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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揭謎(四)

“出來,你出來……你怎麼能騙無心……”搖晃的身子,雪白的衣裳,狂肆的風,張揚飄飛的發,她是那般的絕美,那般的悲傷。

她如悲秋的楓葉,被風吹著,飄浮著,但她沒有遠去,她繞著落葉的樹根旋轉,哥哥、他們、就是她的根……

風,更大了,吹痛了無心的眼,吹亂了冰玉邪他們的心,他們感受到了更強烈的痛,可那不是來自於身體,而是心,爲她心痛,脣角卻有著笑。

她說:她愛他們……

她爲了他們:求那個男人……

她,離不開他們……

願,生死相隨……

夠了,一切都夠了……

可不夠,永遠的永遠都不夠,他們得守護她,永遠永遠……

他們怎能死去,絕對不許死去,心痛,可身體的痛在消退,麻木的身子在舒醒,狂肆的風吹上他們的身,竟只讓他們冰冰涼涼的身體舒適、回暖。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是傷口在快速的癒合,不敢相信,斷裂的手,在複合,毀去的面容,在恢復,殘敗的身子,竟復原,破碎的衣裳,也恢復完好……可那悲傷的人兒,仍在哭泣著,委曲如孩子。

風,停止了,男人們站了起來,身體仍痛得麻木,那不是因傷,只因那個落淚不止的小女人,他們不管爲何會發生如此神奇不可思意的事,他們只知,他們好了,可以回到她的身邊了,可以緊緊的摟著她要她不要傷心,可以笑著得意的說:無心,我們聽到了,聽到了無心的愛,看到了無心的心……

是的,絕望與痛苦過去了,哪怕剛纔可怕的記憶會讓他們會終身無法忘記,但他們記得更多的會是美好。

“無心……”輕喚,不知是誰的聲音,風,仍舊呼呼的吹著,讓這一聲呼喚,竟也有些破碎得不太真實。

是夢吧?是幻覺吧?淚,仍在流著,一滴、一滴……

爲什麼要騙她?爲什麼要騙她?默唸著:無心要弄情公子出來……

然而,弄情公子是出來了,透明的身子,由青煙變化而成,他周身泛著無盡的火光,仍舊是邪氣的笑:“美人兒,回頭看看吧……還有,記得你剛纔說的話……言愛,永遠不要退縮……不要退縮的告訴自己,言愛,只因死亡逼進……”

此時,再不可相信再神奇的事也不會引起無心半分的訝異,她只是在看到弄情公子透明的身、聽到他邪氣卻又無限悲傷的話語時,麻木的睜開了她的心眼,心之眼打開,她眼刺痛,鹹溼的液體,一滴、一滴的滾落更快了。

哥哥……

魅月、影、林天盟、御大哥、鳳帝……

他們站了起來了……

不是做夢,他沒有騙她,真的救了他們,完好無缺的……

無心的脣在顫抖,身如風中的落葉……

可是……焰仍是原來的樣子,冥兒……

爲什麼?**都站了起來,爲什麼冥兒的身子更透明瞭……

不要……

冰玉邪他們不敢相信了,移向無心的步定格、停住,無心的眼只能隨著眼前的變化轉動,狂肆的風,如嘯吼的龍。

弄情公子那青煙化做的透明身子,那被火光纏繞的身子,那妖治邪氣的男人,竟……飄飛至了冥兒的上方,他對她眨著眼,說著、喚著:“小姐姐……”

身如電擊,無心幾乎無法站立,冥兒的聲音,那是冥兒任性而又邪氣的笑,孩子氣,讓她無可奈何的笑。

不——

無心笑了,哈,他還是冥兒,她忘了,她早相信冥兒的神奇,爲什麼不能再大膽假設一點,冥兒能分身……

血腥過去了,冥兒先初造就的光圈消失了,那些拿刀揮宮女與侍衛的著赤焰衣裳男子全消失不見了,原本殘死的人,均完好如初,空氣中的血腥味沒有了,只有著張狂的風捲起的塵土味道。

弄情公子問她:愛不愛他們……

他現在說:言愛,永遠不要退縮……不要退縮的告訴自己,言愛,只因死亡逼進……

原來,一切,是局,要她認清自己的心,她認清了嗎?……

不要退縮,不要告訴自己,言愛,只因死亡逼進……

是因死亡逼進嗎……

脣語,當弄情公子身體要與冥兒化做一體時他說:“小姐姐……你不會氣冥兒所做的對不對?……你愛冥兒嗎……”透明的身子,咽喉間竟也滾動著血腥味,那是悲傷的味道。

悲傷他能接受,但在下一秒,請不要他絕望……

悽絕的面,透明的身子,竟也有淚,如孩子般純淨的淚。

被火光環繞的身子消失了,半昏迷的冥兒,仿似沒有先前般透明瞭,可脣角,竟不斷的溢流出血,他等著,小姐一定得對他說:愛他……

真正的愛,不因爲他的死亡,可還是必須在面對他死亡前說愛他,怎麼樣,他才能明白,她說的愛,與絕望死亡逼進無關呢?

