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她又有什麼用?”方巖氣餒道:“人家已經說了,不會替我醫治。”
“你不知道,象這些人,沉浸在醫術和巫毒中半輩子,唯一能讓他們感興趣的,就是各類奇難雜癥。猶如一位絕頂的強者,打遍天下無敵手,寂寞的要死,若是真有一個能與之匹敵的對手出來,他高興還來不及。反正事已至此,死馬當做活馬醫,說不準你說出了攝魂黑鴉這種罕見的奇毒,還真能讓幽蘭小築的主人破例一次。”
方巖想了想,也確實如此,於是就對那少女詳細說了自己的癥狀,並且著重提到攝魂黑鴉這種奇毒。那少女低頭卷著衣角沉思半晌,擡頭說道:“想必這種奇毒真的是極爲罕見,我天天跟隨姐姐,卻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既然這樣,我就再去替你說說,看看能否讓姐姐破例幫你治上一治。”
“那就多謝了。”方巖一看事情還有迴轉的餘地,心頭已經熄滅的火苗不由又亮了起來。
那少女再次返回小院,替方巖通報,沒想到這一次她回來的很快,眉宇間露出一絲喜色,高高興興對方巖說道:“姐姐一聽這攝魂黑鴉,果然答應破例一次,給你瞧瞧,不過,能不能瞧好,卻是不敢保證呢。”
“那是自然,即便瞧不好,我也不會有一點怨言。”
“好吧,你跟我來。”少女輕輕打開小院的院門,放方巖進來,鬥雞眼大叔正要跟著一起進去,那少女就伸出一隻胳膊把他擋住:“這位大叔,對不住了,我姐姐能破例給人看病,已經是百年不遇,病人進去就行了,你卻不能進,就在外面等著吧。”
“把老子關在外面?”鬥雞眼大叔很不服氣,嘟囔道:“老子連皇宮都進過,卻讓攔在這小院子外頭,傳出去,真是大丟臉面……”
少女把方巖領到一間簡潔淡雅的小屋中,伸手指指木椅:“先坐在這裡等等吧,我去叫姐姐來。”
這間小屋只有一張木桌,幾把椅子,一排書架,除此之外,別無他物,但一進得房內,就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淡清香,令人心曠神怡。
方巖只等了一小會兒,房門外便走來一個窈窕纖細的身影,一襲白衣,飄然雅緻,卻在面龐上戴了面巾,瞧不出她相貌來。
“這便是幽蘭小築的主人了。”方巖心道,立身而起,剛要開口說話,那窈窕身影卻擺手制止。
“今日破例,只爲了見識傳說中的攝魂神鴉,你不必客氣,也不必道謝,治得好治不好,我還不敢保證,只能盡力而爲。”
這聲音清脆婉轉,悅耳動聽,但話語間卻是透出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意,雖然未見其人,但方巖也隱隱能夠感覺到,這位幽蘭小築的主人,必定是個孤冷高傲的女子。因此他也不多說廢話,只靜靜坐下等待。
“中了攝魂神鴉之毒以後,有什麼癥狀?”
方巖把自己這幾日來的癥狀詳細說了一邊,又伸出雙手,讓小築主人看那些黑鴉印記。
“全身都是這種印記?”
“是,全身上下,出來臉龐以外,到處是這種印記,又痛又癢。”
“你脫下衣服,讓我看看。”
“脫衣服?”方巖面露窘色,他雖然年紀不大,但畢竟是個男人,當著一名陌生女子脫下衣服,實在有點難爲情。
“是病不瞞醫,我已經是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只爲了看病,你是男是女是豬是狗,在我眼裡都沒有什麼分別。”
“好吧。”方巖做事幹脆果斷,既然小築主人已經這般說了,他也沒有什麼顧慮,三下五除二脫了上衣,待到要脫褲子時,小築主人卻有些吃驚。
“你!我只叫你脫了上衣,你……”
“這個……”方巖趕緊把褪下一半的褲子重新提上來,不由的面色發紅。
不過那小築主人倒也不是太過介意,等到方巖穿好褲子,她便仔細查看起來。
方巖中毒已經有天時間,身上密密麻麻的黑鴉印記比之當初好似又深了幾分,宛如濃墨渲染一般,不論手搓水洗,都不會減退一分一毫。而且黑鴉印記所帶來的痛癢之感似乎是從內向外而發,讓人恨不得把身上肌肉全都抓爛了止癢,異常難熬。
小築主人看了半天,讓方巖穿好衣服,她則坐在木椅上,沉思不語,似乎在考慮如何根治這種奇毒。
過了良久,小築主人開口說道:“這種攝魂黑鴉的奇毒,只記載於一兩本古籍之中,但沒有任何解藥的配方流傳下來。”
“真的無藥可解嗎?”
“也不能這麼說,每種毒藥都是由人造出,既然能造出毒藥,自然也能造出解藥,只不過有些麻煩而已。我且試試,你就留在院外等候,若是配製出解藥,我會讓人叫你。”
“多謝……”
“剛纔不是說了,你不須言謝,你爲我提供奇毒癥狀,我給你配製解藥,咱們兩不相欠。”
“真是脾氣怪異。”方巖搖搖頭。
等到方巖從小院出來,鬥雞眼大叔連忙上前詢問,方巖也只能叫他暫時等候。那小築主人雖然答應給方巖配製解藥,但其餘事情一概不管,方巖跟斗雞眼大叔只好吃點自己隨身攜帶的乾糧,入夜之後在院外的樹下湊合睡上一會。
方巖修爲日益見長,每天需要的休息時間也越來越短,到了後半夜,已經一覺睡醒,精神奕奕,鬥雞眼大叔倒是睡得一塌糊塗,時不時說上兩句夢話。
山谷中的夜尤爲寧靜,方巖醒來後發現,院中的一間小屋仍然亮著燈光,藉著窗戶,能看到屋內一個身影正坐在桌旁,不斷翻閱各類書籍。
“這一定是那小築主人在衆多古籍中尋找配製解藥的秘方。”
方巖是知恩圖報之人,雖然小築主人已經言明不須道謝,但方巖看她深夜還在忙碌不止,不由的有些感動。
在這山谷中,方巖也不便刻畫九符陣聚斂靈氣,只能到遠處,隨意修煉自己身懷的兩門戰技和一套步法,他可能也是天性好武,儘管身中奇毒,性命危在旦夕,但練的興起,心神便完全沉浸其中,一直到了天色濛濛發亮,這才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