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你們?算什麼東西!”石飛揚冷笑反問,握著玉笛,突然點向爲首者的咽喉,指尖的冰氣瞬間凍住他的聲帶。他足尖一點,身形如柳絮飄起,避開另兩人的彎刀,玉笛在空中劃出弧線,“啪”的一聲敲在他們的百會穴上,兩人頓時栽倒在地,七竅流血而亡。
周圍的百姓驚呼著四散,他卻依舊緩步前行,彷彿剛纔只是撣去了衣上的灰塵。
轉過街角時,一道青影突然從屋檐落下,長劍直指他的面門。
“閣下好俊的功夫,”女子的聲音清越如鶯啼,她的峨嵋刺在陽光下泛著青光,又提醒道:“只是殺了元人的密探,怕是走不出臨安城了。”
石飛揚的玉笛輕輕一挑,撥開她的劍勢,這纔看清女子的容貌——眉如遠山含黛,膚若凝脂,雖著男裝,卻難掩絕色,正是峨嵋派弟子方文玉。他的玉笛在掌心轉了個圈,目光落在她腰間的峨嵋派令牌上,戲謔地道:“姑娘也是來取在下性命的?”
方文玉的峨嵋刺突然轉向,刺穿了從背後偷襲的蒙古兵咽喉,霸氣地道:“我是來救你的。”她的劍勢陡然加快,施展“迴風拂柳劍”之“分花拂柳”點向周圍的密探,又催促道:“元人的‘神策營’已佈下天羅地網,再不走就晚了。”
果然是好心人!不錯!
石飛揚握著玉笛疾舞起來,笛身點向密探的穴道,冰氣與方文玉的劍氣交織,在巷中織成一張無形的網。他故意賣個破綻,讓兩名密探撲向自己,卻在他們近身的剎那,玉笛一旋,將他們引向方文玉的劍鋒,試探地道:“姑娘劍法精妙,倒有幾分郭襄郭女俠的風範。”
方文玉的峨嵋刺刺穿最後一名密探的心口,臉頰微紅,坦蕩亦謙虛地道:“閣下謬讚了。”
兩人並肩衝出臨安城時,身後的追兵已如潮水般涌來。
方文玉施展“飄雪穿雲掌”拍向路邊的酒罈,酒水在她掌力催動下化作冰箭,射倒一片追兵。
石飛揚握著玉笛,在林間劃出音波,又施展《九霄劍典》的“劍魂祭”境界引動落葉,將追兵的視線擋住,緊接著問:“姑娘要往何處去?”
方文玉的峨嵋刺指向西南,坦誠地道:“峨嵋山,家師還在等我回話。”
一路向西,兩人在廝殺中漸漸生出默契。
衡陽城西的破廟早被元兵燒得只剩半堵殘牆,月光從瓦礫的縫隙漏下來,在地上織成班駁的網。
石飛揚的打狗棒斜倚在斷柱旁,棒身碧綠的光澤映著他玄甲上未散的血痕——那是白天裡斬殺三十名元兵百夫長時濺上的。在與蒙古將領的廝殺中,他的玉笛擊斷了,只好又換回綠竹棒,但也在方文玉面前泄露了真實身份——握著綠竹棒的人,不就是丐幫幫主嗎!現任丐幫幫主不就是石飛揚嗎!
此刻,方文玉挨著他坐下,青衫上的塵土被夜風吹得簌簌掉落,她望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突然輕聲道:“石大哥,江湖上都稱你爲‘石大膽’,連元人的國師都敢招惹,難道你真的不怕死?”
石飛揚的指尖輕撫過打狗棒上的銅環,那些環扣被他摩挲得光滑如玉,頗有深意地道:“當年郭靖郭大俠守襄陽,明知城破必死,不也守了三十餘年?”
他的目光透過破廟的窟窿望向夜空,那裡的星辰彷彿襄陽城頭的火把,又教誨道:“我輩習武之人,若只爲茍活,練這一身功夫又有何用?若不奮起抗擊,我等只不過是元人鐵蹄下的螻蟻而已!”
方文玉的臉頰突然泛起紅暈,低頭時,鬢角的髮絲垂落,掃過他的手背,癢得像初春的柳絮。
她慌忙攏起頭髮,卻不小心碰倒了身邊的空酒罈,陶片碎裂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就在此時,破廟外突然傳來“桀桀”怪笑,三團黑影如鬼魅般飄落在殘牆之上,月光照出他們臉上的青銅面具,正是天魔門的“三陰使者”。
“石飛揚,果然在這裡。”左首使者陰惻惻地道。
他的面具刻著骷髏頭,手中鐵鏈纏著具女屍,屍身的皮膚泛著青紫,指甲塗著猩紅的蔻丹,接著又陰森地道:“教主有令,取你項上人頭,賞黃金千兩,官封萬戶。”
右首使者的面具畫著毒蛇,他突然揭開屍身的衣襟,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毒針,威脅地道:“這‘七步倒’的滋味,石大俠想嚐嚐嗎?”