用心看,他看得懂的,天,聽著吧,他的付出一定會是值得的,她一定愛他的……

情之於他,就算最後的結果是死亡,失去一切,他從未認爲它是劫,她從來不是他的劫,她是他最美最美的童話……笑,讓人疼惜到喘不過氣來,窒息得簡直要死掉的笑。

血,爲什麼她眼前還是血,沒有哥哥他們的,變成了冥兒的……

冥兒正在向她伸出那透明到不能再透明的手,咳嗽,今日,是她第一次聽到冥兒咳,靈性的他,此時的脆弱讓她震懾。

“冥兒……”魅月大步過去,執握起了冥兒的手腕,他不能讓他死,他們都明白了,他說了,他們欠他的,他們真的欠他的。

謝謝……

冰玉邪他們只能說謝謝,他們不痛,剛纔的一切殘敗與血腥,他們不只身體恢復,心也恢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笑,瘋狂,“原來,我一直是傻瓜——原來——你從來都不是要幫我的人——我只是你遊戲中的棋子……”

“從來,我的存在竟都是那般的可笑——”他瘋狂了,不能接受了,輸了,一敗塗地了。

魅月退讓開了,因無心接過的摟抱住了冥兒,慘白的小臉,蒼涼的淺笑,“冥兒沒事對不對……快好起來……”

“小姐姐……愛冥兒嗎……不因爲死亡,真心的愛……並不要太強烈……因爲……”脣角的勾起,“無心的愛……是淡淡的……”咳嗽、鮮紅的血、透明的面、蒼涼的笑、此時的冥兒,與無心竟是那般的相似,似曾相識的畫面,讓人心驚揪痛恐慌到全身麻木。

……

轉變,太快;悲劇,染紅人眼。

不——

“哈哈哈哈……死——你們一起死掉——”**,他筆直的站立著,胸口插入了一隻手,如劍般的直入他的胸骨心臟,而這隻手,是焰的;而焰的胸口,插入了深深的劍身,鋒利的劍,透過焰的身體,刺入了冥兒的身體。

無心掉入了比冰潭更深的冰窖,焰是護在冥兒身前,如果他不護在冥兒身前,**的劍,將是刺穿冥兒的身體插入自己的身體……血,爲什麼又是血?**要殺了毀了他一切的冥兒,也要殺了她,而現在,該死的她,竟又因焰,無事……

鳳帝怒吼了,一掌震開了那個胸口溢出血,眼赤紅,面容卻猙獰扭曲到狂笑的男人。

“焰——焰——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不會死的——”狂肆悲痛如野獸的嘯吼,一切不可挽回。

從沒有一刻,冰玉邪他們比此時更自責,都是他們,他們都在,竟還讓這樣的事發生,他們什麼也說不出了,只是身體如化石般的站立著。

冥兒悲絕的笑,晚了……

他的時間與機會用完了,插入他身的劍,刺透了他最後凝聚的原神,就算說愛,他也聽不見了,真的是劫嗎?他說過,愛上她,死亡也不是劫……

眼,閉上,眸底,劃出了晶瑩的淚……

“不——冥兒——冥兒——”懷中的身體,好輕好輕,如羽毛,如空氣,不要——她不要冥兒如弄情公子般的消失掉。

“焰——”鳳帝叫著,他摟過焰,他的弟弟,**將他折磨成了這般模樣,現在,那個該死的還殺了他,不對,是他救了無心,他爲冥兒擋劍,是要救無心對不對?

“哥……”不成人形的男人,他笑了,眼眸異常的明媚,純淨,這是他第一次喚鳳帝哥哥,他一直承認他的,否則不會糾纏他,他只對他任性,他是他一直認定的哥哥……

焰,其實是沈青雲的哥哥,脆弱的沈青雲在要崩潰,承受不了痛苦時,分裂出了另一個自己,那樣,就有了焰,他若弱,他要焰保護他,有危險,他躲在心底最深的角落裡,讓焰面對一切黑暗與責打刑罰。

