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芹默然，她有不得已的苦衷，轉眼間來香港已經五年，因爲騰飛娛樂政策開放，許多大陸明星寧願借錢，也要來香港長城藝校進修一番，名義上是進修，其實大都是尋找演藝機會，甚至有女星純粹是嚮往資本主義生活，花費極大的代價加盟藝校，何芹自問，對比這些女星，她佔有絕對優勢，不比長相，她是騰飛娛樂總裁前任秘書，這一層光輝誰也掩蓋不了，可是事實卻是殘酷的，她與那些大陸來的女星沒什麼兩樣，整天在公司尋找演出機會，可是哪一個導演會用大陸妹？

別的女人犧牲一下色相還有些機會，何芹自問自己是做不出來的，就算她願意，也沒人敢要她，秘書這個履歷沒有成爲助力，反而成爲枷鎖。

王子川裝謀做樣看了一下文件資料，餘光一直留意何芹表情，換做其他女人，他不會這麼耐心等待，何芹有點不同，這是第一個拒絕他的女人，俗話說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想得到，至於得到之後怎樣，那又兩說了。

矗立良久，並沒有什麼意外事情發生，何芹微感失望，又覺得慶幸，小聲請示道：“王總，你沒有什麼吩咐，我先出去了。”

王子川突兀問道：“你有男朋友嗎？”

“啊？”

何芹驚訝，咬著嘴脣搖頭，她現在沒有男朋友的。

王子川玩味道：“沒有？”

何芹羞澀道：“前幾年談了一個，後來分手了，他是內地一個歌手，過不慣香港生活，前兩年就回去了。”

抿嘴想了一會。何芹補充道：“其實也不算男女朋友，我和他一直很本分，我媽媽也反對我們交往。所以……所以我們與普通朋友沒什麼兩樣！”

王子川心照不宣點頭，心裡想著。怎麼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何芹自尊心挺強的，赤/裸裸提出，肯定是雞飛蛋打的結果。

何芹拘束許多，羞道：“以後就沒有談過戀愛了，一直忙著事業。”

王子川隨口問道：“你在公司還好吧？”

千盼萬盼終於等到這個問題，何芹委屈道：“王總，公司對我挺好的。每年都有戲拍，對比其他大陸演員，已經很好了。”

“每年？”王子川愣了片刻，追問道：“你一年拍幾部戲？”

何芹道：“前年拍了三部，去年拍了一部，今年到現在爲止還沒有通告，其他時間我接了幾部電視劇片約，賺的錢勉強夠用。”

王子川心下了然，怪不得何芹又跑回來，對比陳法容、張勄這些前輩。她的確混的很慘，公司這些大導演也太精了吧！

何芹抿了抿嘴，再次請求道：“王總。我想回去看看通告，公司製作的《鹿鼎記》正在選角，我上個星期參加面試，也許今天會有結果。”

王子川起身，在窗前呆了片刻，將窗簾拉上，慢慢走到何芹身邊，調笑道：“其實你不用這麼麻煩，你演什麼角色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情！”

“王總。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何芹低著腦袋，心跳加速。十二分的猶豫，還沒想清楚到底是妥協還是拒絕？忽然一隻手伸過來。捏著她的下巴，將她不由自主的擡起頭，瞧著對面英俊面孔，俏臉紅潤，嬌羞不已。

“何小姐，其實我早就喜歡你了，可你一直對我疏遠，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嗎？”

“你……你喜歡我？”

何芹又驚又喜，王子川這麼說，她立即覺得心中升起甜蜜感覺來，煥然大悟，原來自己也喜歡上了他，心裡鬥爭，妥協想法漸漸佔了優勢。

“咚咚咚……咚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室內旖旎氣氛，王子川微微皺眉，差一點就可以順理成章推倒何芹，辦公室現成的沙發，誰那麼不識趣這個時候敲門。

何芹清醒一些，胸前已被一雙手掌握，退後幾步，整理一下衣襟，整個人顯得十分侷促：“王總，我先回去了。”

“嗯，既然陳虹在製片部工作，這裡先交給你負責。”王子川不忘叮囑何芹常來，然後回到座位，正襟危坐。

門外是陳柏祥、王金兩人，兩人一聽王子川回公司，就迫不及待趕過來，騰飛娛樂終究是王子川財產，他們一個是公司股東，一個是公司執行總裁，王子川不在，就他們最大，王子川回來，他們就是顯眼的兩人，稍微怠慢一點，就有可能被拿下，畢竟他們與王子川相處日久，十分了解對方習慣，陳柏祥更是受過類似教訓。

