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曾經說過,總有一天你的棱角會被世界磨平,你會拔掉身上的刺,你會學著對討厭的人微笑,你會變成一個不動聲色的人。dawenxue
這就是人成長的過程,陸心涼想,她現在,正在經歷這個過程。
對慕遠歌離開的事情,她開始學著不動聲色,裝作鎮定地,等他回來;對蘇硯越來越曖昧不明的態度,她依然選擇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丫。
連她也說不上來,這種轉變究竟是好還是壞,可是,我們誰都不能阻止這種轉變。
“蘇硯,我餓了。”覺察到氣氛越來越曖昧,陸心涼及時地岔開話題。
蘇硯看她,笑說,“你拍戲生病,關錦仁連飯都不給你吃麼。”他望著陸心涼那副刻意的、慘兮兮的樣子,眼睛笑得彎彎的。
陸心涼憤憤不平地說了一句,“關錦仁是吸血鬼,還有怪胎。”
這次的《時光之旅》是在《心跳2》停拍之後,提上日程的,而這雖然是一部小成本的**製作,但是關錦仁卻對《時光之旅》十分重視,因爲這是他從影第一天就想拍的故事。
陸心涼進劇組第一天,關錦仁就告訴她,這部片子很趕進度,因爲要急著送審柏林國際電影節,陸心涼掰著手指算了算,十一月開機,柏林國際電影節是在二月份,那麼《時光之旅》這個片子,最晚十二月底就需要完成拍攝,之後還有一些時間是用來進行後期製作的媲。
幸好,這部片子的後期製作不涉及到特效等工作,因爲這是部文藝片,重在展現故事情節和人性的掙扎,而非華麗的特效,所以後期製作不會花費很長時間。
關錦仁最理想的規劃是,十二月影片拍攝完成,緊接著一月下旬之前可以完成後期製作,然後立刻送審柏林國際電影節。
和戛納、威尼斯電影節不同,關錦仁似乎對柏林電影節有特殊的感情,或許是因爲他的第一部影片就在柏林獲得了巨大的成功,捧回了一座金熊的緣故。
柏林可以說是關錦仁的福地,他憑藉處.女作,成功摘掉了“名導關其峰兒子”的頭銜,之後媒體再提及關錦仁這個名字,鮮少會冠以關其峰的前綴。
一個是關錦仁最爲重視的電影節,另一個是關錦仁從影第一天就想要拍攝的影片,所以關錦仁才如此的重視,以至於對於拍攝進度要求也近乎苛刻。
換言之,對《時光之旅》這個片子,他既要質量、更要速度。
一想到關錦仁在片場發飆的畫面,陸心涼就忍不住蹙起眉頭,整張臉都快糾結到一起了,蘇硯看了,伸手去按她眉心的“川”字,“拍個片子,老十歲就不值得了。”
陸心涼沒好氣地拍掉他的手,“我餓了,我要吃歐記的蛋撻、還有絲襪奶茶。”
“美死你。”蘇硯瞪她,“鄧融回去煲湯了,等會過來,魚湯你愛喝不喝。”
陸心涼聽了,不氣地踢了他一下,然後轉過身,不理他。dawenxue
沒過多久,鄧融匆匆趕來,手裡拎著保溫桶。
“煲湯之間我把魚煎了一下,應該不會腥了,嚐嚐。”鄧融說著,盛了一碗給陸心涼,然後扭頭去問蘇硯,“你要嚐嚐麼?”
蘇硯笑著擺手,鄧融也回以一笑,站在他身邊。
“坐吧。”陸心涼身體向左邊挪了挪,給鄧融騰出地方,鄧融坐下後問她,“怎麼樣?還燒麼?”
陸心涼將手覆在額頭上,探了探體溫,“應該不怎麼燒了,頭沒那麼疼了。”
“那就好,喝完湯今天好好休息,關錦仁似乎只給了你一天的假。”鄧融眨眼,有些無奈的模樣。
陸心涼一副早猜到的表情,靜靜地喝了兩口湯,忽然又說,“融融,你和謝澤易熟麼?”
“謝澤易?”謝澤易是盛世今年的新人王,也是《時光之旅》的男主角,這次關錦仁很大膽,男女主角通通啓用新人挑大樑。
鄧融想了想說,“倒也沒什麼特別的,不過盛世今年很捧他,他之前那張ep大賣,出演男配的電影票房也很好,上位很快。不過沒什麼特別的地方,怎麼突然想起問他?”