沈青雲是純淨的,爲爭權不再受欺負,他躲起來,讓焰去殺人,讓焰冷冽狠忒殘暴,其是他一直都最壞,是他若弱讓焰壞的,他將所有的壞事都交給焰來做。

可憐的焰,是他精神上的哥哥,他要他無限強大,保護守護他,可當他知,他有哥哥,而那個男人是尊傲的鳳帝時,他怒、惱、渴望、他要他保護他的。

他故意找他的麻煩,搶他的東西,他恨他,也渴望他,他是真實的哥哥呀……

當恨退去,他變成了沈青雲,享受他護著他,可爲了無心,他罪惡的靈魂出現了,他又變成了焰,他錯了……

不,對她做的事,他永遠永遠不後悔,擄她,爲護她,帶她遠離;得到她……一樣永遠永遠不後悔……

鳳帝不敢相信了,焰竟然……叫他哥……

可是現在他不要,聽著這樣的呼喚,只讓他恐慌,“焰——你沒事的——不會有事的——你是哥哥唯一的親人——支持下去——”慌急的手,捂著焰的劍傷處,可他能捂哪裡,他滿身是傷,弄情公子與冥兒化做一體,他們的傷全好了,可就是他的傷沒有好,冥兒沒有好。

他的傷沒好,是因他的傷不是冥兒造就的原因嗎?而冥兒……

鳳帝擡頭,看到的是無心如斷線珍珠般滾落下來的淚……

呼呼的風,越來越大,所有人的身體,越來越冰冷,四周,越來越燥熱,如火,似要將一切溶化席捲,可是,無心的身體只是更冰冷。

“無心……”脣的開合,咽喉的滾動,細微到不能再細微的聲音,焰的眼眸朦朧、渴望、純淨,幾乎用盡所有力量的略擡首,讓他胸口的起伏與呼吸更弱,更細微。

淚水模糊,無心眨動著眼,想看清楚,哪裡又來的一道悲絕視線看著她,可眨掉的淚圈,很快又溢滿了鹹溼的液體,它已將自己與冥兒的衣襟浸溼,潤開了冥兒胸口的血。

大地如火,卻蒼涼無限,無心想起了,冥兒說過:小姐姐,冥兒不能生氣哦,冥兒生氣,天氣變會變得好壞……

弄情公子也說過:不能讓我生氣哦,本公子生氣,天氣會變壞……

呵,無心笑,沒有笑意的笑,只讓人痛心,現在,天氣似乎真的很壞很壞……

冥兒生氣了。

無心靜靜的,她沒有迴應她,焰的眼眸漸漸閉上,可有人搖晃他,對他吼:“不許死——活下去——她只是太傷心——無心也在爲焰傷心——只要焰活下去——哥哥保證——無心會與焰在一起——會愛焰——永遠永遠——”恐慌,焰若閉眼,就再睜不開了。

他的話見效了,焰漸閉合的眼眸睜開了,露出瞭如孩子般的笑,純淨。

“真的——哥說的是真的——”脆弱的身子,眼眸底閃爍著光芒。

“是真的——哥說話從不會錯,也從不會騙人的……”握著焰的手更緊了,心在緊縮,晚了,焰一定會離他而去了,再不會與他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了。

……

“無心……哥有騙人嗎……”聲音被風吹散了,似夢似真。

……

“沒有,他沒有騙人……”破碎的聲音,不知是否出於聽者的幻覺。

……

笑,隨風逝去,身子垂下,鳳帝手中的重量,輕了幾分,這次,鳳帝沒有吼,沒有叫,他只是笑了,失神失心的笑,喃喃的,他念著:“弟弟……”

焰的脣角的笑,好滿足好幸福,那個破碎的話句,他聽到了嗎?那不是幻覺嗎?……

更狂肆的風起,更高熱的溫度,如火一般的天空,下起了雨,而後很快停止,火熱的陽光,如九日臨空,無心剛纔被淋得溼透的衣裳,眨眼間被照射干,溼淋淋的發,冒出蒸發的水氣,可接下來,是雪花,好美好美的雪花,飄呀飄,地上很快白了,摟著冥兒的無心變成了雪人,冥兒也成了雪人,摟著焰的鳳帝成爲了雪了,焰也是雪人,仍僵直著身如化石的冰玉邪、魅月、影、林天盟、御雲寒也是雪人,遠處被鳳帝一掌震開早斷氣的**也是雪人……

只有雪花在飄落,沒有聲音,沒有人動,蒼涼的王宮啊,只有此處下了雪。

厚厚的雪,沒有冰凍任何人的身體,因他們的身體早比它更冰冷。

雪化了,陽光出來了,烏雲出來了,冰涼涼的風,好多好多的落葉,好美好美的花兒開在無心身旁,冰玉邪他們腳邊。

笑,“冥兒真的生氣了呢,天氣真的變得好壞好壞呢,可小姐姐不怕,冥兒任性、調皮,不要玩了,睜開眼好不好……”喃喃的聲音,很好聽很好聽。

忽然,手中如羽般的重量也消失了,低頭,眸中無淚,冥兒……沒有人,不見了,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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