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接著道：“你已經七歲了，也終將會長大，父親不可能一輩子是族長，也不可能一輩子在你身邊護著你。你要學會成長，要變得更強，不僅要能夠保護自己，更要能去守護最珍視之物。至少，不要再有父親這樣的遺憾?！?

“父親的意思是絕依也要開始修習了麼？”

暮雲頷首，又道：“今天幾位長老看過，都說你資質不錯，有塑造成長的空間。你可願拜入其中一位長老的門下？”

“父親爲什麼不教絕依？”絕依仰面看向自己父親，略帶好奇問道。

暮雲揉了揉絕依的發，牽出一抹笑，道：“父親當年急於求成，練的都是些兇狠霸道的術法，並不適合你。”

絕依懵懂地點點頭，腦中卻忽然出現了兩年前告訴她母親的故事的那個男子。

“那讓絕依想想好麼？”

暮雲頷首，復又將絕依的身子在懷裡攏了攏，父女兩人沒再開口，安靜地享受片刻。

第二天，絕依再時隔兩年之後再一次摸進了山脈之中。年紀大了些，她的膽子也大了些，順著殘留的一點記憶，她竟是準確摸到了草屋門口。一如記憶裡那樣的男子，仍舊一身白衣眉眼溫潤，拿著串上野雞的樹枝在火上烤著。聽聞到絕依的動靜，風輕只是擡眸瞥了一眼，而後便繼續手上的動作了，沒有驚訝，卻也沒有搭理。

“你能做我師父麼？”

風輕這才頓住，低聲問道：“爲什麼？”

“因爲只有你告訴了我有關於母親的事，所以你不會騙我?！?

風輕笑出聲，絕依卻不明白是因爲什麼。過了一會兒，就在絕依認爲他不會有答案而準備離開時，卻聽見他道：“好?！?

絕依笑開，提著裙襬老老實實給風輕行了個拜師禮，而後便飛快地跑下了山，直奔家門。絕依一把撲入碧璃懷中，開心道：“碧璃姐姐，我有師父了，我也有師父了！”

“真的麼？我的小公主，能告訴碧璃這人是誰麼？”

絕依擡眸仰面，笑答：“風輕，他叫風輕?！比会?，她看見一直照顧著自己的碧璃姐姐一下子沉下了臉色，並且將她推開，然後快速跑了出去。絕依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可是沒多久父親就急急趕了回來，一把拽著她進了內室。

“絕依

，換一個師父?！蹦弘吶嗄笾夹?，似乎是被什麼事給困擾住。

絕依卻不明白父親這話是何意，便問：“父親，爲什麼？難道絕依不能自己選擇師父麼？”

“絕依，聽話，其他人都可以，只有他不成?！?

“我就要他。”

“絕依！”

向來溫和的父親突如其來的怒火讓絕依招架不住，眼淚瞬間涌上，她道：“從小到大，我問你那麼多次母親的事，你從沒一次應過。碧璃姐姐也是，長老爺爺也是，其他任何人也是，只有他從頭到尾給是說了一遍。所以我只要他當我師父！”

絕依說完就跑了出去，沒有注意到父親那突然蒼老下去的容顏和無奈的神色。絕依跑回到草屋那，對著風輕將這些都說了出來，這才覺得自己是真的好委屈，於是越哭越兇。

風輕也並不勸阻或是寬慰她，只是安靜地聽她哭訴，然後間或伸來一手替她擦擦滑下的眼淚。

哭了好一會兒，絕依才擡頭道：“那你還要我麼？”

“只要你肯，我就是你師父?！憋L輕脣角微揚，眉目溫和。

絕依點點頭，便開始纏著風輕教她術法。她想，只要自己真的學到了東西變強了，父親纔會改變看法接受風輕這個師父。風輕也不吝嗇，當下下午便從最基本的開始教了絕依不少。然而時間畢竟短，臨到日暮時分，絕依也僅是學了個皮毛而已。

面對絕依甚是明顯的沮喪，風輕揉了揉她的發心道：“不要急，這才一個下午。等時間久了，你自然能變強?！?

絕依頷首，再次拜謝了風輕之後才離開山裡。臨到族長府，她卻變得忐忑起來，最後還是從後門摸進了自己房間，哪隻碧璃就在那兒等著她。

磨磨蹭蹭地移到裡面後，絕依低低地喚了聲：“碧璃姐姐?！?

“回來就好，以後不要再和你父親置氣了。要知道，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你。”碧璃將絕依拉到跟前，將事先留下的飯菜粥點拿出，隨後又將一透明瓷瓶從懷裡取了出來，“這是族長給我的，自然也是讓我轉交給你。這還是他賣了龍族的人情才從元洲那取回來的五芝玄澗的澗水，對修爲有好處?！?

絕依打開聞了聞，一股甜甜的味道，像是蜜漿。

“傻丫頭，他豈會害了你？

明天就去給他道個歉，成麼？”

絕依將這澗水喝下，甜味從舌尖一直蔓延到胸口，在碧璃眸光的注視下，她點了點頭。碧璃這才笑開，轉身替她收拾了牀榻。

就在碧璃準備退下時，絕依忽然身後拉住了她，問：“碧璃姐姐，我能知道爲什麼你們都這麼反對風輕做我師父麼？”

“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那個怪人麼？”

絕依點點頭，碧璃在她身邊坐下，又接著道：“說的就是他，風輕。族裡的人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或是出現的，若是外面的人，這些年裡長老們並未有察覺到結界的變動?？扇羰亲逖e的人，又不曾有他親族的痕跡。我們知道了他時，他就已經是現在這個模樣了，一個人呆在東邊的山裡，幾乎不出來，更別說參與族中的事了。那山中雖然富有礦石，可是也多兇獸，若非必要族長不會讓族裡的子弟冒險進去。也正是因爲這個緣故，幾位長老才合力將整座山脈設了禁制，只有拿了符文的纔可進。而他，不僅可自由出入，在那山裡呆了這些年竟也什麼事都沒有。我也好，你父親也好，不贊成的原因大抵都是因爲不知道那人的底細吧。因爲不瞭解，不能掌控，所以纔不願讓珍視的人去冒險。你可明白了？”

絕依愣愣點頭，雖然她沒打算放棄這個師父，可卻已經下定決心第二天要去找父親道歉。

“謝謝碧璃姐姐！”絕依抱了抱碧璃，笑道。

“傻丫頭，和我說什麼謝?！?

次日清早，絕依就爬了起來，因爲按照慣例暮雲很早就要前往處理族中事物的祠堂那，她得趕在他離開前把道歉這事給辦了。絕依撲出去時，暮雲恰向大門走去，她便忙扯住了他的衣襬。

“父親，我知道你是擔心絕依，可是我會好好跟著師父修習術法的。你要相信自己的女兒。那座山脈雖說被長老們下了禁制，可是我還是一樣進出啊，在林子也始終不曾碰見什麼兇獸。父親若是還不放心，就在我身上下個術法可好？昨天衝撞了父親是絕依的錯，父親可能原諒？”

絕依說完便睜大了眼睛去看暮雲，等著他的回覆。

良久過後，暮雲低嘆一聲在她身前蹲下，道：“想去做什麼就去好了，只要我還是族長一天，這一點就還是能滿足你的。長老們那裡我會去解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