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君、雙歌胡協(xié)商好了之後,便與唐風(fēng)告別,各自離去。乾元峰後山之上,僅剩楚玉,有幾分悵然地望著唐風(fēng)。
唐風(fēng)爭分奪秒地又開始了修煉“控鶴”功法,他身影縱起,霍然揮掌,紫青色氣旋狂瀾般鋪開,挾著強勁的旋風(fēng)震向那棵參天大樹。他大樹依舊巋然不動。他一次次地躍起、揮掌,盞茶功夫,已然汗流浹背。
日薄西山,餘暉映照,羣山朦朧,歸鴉悲鳴,深林中百獸低吼,山澗飛泉,迴盪縈繞。
楚玉默然地望著唐風(fēng)勤奮地修習(xí)“控鶴”功法,待斜陽掛在山頭之際,她對唐風(fēng)喊道:“唐風(fēng),時辰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唐風(fēng)“哦”了一聲,緩緩手掌納氣,然後走到楚玉身旁,楚玉關(guān)切地爲(wèi)他擦拭汗珠,臉上笑嘻嘻的,“瞧你這一身臭汗,難怪男人都叫臭男人呢!”
“男人不像你們女人,香噴噴的,令人心曠神怡?!碧骑L(fēng)癡癡地道。
楚玉撅起朱脣,倩目婉轉(zhuǎn),嫣然顰笑道:“那你有沒有心曠神怡呀?我看你是沒心沒肺?!?
“我怎麼就沒心沒肺了?”唐風(fēng)不服氣地迴應(yīng)了一句。
楚玉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許久,她才緩緩地道:“好了,別貧嘴,我們回去吧!”
“呃!”
青山翠樹,幽徑蜿蜒,青丘山巒,更是山清水秀,鍾靈毓秀,靈氣非凡。一脈九峰,易宗九部,盤踞於此?;纳街校瑑辞菝瞳F,常有出沒。
唐風(fēng)、楚玉映著夕陽餘暉,向著山下走去,待走到被損毀的兩儀橋處,唐風(fēng)習(xí)慣性地瞅了一眼隱約潺動的水面,頗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味道。
倏地,水花四濺,饕餮神獸破水躍起,淋淋水滴,如同狂風(fēng)暴雨,席捲而來。唐風(fēng)驚駭之餘,拉起楚玉的手,身子一縱,身影早已從損毀的橋一端,飄然掠到了另一側(cè)。
“嗷……”一聲如同嬰兒哭泣的聲音,卻是震盪得山澗都搖晃不小。唐風(fēng)卻是警覺的感覺到饕餮並沒有攻擊自己,待他與楚玉站定回過神之際,只感覺凌空一陣濃稠的特殊血腥味傳來,空中如同血水潑灑而來。
唐風(fēng)低沉地喝道:“魔獸血蟒!”
楚玉亦是駭然,當(dāng)下與唐風(fēng)緊緊地將手握著,她柳眉一沉,意念所及,十三絃洛音琴騰然出現(xiàn)。以她的修爲(wèi),早已經(jīng)到達(dá)了意念御物的能力,當(dāng)她祭起十三絃洛音琴之後,對唐風(fēng)低柔道:“唐風(fēng),魔獸血蟒能夠挺進(jìn)青丘山,恐怕是來者不善。俠劍不在你手上,你需要萬分小心?!?