“就是覺得,他在片場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還在想問你,他是不是有什麼禁忌,我以爲是自己哪裡得罪他了。”陸心涼說。
鄧融沉默了一會,看蘇硯已經離開病房,這才說,“謝澤易性格是有點奇怪,之前在盛世他還公然和容詩妍發生過沖突,我感覺,他似乎很討厭通過炒作上位的女藝人,你最近的新聞……”鄧融沒有繼續說下去,陸心涼卻已經明白了,謝澤易討厭她,估計就是因爲她近期的新聞炒作。
她無故被捲入慕遠歌、顧曉曼這場三角戀,而且八卦週刊還在極力渲染,說她如何飽受情傷,她的感情受害者形象被塑造得入木三分,和之前容詩妍上位炒作的新聞簡直如出一轍。
如果謝澤易真的討厭這樣靠炒作、博大衆同情上位的女藝人,那麼謝澤易對她的敵意,就不難解釋了。
只是,如果連身爲局外人的謝澤易都覺得她討厭,那麼慕遠歌呢?又何止是討厭。
電影拍攝期間,傳出這樣的緋聞,因爲說到底這個新聞對陸心涼的形象也沒有什麼負面影響,所以關錦仁的態度是放任自流;他很重視《時光之旅》這個片子,但因爲這說到底只是一部小成本的**製作,他原本就沒有計劃在宣傳工作上花費太多經費。
這個片子,對關錦仁來說,是一部轉型之作,他的原計劃,是通過參加三大國際電影節來宣傳影片,而不是靠商業炒作,不過既然盛世有意炒作,而且對他的片子也沒有負面影響,他不介意陸心涼靠這個新聞博大衆同情,吸引眼球。
“融融,這個新聞,你怎麼看?”陸心涼問。
鄧融攤著手,聳聳肩膀,“我怎麼看不重要,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慕遠歌怎麼看,或者說,陸心涼根本就不希望慕遠歌看到。dawenxue
“行了,今天好好休息吧,如果你在片場還是這種狀態,關錦仁一定還會發飆,他很重視這個片子,關錦仁雖然脾氣怪了點,但只要是他的片子,不論商業片還是文藝片,都是叫好又叫座的,你搭上關錦仁的順風車,上位是早晚的事。”
“我真的被他罵怕了。”陸心涼撲哧笑出來,想起關錦仁在片場暴躁的樣子,再想想他私下的樣子,如此強烈的對比,讓她想起就覺得好笑。
“你知道麼,現在多少大牌都是被關錦仁罵出來的,能被關錦仁罵是福氣,他罵你,說明你有紅的潛質,多少人想被他罵還求不來呢。”鄧融安慰她,關錦仁在片場的脾氣的確很嚇人,而且他罵起人來不分場合,也不管你到底是新人還是大牌,包括工作人員在內,基本上一部電影殺青,劇組裡找不出一個沒被他罵過的人。
陸心涼和鄧融聊了很久,直到蘇硯折返回來,兩人的對話才中斷。蘇硯進來的時候,手上提著一個袋子,遞給陸心涼,陸心涼一看,裡面居然是歐記的蛋撻和絲襪奶茶。
“你還真的去了?”陸心涼很感動的模樣。
“少來。”蘇硯一臉不屑,“你差遣我差遣慣了,別裝了,趕緊吃。”
陸心涼也不氣,袋子裡有兩杯奶茶,她拿了其中一杯給鄧融,鄧融伸手接過去,看了看蘇硯,又看了看陸心涼,笑得意味深長。
陸心涼和慕遠歌的關係不一般,這一點,在當初《心跳2》慕遠歌來探班的時候,鄧融就看出來了,可那個時候,鄧融就覺得他們不可能走得太長久。
慕遠歌固然是很多女人的夢,可正因爲如此,陸心涼和他在一起,才更加不現實;要知道,這個圈子本來就亂,再加上慕遠歌格外引人注目的身份,當這樣的兩個人走在一起,他們根本沒有什麼私人空間,一舉一動都會被人拿出來放大、然後作爲八卦談資。
相比較之下,她倒是覺得蘇硯比賀敬軒和慕遠歌更適合陸心涼,從crystal時期起,蘇硯就很照顧陸心涼,兩個人也算一起經歷過不少風雨,雖然蘇硯沒有慕遠歌那樣耀眼的身份,可身在這個圈子裡,如果還想要保護一段真正的感情,可以說,低調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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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葉芳華來洛杉磯的第五天,她晚上從不會在董芝雲家中留宿,但是每天早上,都會來拜訪。
董芝雲似乎對葉芳華的印象真的很好,而且有意撮合她和慕遠歌,所以每次葉芳華來拜訪,她都會爲葉芳華和慕遠歌騰出足夠的空間,讓他們獨處。
除了第一天來的時候,葉芳華在上重現了她和慕遠歌初次見面的場景,之後的幾天裡,她都沒有再提及那件事,也沒有急著再度表明心跡,給慕遠歌再一次拒絕她的機會。
“加冰麼?”葉芳華慢條斯理地將百利甜酒注入酒杯,然後問慕遠歌。
慕遠歌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杯子裡的百利甜酒上。