方文玉的峨嵋刺早已握在掌心,指尖扣著三枚“冰魄銀針”——那是她從峨嵋藏經閣偷拿的。
她悄悄往石飛揚身邊靠了靠,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提醒道:“左首使者練的是‘化屍手’,右首的毒針淬了‘腐心散’,中間那個沒說話的,氣息最深沉。”
石飛揚點了點頭,握著打狗棒突然在地上一頓,隨即施展“引字訣之引狗入寨”,棒影帶著勁風掃向左側,故意露出肋下空當。左首使者果然中計,鐵鏈如靈蛇出洞,女屍的指甲帶著腥風抓向他心口。
“小心!”方文玉關切地道,握著峨嵋刺如閃電般刺出,卻不是攻向敵人,而是點向女屍的咽喉。
她算準了這屍身關節僵硬,轉圜不便,果然逼得鐵鏈頓了半分。
就在這剎那,石飛揚的打狗棒已化作碧光,施展“纏字訣之死拉狗尾”,纏住鐵鏈中段,棒梢猛地向後一扯,左首使者猝不及防,竟被自己的鐵鏈勒得喉頭咯咯作響。
“不知死活的傢伙!”右首使者怒罵道,他的毒針突然如暴雨般射出,針尾的紅綢在月光下織成死亡之網。石飛揚反手將方文玉攬入懷中,玄甲上的冰紋驟然亮起,施展“封字訣之母狗護雛”,棒影在身前織成圓盾,銅環撞擊聲中,毒針盡數被擋開,落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響,竟將青磚蝕出個個小坑。
石飛揚鬆開方文玉,又關切地道:“文玉,左後方!”打狗棒突然下沉,施展“絆字訣之撥狗朝天”,綠竹棒挑中中間使者的腳踝。
那使者本想趁隙偷襲,卻被棒梢勾得重心不穩,踉蹌著撲向方文玉。
方文玉施展“飄雪穿雲掌”,順勢拍出,掌風帶著寒氣印在他胸口,竟將對方護體的內勁震散——原來這使者看著沉默,實則是三人中最弱的。
左首使者趁機掙脫鐵鏈,女屍的頭顱突然從頸骨脫落,化作道黑影射向方文玉面門。
石飛揚握著打狗棒,施展“劈字訣之棒打狗頭”,後發先至,重重砸在屍頭上。
那頭顱頓時炸裂,黑血濺了他滿身。
他卻毫不在意,反手一招“反挑狗身”劃出,棒梢精準點中使者的“氣海穴”,慘叫聲中,使者的身體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化作具焦黑的枯骨。
右首使者見勢不妙,毒針突然換了方向,盡數射向破廟的樑柱。“轟隆”聲中,本已破敗不堪的屋頂轟然倒塌,煙塵四起,他的身影已迅速掠出數尺。
石飛揚手中的打狗棒,以“快擊狗臀”的轉字訣緊隨其後,棒梢帶著勁風掃向他的後背。只聽“噗”的一聲,敵人的血霧在月光下凝結成血珠,重重摔在三丈外的亂墳堆中,抽搐兩下便再無聲息。
煙塵落定後,方文玉才注意到石飛揚的左臂被墜落的橫樑擊中,玄甲裂開一道縫隙,滲出的血珠在月光下泛著暗紅。她急忙撕下裙角爲他包紮,指尖觸碰到他滾燙的肌膚時,突然想起了峨嵋派祖師郭襄手札中的教誨:“真正的俠者,不是無所畏懼生死,而是明知有死,仍舊守護著身後之人。”
“石大哥,你受傷了。”她的聲音帶著哽咽,纏布的手微微顫抖。
石飛揚的打狗棒在地上劃出圓弧,將她護在圈內,淡淡地道:“只是些微皮肉傷,不足掛齒。”
他望向亂墳堆中閃爍的磷火,又分析道,“這些天魔門的爪牙,定是受了凌霄宮的指使——我們殺了他們的人,凌霄宮主絕不會就此罷休。”
方文玉的峨嵋刺在掌心轉了個圈,月光映照著她清麗的容顏,眸中卻燃著倔強的光芒,鏗鏘地道:“即便是凌霄宮宮主親自前來,文玉也願與石大哥一同面對。”
她從懷中取出油紙包,裡面是幾塊乾硬的麥餅,又柔聲道:“先吃點東西,明日我們還要繼續趕路。”
石飛揚接過麥餅時,指尖無意間觸碰到她的手,兩人同時縮回,臉上都泛起了一抹熱意。
破廟外的風掠過亂墳堆,帶來遠處元兵巡邏的馬蹄聲,卻吹不散這殘垣斷壁間悄然滋生的情愫。
……
祝融峰的晨霧中瀰漫著硫磺的氣息,山路上的青石板被元兵鑿得坑坑窪窪,每隔十步便有一具被吊在樹上的屍體——都是反抗元人統治的百姓,胸口都插著凌霄宮的冰魄旗。
方文玉的臉色蒼白,卻依舊緊握峨嵋刺,難過地道:“這些人……都是被凌霄宮的‘玄冰掌’凍死的。”
她指著屍體臉上凝固的驚恐,同情地道:“他定是受盡了折磨才離世。”
石飛揚的打狗棒在地上重重一頓,棒梢的銅環發出憤怒的鳴響,他介紹道:“凌霄宮主慕容雪與元人主帥伯顏結爲兄弟,每月都要獻上百餘名漢人百姓以修煉他的‘寒冰大法’,今日我們正好替天行道。”
他將方文玉往身後拉了拉,又警惕地道:“前面那片竹林不對勁,竹葉上凝著冰,卻沒沾晨露。”
話音未落,竹林突然傳來“咔嚓”脆響,數百根冰棱如箭般射出,棱尖都淬著墨綠色的毒液。
石飛揚握著打狗棒,施展“轉字訣之幼犬戲球”,在身前轉出圓輪,將冰棱盡數擋開,卻見竹林深處轉出二十名白衣弟子,手中長劍都冒著白氣,正是凌霄宮的“寒江衛”。
爲首的白衣人面罩寒霜,腰間懸著柄冰玉劍,正是凌霄宮少主慕容霜。他森冷地道:“石飛揚,殺我天魔門盟友,今日定要你碎屍萬段!”
