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爲了謀奪國師之位!
原來這個面目全無,只有一隻獨眼的高手,和中土帝國三十幾大道場沒什麼關係,來此不是爲了和衆人生死相殺,反倒是爲了爭權奪利而來。
只不是仙門正宗,那就好辦了。
至於爭權奪利,對於邪魔外道的仙門弟子而言,實在算不得什麼。
國師府中各方仙門弟子,早已包圍在了左護法周圍。
甚至連國師府外,住在東海郡城中各處的外道仙門弟子,也是聞訊而來。
不過,來到此地的外道弟子雖然越來越多,可他們對左護法的敵意,卻越來越少,圍住左護法的包圍圈,越來越寬鬆,至於擋在左護法正前方的那些外道弟子,則紛紛朝左右讓開,就連穿著僧裙,露出了胳膊膀子的喇嘛僧們,也不再做出一副要跟左護法分一個你死我活的態勢,只是眼神依舊憤然。
憤然之中,又帶著幾分挑釁,幾分不屑。
“你家法王何在?”左護法盯著最近的一個喇嘛僧,眼中閃爍著火焰,以腹語之聲,喝問道。
“閣下稍等,弟子先前稟告法王!”喇嘛僧朝左護法點點頭,雙手合十,領著衆多大光明寺的喇嘛弟子,轉身而去。
待到喇嘛僧走光,左護法乾脆閉上了眼睛,不言也不語。
左護法乃橫江心魔所化,和橫江一體同源,他根本就不需要自己修煉,隨著橫江的修爲增長,左護法也會越來越強。如今橫江的修爲到了神魂境,左護法自然也是神魂境。
神魂境高手,耳聰目明,視力聽力遠超常人,哪怕在二三裡外,也能看清樹葉,哪怕相隔二三面牆,也能聽得清楚牆外的耳語。
外道弟子,不知收斂。
如今見左護法閉上了眼睛,外道弟子就竊竊私語起來。
他們猖狂慣了,就連私語的聲音,也不知道遮掩幾分,至於左護法聽了之後,開心不開心,憤怒不憤怒,這些外道弟子似乎全然沒有考慮過。
好在他們私下裡討論的,也就是在猜測左護法到底是什麼來歷,又說左護法看上去身上全無一絲仙氣,應該不是純陽仙人,可那大光明寺的朱古法王,有仙人修爲,這獨眼怪人要是沒有什麼壓箱底的手段,必定勝不過朱古法王。也有人說,獨眼怪人也許就是某個強橫道場,派遣出來探路之輩,是爲了來此,試探試探大光明寺的深淺。又有一些狂妄之輩,說獨眼怪人和大光明寺之間的爭鬥,只算是狗咬狗,管他誰打贏了,誰能做國師,都無所謂,只要能橫掃中土三十幾大道場,到時候在平分七萬裡江山,其他事情都是次要的……
外道弟子口中的獨眼怪人,顧名思義就是左護法。
左護法將衆多話語,聽在耳中,神態沒有半點變化。
他喜怒不形於色,不是因爲道心有多堅定。
心魔而已,哪裡談得上有什麼道心。
左護法之所以能維持神色不變,只因如今在左護法心目中,周遭這些叫囂不已,魑魅魍魎一樣的外道弟子,就和死人差不多。
在左護法看來,但凡有些智略之人,就不會和死人生氣。
他已打定主意,要橫掃這國師府。
要讓國師附中這些外道弟子,一個都不能活著出去。
他和橫江一體同源,又追隨了橫江一段不短的時日,如今得了橫江指派來此,哪裡還不知道橫江意欲何爲。
“無量上師!”
一聲似是而非的佛號,自前方響起。
左護法睜開眼睛,朝佛號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穿著類似於僧袍的兜帽斗篷的喇嘛,從國師府內院方向,大步而來。
左護法盯著此人看了看,道:“閣下就是國師?”
那斗篷喇嘛走至十餘米外,就不走了,朝左護法拱手施了一禮,道:“小僧朱古,見過這位道友,不知道友仙鄉何處,在何方修行,得了哪位大仙的道統?”
“哼!我姓左,叫左護法!”
左護法冷冷一笑,道:“你大光明寺好歹也是一方高門,如今我登門造訪,卻讓我站在此處說法,莫非這就是你大光明寺的門風?”
“道友裡邊請!”朱古法王不以爲意,反倒是雙手合十,施禮致歉,腳步一擡,已走向了國師府的大廳。這人雖拱手致歉,可入了大廳之後,卻半點顏面都不給左護法留。
朱古法王坐在了大廳的太師椅上,剛一作下,就將手臂一甩,袖子底下生出一道道黑光,落在廳中諸多桌椅之上,頓時就讓木製桌椅,腐化成了灰黑色的塵埃,又被一股突然出現的狂風吹了吹,繼而消失無蹤。
左護法來到廳門口,往廳內踏了三步,就停了下來,環顧四周。
國師府氣派,大廳寬闊。
原本擺著十幾張桌椅,頃刻間消失無蹤,不見了蹤影,廳中空空蕩蕩,剩下的最後一件傢俱,就是朱古法王屁股下面坐著的太師椅。
顯然,朱古法王根本不打算讓左護法坐下來。
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高下立判!