原本,他不喜歡這種偏甜味的酒,可澳門的那個夜晚,卻讓他對百利甜酒有了莫名的好感——澳門那夜,是陸心涼醉後第一次向他表白,或許,也只是假借酒醉之名。
當時她口腔中還殘留著百利甜酒的甜味,她的脣貼上來的一刻,慕遠歌愣住,最初,只是脣和脣的摩擦,後來,或許是慕遠歌嘴脣的觸感太好,陸心涼竟然鬼使神差地伸出舌頭,去舔舐他的脣。
只是,她嬌憨的神態更像是撒嬌的寵物,而不像是在告白的嬌羞少女。
那時的慕遠歌,壓下心中短暫的異樣感覺,拉開陸心涼和自己的距離,卻因爲怕她摔倒,仍然將她摟在懷裡。
慕遠歌看著葉芳華緩緩往酒杯裡注入百利甜酒,緒也一下子飄到澳門那個醉人的夜,直到葉芳華再次開口喊他,他纔有了反應。
其實也只是過了短短幾個月時間,再回想起來,卻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也許,是因爲他和陸心涼真的一起經歷很多。
“加冰?”葉芳華舉著酒杯問他。
“不用。”慕遠歌走過去,拿了葉芳華手裡的酒杯,將杯子湊近脣邊,喝了一口。
微有點甜蜜的味道在脣齒間化開,卻又不會過分甜膩,口感香滑細膩,而在這種淡淡的甜蜜之間,彷彿又隱隱夾雜著一種威士忌的刺激。
口腔中百利甜酒的味道,提醒著慕遠歌陸心涼第一次主動的吻,甜蜜的酒味,和她那個吻的感覺,很相似。
慕遠歌放下酒杯,不再去喝酒。
“不習慣?芝華士怎麼樣?”葉芳華忽然走到他身邊,笑著問道。
她深邃的眼眸裡含著笑意,看上去格外明媚動人。
“我自己來。”
慕遠歌說著,自己動手開了一瓶芝華士。
琥珀色的液體從酒瓶流淌入酒杯,在透明的酒杯中搖晃著,看得人有些恍惚。
葉芳華隔空朝他舉杯,然後端著酒杯,纖細優美的脖頸揚起,喝盡了杯裡的百利甜酒。
“你知道麼,在澳門的那次,陸心涼酒後吻你,我看見了。”葉芳華的視線在慕遠歌身上滑過,並沒有停留。
那個夜晚,她看見了不可置信的一幕——陸心涼酒後吻了慕遠歌,而慕遠歌非但沒有推開她,反而將她攬在懷裡。
那是她心心念念想了很久的懷抱,卻一再被其他女人填滿。
慕遠歌不置可否,只是靜靜地喝酒。
葉芳華放下酒杯,朝沙發走過去,彎下腰在手袋裡翻找著,不大一會,她直起身子,手裡還握著一個東西。
她走到慕遠歌身前,將手伸到慕遠歌眼前,然後攤開,“這個黑歐珀的髮卡,是你做的?”
慕遠歌垂眸看了眼,“賀敬桓說,你曾經說過,黑歐珀做成復古型的髮卡會很好看,閒著沒事我就做了一個,正好那段時間你跟賀敬桓在冷戰。”
“所以你做了髮卡,卻丟給賀敬桓,讓他來哄我?”葉芳華冷冷地打斷他,她不是不怨恨的,可說到底,她怨恨的不是慕遠歌,而是自己。
因爲即便是這樣,她還是很寶貝這個髮卡,只因爲,這是慕遠歌親手做的,雖然最終是賀敬桓交給自己,雖然慕遠歌做這個髮卡的初衷不是爲了自己,可她收到髮卡的那一刻,仍然很開心。
只因爲,慕遠歌曾經那麼多設計都是爲了顧曉曼,成名作甚至是以顧曉曼的名字命名,可是,他卻從來沒有爲她做過什麼,這是第一次,也是迄今爲止,唯一的一次。
“怎麼了?你是打算還給我?”慕遠歌挑眉,作勢要拿回去。
“怎麼會,我很喜歡,這是賀敬桓送我的禮物,還是你親手做的。”葉芳華將親手兩個字咬得很重。
慕遠歌很自然地收回懸在空中的手,沒有絲毫尷尬的意,可兩人之間終究還是無話可說,於是就出現了現在的冷場。
似乎只要兩人獨處的時候,就會有這樣的冷場,所以每一次,董芝雲到最後的好意,都以兩人之間的冷場而告終。
可是今天,葉芳華不願再浪費機會,大好的機會。
慕遠歌喝了幾杯酒後,有些頭暈,便直接上樓,想要睡一覺。
葉芳華這時候並沒有立刻告辭,她目送慕遠歌上樓的背影,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似乎在等待什麼。
她的掌心收攏,緊緊握住手心裡的髮卡。
到最後,她的手心已經被髮卡扎得有些疼;如果仔細看,甚至可以看見葉芳華的右手,在微微顫著。
她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了,可如果這一次失敗,她就不會再有機會靠近慕遠歌了。
葉芳華靠在沙發上,沉了很久,這段時間裡,她整個人都保持著一個姿勢,就連被扎得有些疼的右手也沒有鬆開過。
靜坐了很久,她最終放開掌心的髮卡,收回包裡,然後起身上樓。
葉芳華的每一步都走得緩慢,她的每一步,都走得那麼遲疑。
終於來到慕遠歌的房間,她在房門口站定,猶豫了片刻,最終做了決定,推開門,走了進去。
(明天開始大轉折,可能是我這個人有強迫癥,總覺得上架前我承諾了日更六千,就想一直堅持到完結都是這樣,但是最近真的很忙,還要找房子,頭疼得很,日更我還會保證,但是可能沒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