話音未落,魔獸血蟒盤旋凌空,巨尾一沉,橫空掃來,“轟隆”一聲巨響,山間樹木巨石皆是化爲(wèi)碎末,唐風(fēng)、楚玉雙雙施展絕妙輕功,躲避開來,木然站立在一塊巨石之上。
楚玉將十三絃洛音琴橫空擱置,玉指從與唐風(fēng)握緊的手撤了出來,搭在琴絃上,倩目凝聚,“叮咚”一聲,悠揚中帶著殺氣的琴音盪開,激起一陣音波屏障。
而眼簾之下的景象卻是讓他二人驚呆了。只見神獸饕餮龐大的身軀撞向魔獸血蟒,血蟒百餘丈的長軀倏地捨棄了唐風(fēng),盤旋卷噬向饕餮,一圈一圈地將饕餮身軀卷裹起來。
饕餮怒吼一聲,四蹄揮舞,陣陣氣旋盪開,將血蟒煥發(fā)著陣陣如同火苗的身軀盪開,微微一縮身軀,泥鰍般從血蟒束縛之下的圈體中滑落出去。
血蟒張開血盆大口,噴涌出那陣陣濃稠之物,腥味瀰漫整個山澗,巨尾怒沉,朝著饕餮疾掃過去。
饕餮撒開四蹄,踏上雲(yún)氣,御空奔走,時而亦是張開腋下的巨嘴,“嗷……”一聲,卷出一道寒冰暴霜,潑灑在血蟒的身軀上。令血蟒如同熊熊燃燒的身軀烈焰黯淡不小。
楚玉眼中抹過一絲寒氣,玉指急速撥動,陣陣音波碎空卷出,藍(lán)色的音波氣流,丁零作響,如同鋒刃割向血蟒。
音波卷噬所至血蟒,皆是將血蟒那燃燒著的烈焰澆滅,一道道被音波割裂的身軀,流出了淋淋鮮血。
血蟒圓盤的巨眼中吐出一股血色彈丸,噴然襲向楚玉所施展的音波,“啪”血色彈丸炸開,散作無數(shù)星點血滴,震向楚玉與唐風(fēng)。
唐風(fēng)劍眉低沉,拉起楚玉縱身躍起,腳下踏著幾棵灌木樹梢,飄然躲避開去。但見那血滴襲中樹木,樹木頓時焦灼折斷,落在花草之上,頓時變得枯萎。
唐風(fēng)驚駭之下,不由得背脊一涼,若非剛纔躲閃迅捷,被這魔獸血蟒噴灑的液體襲中,豈不是命喪黃泉。
楚玉驚魂甫定之下,凌空祭起十三絃洛音琴,驟然玉指疾揮,“叮咚……叮咚……”琴音四起,音波狂瀾四射,氣旋鋪天蓋地,翻滾著震向血蟒。
血蟒一方面要對付神獸饕餮,一方面又要防止楚玉的音波擊中,它身軀一抖,張開了巨嘴,斫向饕餮,隨之巨尾橫掃,卷噬向唐風(fēng)、楚玉。
偌大的巨尾橫空而來,唐風(fēng)、楚玉輕盈掠起,足下硬是踩踏了一下血蟒的身軀,凌空翻身,而後御空飛行。
唐風(fēng)鎮(zhèn)定地道:“不行,此魔獸不可讓它在青丘山如此聖潔之地肆掠,免得玷污了聖山?!?
“那怎麼辦?”楚玉焦急地道。
“青丘山附近,哪裡最爲(wèi)兇險,一般沒有人去的地方。”唐風(fēng)打定主意,他想把血蟒引致荒無人煙之地,不可讓血蟒在青丘山禍亂。
“死亡淵,”楚玉眉頭微皺,想起了唐風(fēng)所需要的地方,旋即道,“不行,死亡淵絕對不能輕易進(jìn)去,否則有去無回。”
唐風(fēng)堅決地道:“來不及了,必須把血蟒引開,否則青丘山將永無寧日?!?
“可是死亡淵進(jìn)入之後,能夠活著出來的機會太渺小了。簡直毫無機會可言?!背裥拈g有幾許憂慮之色。
唐風(fēng)執(zhí)意問道:“是不是死亡淵內(nèi),血蟒進(jìn)入也無生還的可能?”