左護法雖算不得智慧高深,可他本是心魔,各種奸詐卑鄙手段,都是與生俱來的天賦,自然也能看出,這朱古法王,是在他面前擺譜。
朱古法王皮膚有些黝黑,似是長年累月被太陽曝曬,而且修煉的仙門法訣也沒有滋養皮膚的效果,更顯皮膚粗糙,毛孔粗大,而且臉頰上有著兩團又寬又顯眼的紅暈,似是抹了胭脂一樣,看上就與尋常人不同。他身材有些矮,卻胖,四肢短小而粗壯,耳垂也大,乍看一眼很是慈眉善目,可仔細一瞧,卻能感覺到,這朱古法王眼中,閃爍著幾許狡詐殘暴的兇光!
左護法將朱古法王仔細審視了一番,沉吟道:“法王,我站得太久,現在有些累了。”
朱古法王道:“我這國師府,只有這一張太師椅,閣下若真累了,可以席地而坐,可以自己拿出椅子坐,我這國師府卻沒有給你準備凳子。”
左護法指著朱古法王座下的椅子,道:“這不正好就有一張?”
朱古法王道:“這太師椅,只有國師府的主人,能坐!”
左護法道:“原來如此!”
朱古法王冷冷一笑,道:“我聽門下弟子說,你今日來此,是想讓我把這國師之位,讓給你?”
左護法點點頭,道:“說得好聽是讓,說得不好聽是要搶。”
朱古法王道:“好大的口氣!如此說來,你是打定了主意,要坐我這太師椅?”
左護法道:“正是!”
朱古法王道:“可惜,就算你做了我這太師椅,也未必是真正的國師。如今這中土帝國的皇帝,依舊姓扶,依舊住在中土帝國皇都裡,乃是宣明道場真傳弟子扶向陽的族人子弟。你若想成爲真正的國師,若想名正言順,還需鎮壓了中土帝國那些道場。”
左護法點點頭,道:“法王此言有理,正合我意。不過,在鎮壓四方道場之前,我覺得先鎮壓了法王,纔是最緊要的。”
朱古法王動了動嘴皮子,真要再說,左護法衣袖一甩,搶先說道:“法王,閒話不必多說,如今東海郡城裡各方外道弟子,該來的都已經來了。正好趁著衆人在此,你我做過一場,鬥法論道,分判一場輸贏,看看這國師之位,到底是誰的。”
朱古法王霍然起身,從衣袖裡掏出一個木魚法寶,一手持著木魚,一手持住小木槌指著左護法,道:“區區神魂境,也敢恣意放肆,真是不知死活!我佛慈悲,也有金剛怒目之時,今日本法王已動了真怒,必要讓你墜無邊地獄,你可莫要怪本法王心狠手辣!”
左護法不以爲意,道:“外道弟子,自古以來就擅長同道相殘,我怎會怪法王?”
朱古法王神色一沉,手中木槌敲在木魚上。
木魚轟隆一聲,如雷炸響,又有靈光如電光豪芒,照耀而出。那電光裡頭,顯現出一道身影,真是那佛門金剛的樣子,只是這金剛看上去大威大德,眼眶裡卻腥紅一片,令人望之震怖!
這番佛法,著實令人驚歎。
廳外一些觀戰之人,被金剛身上射出的佛光一照,身軀沾染佛光之處竟像是春陽融雪一樣,急速融化,變作血水!
左護法卻渾然無事,額頭獨眼中滿是譏諷。
朱古法心中一驚,想道:“我這佛法能融化衆生肉身,無往不利,爲何這姓左的獨眼怪人站在金剛正前方,受無量佛光曝曬,卻安然無恙?”
他哪裡知道,左護法乃心魔顯化而成,本就沒有肉身。
既然連肉身都沒有,這等融人肉身的佛門法術,怎能傷得到左護法分毫?
“法王手段,著實不錯!”
左護法大聲讚歎,站在原地不動,語氣中盡是譏諷之意。
哪怕那金剛衝到了他身邊,用佛光凝聚成諸多佛門兵刃,施以降魔杵戒刀僧棍一類武器,讓左護法輪番轟擊,左護法依舊是渾然無恙。直到那金剛身影漸漸變黯淡了,佛光消泯了大半,左護法纔再度開口,道:“法王的佛法,我已經見識過了。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如今也該讓法王看看我的法統。說來也巧,法王修的是佛法,我修的也是佛法,正好藉著今日這機會,請法王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