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姜婉兒輕輕的叫了一聲，也就是這一身父親，讓姜明的魂體爲之一顫，也喚醒了埋在他內(nèi)心深處的記憶。
“劍天生就是爲了殺戮而存在，不管是懲奸除惡，還是保護身邊最重要的人，劍始終是要染血。”
“當年你拿起手中的劍保護自己的妻子，你沒錯。你的師兄弟奉師命拿你和女苑，他們也沒錯?！?
“你雖親手屠戮了他們，可因此你將自己自囚在這暗無天日的鎖妖塔中，一百多年了，也足夠了斷那些因果?！?
“何況，你可知道他們是否有怪過你，即便是怪過，看到你這麼多年的所作所爲，是否已經(jīng)原諒了你？”
姜明的表情很痛苦，似乎是想起他當年一劍又一劍揮向了自己同門，鋒銳的劍氣在空中閃耀，撕開了一具具的肉體，鮮血染紅了整條通道。
長空無忌繼續(xù)道：
“沒有多少人願意把自己的劍對準自己的同門，在他們接到師命的時候，我相信他們內(nèi)心是排斥的?！?
“只是師命難違，他們不是真的要與你爲敵，在你和你的師門之間，存在的最大的隔閡是他們不瞭解的女苑?！?
“她是妖，可也是你的女人，如果你眼睜睜的看她死在你面前，他們會反而會看不起你，他們相信你，你不會爲了一個爲惡的妖與正道大義爲敵?！?
“你如果連心中的摯愛都護不了，那你也不配成爲他們崇拜的人，事實上，你沒有辜負他們的期望，雖然，結(jié)局不是每個人都想要?！?
“世上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姜明聽到這些時，情緒穩(wěn)定了下來，將信將疑的問道：
“他們。。。他們真的不怪我，他們真的肯原諒我？”
從他期盼的眼神中，長空無忌知道他需要一個能夠讓他信服的答案，這個答案有個人來說，比他更爲合適。
“殷若拙，該你了，你們蜀山陳年恩怨，此時不了結(jié)，你還想等到什麼時候？”
蜀山之上的殷若拙搖搖頭，動手了。
李逍遙站了出來，當他站在姜明面前時，彷彿換了一個人，深沉，睿智，頗有一番仙風道骨的韻味。
“師兄，我是殷若拙。當年的事是師傅心中最痛苦回憶，他沒想到自己一個決定會讓蜀山幾乎毀於一旦?！?
“其實，在很久之前，師兄們就已經(jīng)原諒了你，是你讓他們?nèi)肓说?，那是他們爲之死而無憾的追求?！?
姜明叫道：
“怎麼可能？是我親手殺了他們，他們怎麼可能入道？我的劍氣穿透了他們身體，他們躺在了我的面前，一百多年來，我一直能聽到他們的慘叫聲?！?
李逍遙道：
“那是師兄你的心魔，是你遲遲不願放下，其實，師弟一直都很想跟你說，他們早已放下，只是礙於師門戒律沒有機會?！?
“直到如今，放不下的只有你?！?
長空無忌再次開口道：
“劍是冷的，人的心卻是熱的，因此發(fā)自內(nèi)心的真情要比一把冰冷的劍鋒利的多，揮劍斷情無疑是癡人說夢?！?
“你爲當年的事折磨了自己一百多年，死不得超度，夠了！你也時候該放下了，蜀山以除魔衛(wèi)道爲己任，可天下永遠有斬不盡的妖，除不完的魔?！?
“即便是身前榮光萬丈，死後也不過是一堆枯骨?！?
“因爲有情，這個世間纔是完整的，若是天下人追求的道里，容不下一個情字，那還不如去他孃的道?！?
“莫問前塵有悔，但求此生無憾，你沒錯！”
哈哈哈。。。
姜明大笑了起來，豪放的笑聲傳遍了每個角落。
“放眼天下，這種話我還是第一次聽到，說這話的人，你也是第一個，你說的對，若是道里容不下一個情字，那就去他孃的道?！?
遙在蜀山之上莫一兮，也大笑了起來。
“說的好，去他孃的道。”
殷若拙仍是平靜的姿態(tài)。
“師兄是願放下了嗎？”
姜明點頭道：
“前塵以了，我也時候離開了?！?
在決定放下的那一刻，姜明身上有了昔日的神采，他又一次以人中之龍的風姿站在了衆(zhòng)人面前。
“婉兒，你過來。”
姜婉兒走到了姜明的面前，望著她的生父。
“婉兒，從你出生之日起，我便沒有盡到過一絲父親的職責，你怪父親嗎？”
姜婉兒搖搖頭道：
“婉兒不怪父親?！?
姜明慈愛的言道：
“爲父要走了，今後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長空無忌淡然說道：
“一路走好，婉兒是我徒弟，她的事不用你費心，有我在沒有人敢招惹她。”
姜明再次酣暢的笑了起來。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他對長空無忌爲人已經(jīng)認同，他相信長空無忌能夠善待自己的孩子。
“婉兒能拜你爲師，是她的福分，我也就放心了。只是不能與閣下一戰(zhàn)，倒是不小的遺憾?！?
長空無忌淡淡的道：
“你多慮了，我也沒想和你打，我的劍不爭輸贏?！?
純粹的殺戮之道里，他的劍之分生死。姜明很強，劍道修爲精湛，和他一戰(zhàn)自己必有收穫，他不畏戰(zhàn)，但也不好戰(zhàn)。
隨心所欲纔是他的追求，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爲了成全一個人而違背自己的意願，和本心不符。
“好了，我也該走了，這四周的劍痕裡，有我多年的心得體會，就留給你們這些有緣人了，當是一點謝意，我們後會無期?！?
李逍遙躬身道：
“恭送師兄！”
長空無忌取下了腰間的酒葫，在地上倒了一些。
“可惜，本來想送你一葫好酒，奈何，你是亡魂，沒有那個福分。省了也好，我的酒每一葫都來之不易。”
姜明被超度，殷若拙也收回了道法，李逍遙恢復了神智。
“謝前輩出手相助。”
李逍遙和林月如對著長空無忌躬身拜道，有他出手，兩人才能輕易的化解了這場危機，他們理應(yīng)有所表示。
“你們誤會了，我只是想找個人聊聊天，這塔裡除了姜明，沒有其他人，不找他難道要和你們這兩個小屁孩聊?！?
兩人的嘴角微微抽搐，說他們是小屁孩，長空無忌有這個資格，兩人也找不出可以反駁的地方。
他們都清楚，長空無忌是變相的幫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