“所謂死亡淵,千古以來,萬物進(jìn)入,無一生還。其間神秘莫測,根本不知道里面有多少玄妙,根本無人知曉。”楚玉闡述著,“死亡淵內(nèi),奇山怪石,氣候更是變幻莫測,據(jù)說有會說話的石頭、有吃人的魔靨、有吸血的空氣……”
唐風(fēng)聽得心中亦是有幾許心驚膽戰(zhàn),但事已至此,畏懼只會徒增血蟒的囂張氣焰,縱然刀山火海,闖上一闖,又有何懼!他果決地道:“楚玉,御空朝著死亡淵去,把血蟒引過去?!?
楚玉不便爭執(zhí),柔聲道:“好,縱然有去無回,只要陪著你,無怨無悔。”十三絃洛音琴驟然一抖,音波四起,道道鋒刃卷噬向血蟒,血蟒被楚玉這番攻擊,更是盤旋飛舞,捨棄了神獸饕餮,翻滾身軀,攻向楚玉和唐風(fēng)。
唐風(fēng)低沉喊道:“楚玉,走!”
楚玉輕“嗯”了一聲,玉掌一揮,御空踏雲(yún),掠身縱起,唐風(fēng)相攜而起,朝著青丘山九峰之外的飛掠而去。
魔獸血蟒見勢,豈能就此罷休,頎長的身軀抖動,盤旋而起,奮起直追。神獸饕餮悵然望著血蟒追去,對著蒼穹“嗷嗷……”嚎叫幾聲,竟也沒有追去。
易宗聖尊饕餮斷然不會擅自離守,千百年來,它鎮(zhèn)守青丘山,只對那些肆意攻擊青丘山的外來物發(fā)起攻擊,對於離去的敵人,卻是不會追擊。
但魔獸血蟒卻是不同,血蟒出自魔域之中,本乃魔域冥界第一高手魅影魔姬之物,奈何魅影、魔姬遇難,而這血蟒窮追唐風(fēng),權(quán)當(dāng)是血蟒主人魅影、魔姬的遺願。
是故,從虛若谷到臨天峰再到青丘山,魔獸血蟒窮追而至,爲(wèi)的是將唐風(fēng)斬盡殺絕。這等上古之獸,是有此靈性。唐風(fēng)當(dāng)然知曉這血蟒殺至的目的,就好像神獸青麒麟一般,醉道雖然已經(jīng)罹難,但青麒麟的責(zé)任便是保護(hù)唐風(fēng)。
這既是這些神靈之獸的靈性,也是它們的使命??v然獸類有其使命,更何況萬物之靈長的人,豈能毫無使命乎?
唐風(fēng)因爲(wèi)感恩青丘山易宗宗主古天的知遇之恩,是而不忍讓血蟒對青丘山造成遭難。因此,哪怕眼前的死亡淵就是閻王森羅地獄,他斷然不會回頭,將血蟒引到死亡淵,一則抑或有奇蹟將這魔獸擊殺;二則權(quán)當(dāng)報還古天的恩情。
御空踏雲(yún)之下,便是那浩瀚虛無縹緲的死亡淵,一股陰森寒氣襲面而來,那絕非白雲(yún)霧氣繚繞,而是灰暗色的氣流盤旋迴環(huán)漩渦狀,透露出一種似乎吞噬萬物的氣勢。
楚玉低沉地道:“唐風(fēng),腳下便是死亡淵……”
唐風(fēng)倒吸一口涼氣,對楚玉關(guān)切地道:“楚玉,進(jìn)入死亡淵,便是有去無回之路,既然血蟒奔著我來,你走,我留!”
“不,”楚玉心間隱隱作痛,撕心裂肺地道,“不,唐風(fēng),縱然死亡,又有何懼?我跟你一起進(jìn)死亡淵?!?
“不行,太危險了。因此,你走,我留!”唐風(fēng)決然地道。
“哧!”楚玉倏爾從袖中抖出一把精芒四射的短劍,橫在咽喉處,眼中已是晶瑩淚花,“若是你不讓我去,我寧可先你一步死。”
唐風(fēng)心中悽然,沒料到竟是這樣的結(jié)局,他心間一陣刺痛,宛若被楚玉一劍刺透了心臟,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