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楊巡檢副本的結尾處相比，聖姑姑又升了半品，李偉只能搖頭。
這樣算下來，到噩夢難度，這老狐貍就是60級左右的四品boss了。
再考慮這是25級副本，如意寶冊的法術玄妙非凡，聖姑姑相當於比野豬林魯智深高出整整一階，比現月龍駒中的火龍高半階。
何況聖姑姑沒有罪惡值，非佛門，不被替天行道旗和戒尺剋制。
李偉殺火龍都消耗了那麼多藥物，瓔珞的輔助技能更是發揮巨大作用，真要說起來，在缺藥的情況下，他能單獨硬殺的，只能是50級左右，雙倍五品中最弱的那一類boss。
雖說知道噩夢難度沒戲了，但看到這關的任務有些特別，李偉還是忍不住想見識一下。
不必太糾結了，反正以後每天總會浪費一些資源的。
進入副本後，身邊站著的，是化爲老乞婆的聖姑姑。
“李茶德，你來了？上次你替老身辦事，還算用心，可願再幫老身一回？”聖姑姑問道。
“樂於從命。”李偉心想，從臺詞內容來看，經歷楊巡檢這個分支，似乎增加了聖姑姑的好感？
李偉上次替聖姑姑辦事，就是在楊巡檢副本中，而且表現出色。
“我終於找著我的女兒了，她投胎在這胡員外家，這一世名爲胡永兒，我欲教她法術，但看她家富貴，恐不會用心，所以想壞了胡家產業，你助我燒了這片房產吧。”聖姑姑淡淡笑道。
說起來，這算是聖姑姑第一次爲惡，雖然是爲了女兒。
事實上，在修行者眼中，壞人財物讓他們可以出世入道，反而是在做善事。
“可以，不過怎麼幫呢，替你找易燃易爆物品？”李偉看著她。
“直接進攻就行。”聖姑姑指著當鋪的庫房。
李偉正覺有些疑惑，眼前的建築羣突然出現了一個長長的耐久條。
原本只是背景物的胡家房產，全部變成可攻擊的目標了。
李偉當即召出部下攻擊。
“咦？”李偉忽然發現一個問題。
神火將軍魏定國的火攻法術，威力爆漲十倍！
雖說建築的防禦力跟野怪不同，但火攻威力也不至於漲這麼多吧？
“火龍，上！”李偉一拍座騎。
現月龍駒早就使用了變身卡，除了速度提升與會飛之外，還多了噴火技能，只是身爲座騎，戰鬥技能都被弱化了，像“嘶吼”對boss級敵人就幾乎用。
但用在眼前的建築上，噴火技能打出的傷害，竟然還超過花木蘭。
“印象中，敵人攻打我的莊園，還有高唐州的時候，火系法術都沒有這種加成，估計是這劇情的特殊設置吧？”李偉想著。
特殊設置還不止這一條。
雷系法術攻擊這些建築，也有少量加成，還有機率打出火來，而風系法術則明顯助長了火勢。
片刻之間，庫房變成一片火海。
當然，裡面的銀子早被聖姑姑挪移走了。
李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不到一分半鐘就燒光了胡家的產業。
回到聖姑姑身邊，得到極大讚賞。
半分鐘後，畫面跳轉，李偉與聖姑姑出現在街道的另一個位置。
高大的胡府院牆不見了，現在胡員外三口住在一間殘破的小院子裡。
胡家窮困，胡員外四處借錢不得，而胡媽媽餓得不行，翻出家裡最後八文錢，讓永兒去買炊餅。
風雪天，路難行，永兒跌了一跤，掉了一文錢。
賣炊餅的小二見有一枚錢是破的，只賣了她六個炊餅。
李偉在旁邊看著這些與主線無關的小細節，頗爲感慨，就像看到了自己打工最窘迫的日子。
聖姑姑走過去，向永兒乞討，永兒看這老乞婆可憐，便給了她一個。
如果不是想著父母還餓著，胡永兒原本還可以多給的。
老乞婆再向胡永兒討那枚破錢，永兒也給了她。
“你拿五個炊餅回家，你媽媽問你爲什麼少了，你怎麼說呢？”聖姑姑瞇縫眼睛看著胡永兒。
“嗯，我就說摔的時候掉了兩枚錢，然後自己路上吃了一個。”胡永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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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兒心真好啊。”老乞婆感慨道。
李偉看著這劇情，心裡也暖暖的。
永兒學法，是羅貫中二十卷原版《三遂平妖傳》的開局，把胡永兒的單純善良，輕描淡寫就勾畫出來了。
到了馮夢龍四十卷加長版，前面加了胡媚兒的情節，的小狐貍雖然也有可愛之處，但多少破壞了讀者對胡永兒的好印象。
是馮夢龍的敗筆麼？
然而同樣是馮夢龍的補寫，羅版裡面做惡的蛋子和尚，卻多出了三次白雲洞求法，路上見義勇爲等赤子之心，也寫得非常鮮活，以至於現代專門爲蛋生製作了《天書奇譚》的動畫片。
所以馮夢龍並非不會寫好人，只是用心不同而已。
應該說，羅貫中版本，先寫永兒的純真，再寫之後的**與冷漠，表現了他對女人的一種看法，或者說歧視。
這一點，跟他老師施耐庵的水滸傳是相似的。
而且水滸傳中，好漢們上一幕路見不平，下一幕卻大吃人肉人肝、摔死幼兒、殺死弱女子，這類描寫屢見不鮮。
可見對施、羅這類經歷過元末殘酷環境的作者來說，善與惡都是人性中很正常的一部分，不值得褒獎，也不必驚訝，世上並無善人惡人，只有人性在各種環境下的不同應對。
好人可以做壞事，壞人也可能做好事。
這是一種殘酷的現實主義真實，出體現出創作者超然物外的冷靜。
然而在和平時期的明、清、現當代小說家看來，一個人要善就善到底，惡就惡到底，不這麼寫就是矛盾。
於是馮夢龍決定彌補《三遂平妖傳》中關於胡永兒性格的前後矛盾，給她加上前世狐貍精的身份，所以胡永兒初時善良，迴歸狐貍家族後，記憶恢復，又變回本性，看似就“合理”得多了。
羅貫中和馮夢龍都是天才級的小說家，不存在誰對誰錯，而正是因爲兩位天才理念的不同，纔會有兩套平妖傳同時存世，而且讀起來各有味道。
馮夢龍在幾乎不修改羅貫中原文的情況下，加上頭尾二十章後，情節天衣無縫，卻改變了幾乎所有人物的形象，簡直是個奇蹟。
李偉一直覺得，與馮夢龍的增補相比，水滸、西遊、紅樓的各種續書，水平實在相差太遠。
李偉這邊正在感慨之際，聖姑姑已經將如意寶冊的翻譯版本交給胡永兒，然後目送永兒離去。
“李茶德，你跟上永兒，她學法中需要與人探討，你可助她一臂之力。”聖姑姑轉向李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