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煉血草到來,朝廷從各大宗門召集來的煉丹師們也差不多同時就位,數不清的丹爐立刻就在天峽關上架了起來,靈火熊熊。
薛白芷統領大局,主持著煉丹事宜。
其實解開血咒並不需要多高階的丹藥,就像隨便一個秘術師也能解咒一般,關鍵的問題還是數量。召集過來的煉丹師根本不用怎麼練手,基本開爐下藥就能煉成,效率極高。
在鞅軍下次攻城之前,至少有一小半的胤軍就能恢復戰力。
對於樑嶽往鞅軍中安插了臥底的事情,衆將領也信了八成,等待著他的好消息。
如果這話是別人說出來的,那他們可能只信一點,可是樑嶽連比這更玄乎的事情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實在是讓人沒有理由懷疑他。
他好像就是爲了創造奇蹟而生。
在城中爐火旺盛、煙雲升騰的時刻,樑嶽這個功臣倒是閒了下來?,F在還沒到他和屠山妖后去碰頭的時間,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沒錯,屠山氏去救下蕭艇、重新回到九鞅,都是樑嶽指使的。
影尊吞噬了血尊,需要花費一段時間來煉化,之後就可以恢復成真正的那個魔尊東嶽峰。這件事尚且不知道是福是禍,不過眼下整個魔門確實都是站在自家這邊的。
剛好屠山氏之前在九鞅那邊地位不低,樑嶽便想著讓她幫忙臥底,沒準可以打探到和七殺血雨陣相關的情報。
現在魔尊將要復生,又與樑鵬和王汝鄰站在一邊,那屠山妖后自然也沒必要在九鞅那裡堅持立場。她願意利用自己在那邊的身份幫這一次忙,相應的也從樑嶽這裡換取了一些承諾。
關於朝廷和魔門的發展大計他做不了主,但是他起碼可以讓魔尊不用再管樑鵬叫主人。
以前是人格不全的影尊也就算了,要是魔尊復生之後還是那個熊樣子,屠山氏害怕自己看到那一幕會暈過去。
其實她不想做也沒辦法,現在魔門就是被王汝鄰、樑鵬這一系勢力掌控的,甚至魔尊都只是一個圖騰,而非佔有實權。她如果不想再做九州魔門的敵人,就只能接受這個立場。
可是如何讓屠山妖后重新獲取信任,這並不簡單,畢竟她之前經歷過鞅軍在天峽關的大敗,又失蹤了一陣子,跟她合作最多的蕭艇也被俘虜了。
最後還是樑嶽提出了這個大膽的想法,乾脆讓她救走蕭艇。
正常來說胤國絕對不可能這樣做,蕭艇腦子裡的情報夠他們審五十年,這個級別的大祭司,怎麼可能放掉?
可樑嶽覺得就是這樣,才更容易取信於人。大家都覺得你不可能故意放掉這個人,那放掉他才真實。
於是就有了蕭艇還鄉那一幕。
他約好晚間去和屠山氏碰頭,此時還有些閒暇,便和聞一凡在城中漫步。
在眼見了無數的流血犧牲之後,兩個人都意識到能活著站在一起已經實屬不易,沒有必要再糾結過多的心中所想,和戀人一起散散步已經是人間幸事了。
戰場殘酷,卻也有小小的溫情。
“你那幾個徒弟……”聞一凡繃著眉頭,都不用特意回頭看,餘光裡就能掃到幾隻大塊頭在半條街後面綴著,探頭偷瞧,狗狗祟祟。
“他們可能是這兩天沒見到我,有些想念吧?!睒艓[同樣失笑,這幾個粘人的徒弟屬實有些猥瑣。
“以後他們不會要一直跟著你吧?”聞一凡小聲問道。她已經想象出畫面了,以後兩個人遊山玩水時,後面探著幾顆碩大的腦袋……兩個人賞花觀月時,旁邊探著這幾顆腦袋……兩個人喝茶吃飯時,窗外探著這幾顆腦袋……兩個人洞房花燭時……
樑嶽也捏了捏額頭,無奈道:“有時間我跟他們談一談?!?
畢竟這次大戰徒弟們出力不少,對他也算死心塌地,他也不好對人家太冷漠。
不過等戰爭結束了,再這麼影響生活可不行。
樑嶽有一個想法,就是這次他們立功不小,而且看得出確實是有向善的修道之心。自己雖然教不了他們什麼,但是以後可以引薦他們拜入掌玄天師的門下。
那是他們真正值得拜的師尊。
掌玄天師現在雖然有些問題,修爲倒退、返老還童,不過樑嶽絲毫不懷疑,他回到神仙境只是時間問題。
攀登過高峰的人,就算一時跌落下來了,對於路徑那麼熟悉,再回去也簡單。
任何境界都是對沒有登臨過高峰的人,纔會有很高門檻,因爲尋找道路就要耗費很多時間。就像是自己一直卡在宗師境的門前,也有一段時間沒有頭緒了。
都說是要融合大道,可是大道該如何融合?
天地間可攝取運用的道韻很多,可要將其中一道納入自身,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事情。
腦中想著這個事情,看著前方一片片開工的火熱丹爐,一把把藥材被胡亂丟入其中,樑嶽忽然眼睛一亮,若有所悟。
聞一凡正和他散步,忽然見他定住不動了,身邊的道韻也陡然濃郁,如同漩渦一般。
就知道他又頓悟了。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也不是第一次經歷他突然的悟。
隨著樑嶽的頓悟狀態一出現,後面一羣妖王頓時擁了上來。他們之所以一直跟著樑嶽,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就是怕他在外面頓悟,自家兄弟失去了跟著修行開悟的機會。
他們不像是聞一凡,天生太上仙體,對於蹭樑嶽的頓悟毫無慾望。
幾乎是一瞬間,幾位妖王就已經圍著樑嶽坐好,同時都面色和善地看著聞一凡,“我們先陪師尊修煉一段時間,結束以後我們會馬上消失的,還請勿怪,多謝了……師母。”
聞一凡雙眼不自然地眨了眨,左右顧盼了下,倒退兩步,道:“你們……修煉吧,我給你們護法?!?
她匆匆轉過身,不看這一羣奇怪的人和妖獸,不過眼神中是有一絲慌亂。
“嘿嘿?!北翅岬睦缀佬÷曅Φ溃骸拔揖驼f師母看著面冷,其實心很善的?!?
聞一凡肩膀動了動,有心想回身說點什麼,可是想了想又作罷。
哎呀。
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