“陳總！王經理！”何芹恭敬問候，這兩人都是公司實權人物。

“哦，何小姐！”

王金意味深長一笑，友好迴應，陳柏祥只是點了點頭，何芹在眼裡只是小人物，一個三流都稱不上的小演員。

何芹離開，王子川壓下旖旎情緒，含笑道：“你們消息倒是靈通的很，我剛到公司，你們就跟著進來！”

王金本想打趣幾句，想到王子川身份今非昔比，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欲言又止的模樣甚爲尷尬，摸著後腦掩飾難堪，乾笑道：“阿川，今天我和阿叻正巧在一起商討影片《鹿鼎記》，聽說你回公司，我們就順便過來看看。”

王子川身體前傾，疑惑道：“一部電影還值得你們親自動手？”

陳柏祥接道：“阿川，這部《鹿鼎記》可不是一般電影，陣容十分強大，我們打算放到1991年賀歲檔上映，男主角是周星池、樑潮偉、劉崧仁，女主角有林清霞、李佳欣、丘淑貞、張勄、王組賢、洣雪、陳德蓉，剩下配角也是公司精挑細選的金牌綠葉吳夢達。”

“王組賢？樑潮偉？”王子川追問，心中十分迷糊，他依稀記得《鹿鼎記》沒有王組賢、樑潮偉，特別是樑潮偉，根本沒有在周星池版《鹿鼎記》擔任任何角色，現在忽然冒出來，看樣子還是主角，難道他記錯了？

王金搶先道：“王組賢飾演大雙兒，樑潮偉飾演康熙！”

王子川挪揄道：“一定是你編寫的劇本吧！”

王金得意道：“這部影片是我構思，也是我擔任導演，監製是阿叻，製片……是陳虹小姐，專門與嘉禾《忍者龜》打擂臺！”

王子川咦道：“嘉禾製作的《忍者龜》前幾個月就在美國、加拿大公映，我還親自去看了一遍，怎麼香港這邊反而落後了？”

陳柏祥笑道：“這是嘉禾故意針對我們，每一次賀歲檔都輸的灰頭土臉，估計想要借《忍者龜》的機會翻身，所以我們才讓阿金搞出這麼大陣仗。”

王子川想到那個電眼王子，問道：“樑潮偉也加入我們公司了？”

王金點頭，想到王子川好像和樑潮偉有些交情，詳細解釋道：“他已經加入公司兩年，被當做一線明星培養，已經主演了兩年時間，共主演七部影片，只是票房沒有達到預期，遠遠不如劉徳華、周星池影片賣座。”

陳柏祥心中一動，問道：“阿川，你看這部《鹿鼎記》能不能拍？”

“拍，當然能拍！”王子川對這部電影很期待，有王組賢、樑潮偉加盟，影片更加精彩，發行也容易一些。

“現在電影市場怎麼樣？”

王金立即眉開眼笑道：“現在電影市場才叫火爆，我們騰飛娛樂盈利翻了一倍，還要多虧你打擊盜版，對比嘉禾、德寶等電影公司，我們賣出的碟片是他們十倍，去年阿叻把我們公司庫存膠片整理，專門錄製碟片銷售，《賭神》、《賭聖》、《賭俠》、《英雄本色》、《殭屍先生》、《逃學威龍》、《讓子彈飛》、《警察故事》賣的最火爆，光是香港就盈利一億八千萬，東南亞賣的更多，嘉禾鄒汶懷還專門把《a計劃》、《快餐車》等一些影片交給我們發行，可惜結果去很糟糕，銷售還不到我們十分之一。”

王子川一聽就明白，這是洪興社的功勞，嘉禾沒有社團撐腰，中間利益全被盜版商人奪走，怪不得嘉禾會眼紅。

陳柏祥皺眉補充道：“可惜內地賣的不好，我們的碟片價格高，市場上充斥著低價盜版碟片，一年銷售利潤還不如臺灣高，我們請律師到法院申訴，卻找不到正主，真搞不懂那邊情況！盜版怎麼那麼猖獗！”

王子川沉吟道：“這個結果已經很不錯了，以後內地市場由內地分公司全權負責，我們以合作形式發行影片。”

“這個方法也許可行！”陳柏祥笑了笑，希翼道：“希望內地不在牴觸我們分公司。”

王金沮喪道：“都怪去年那場風波，我們騰飛娛樂有些藝員太不地道，私底下議論就算了，還公開批評，內地把我們騰飛娛樂份額削減三分之二，一年只準引進四部影片，分成也降低五個百分點，嘉禾更慘，一年只準上映一部影片，聽說鄒汶懷發牢騷，揚言放棄內地市場，差點引起內地全面封/殺香港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