口。”我要是想害她，前幾個月就可以以此爲藉口邀她前來，又何必在這裡多忍受幾個月的折磨。”
。”再者，我剛剛攔下她，是因爲還有話要對你們說。”
。”什麼話？”肖玲藉口，神經卻不敢有半分鬆懈。
。”剛聽了我的敘述，你們想必也看到了秦晉內部存在的諸多問題。”說著停頓了下，視線躍過肖玲落在李萌身上。”這一點身爲高層的你，應該深有體會吧。”
李萌點點頭算是默認。
秦晉是一家集團公司，投資涉及到很多領域，這也造就了人員的複雜性，而涉及到的每個行業都是由專人來管理，他們身在總部，難免會有鞭長莫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