他的“玄冰劍氣”已練至第七重,劍未出鞘,周圍的溫度便驟降數度,石板上竟凝起層薄冰。
方文玉的“金頂綿掌”突然拍出,掌風帶著暖意撞向寒氣,又質問道:“慕容少主助紂爲虐,殘害百姓,也配談江湖道義?”她的身形如柳絮飄飛,施展“迴風拂柳劍”,劍意融入掌法,竟在冰地上踏出串淺淺的腳印。慕容霜的冰玉劍突然出鞘,青光閃過的剎那,十丈內的竹林盡數凍結。
他陰森地道:“小丫頭片子也敢多言,先凍碎你的琵琶骨!”隨即施展劍招“冰封千里”,帶著徹骨寒意,直取方文玉心口,劍氣所過之處,空氣都凝成了冰晶。
石飛揚後發先至,施展打狗棒法,一招“惡狗攔路”使出,打狗棒如怒龍出海,“挑字訣”的棒影精準挑向劍脊,冰玉劍頓時被盪開三寸。
他趁機將方文玉往旁一推,自己卻迎著劍氣而上,“明玉功”在體表凝成瑩白護罩,與劍氣碰撞的剎那,玄甲上的冰紋竟泛起紅光。
二十名“寒江衛”同時揮劍,劍氣在空中織成冰網,將石飛揚困在中央。
石飛揚的打狗棒突然插入冰地,施展“引字訣”,剛猛的氣勁順著地面蔓延,那些凍在土裡的竹根竟破土而出,纏住“寒江衛”的腳踝。
他的棒梢劃出一招“斜打狗背”,同時逼退三名弟子,爲方文玉打開缺口。方文玉握著峨嵋刺,施展一招“分花拂柳”,專刺“寒江衛”的手腕經脈。
她的身形靈動如蝶,總能在間不容髮之際避開劍氣,每當有弟子偷襲石飛揚後路,她的暗器便如影隨形——那些淬了麻藥的銀針,都是她昨夜在破廟連夜煉製的。
慕容霜的“玄冰劍氣”愈發猛烈,石飛揚的玄甲上已凝結了一層薄冰,呼吸間白霧繚繞。
他注意到方文玉的肩頭被劍氣掃過,青衫上結了一層冰碴,心中一緊,打狗棒法突然變招爲“橫打雙獒!”棒影如狂風掃落葉,逼得慕容霜連連後退,同時“撥狗朝天”的絆字訣將兩名“寒江衛”絆倒在方文玉身前。他急切地道:“文玉,施展你的‘飄雪穿雲掌’!”聲音中蘊含內力,震得周圍的冰屑紛紛墜落。
方文玉立刻領會,雙掌齊出,掌風中帶著峨嵋山的暖意,竟將“寒江衛”身上的寒冰融化,那些被凍僵的經脈突然恢復活力,反而令他們痛得慘叫。
慕容霜見狀大怒,冰玉劍化作一道青光,直取方文玉後心,並怒罵道:“賤人找死!”
石飛揚的打狗棒“瘋狗咬猴”的劈字訣後發先至,棒梢重重砸在劍刃上,冰玉劍頓時斷爲兩截。
他順勢施展一招“反戳狗臀”,棒尖精準點中慕容霜的“環跳穴”。
那少主慘叫著跪倒在地,雙腿瞬間被“明玉功”的寒氣凍結。
剩餘的“寒江衛”見少主被擒,頓時潰散。
石飛揚的打狗棒“落水打狗”的招式掃倒最後三人,但他並未急於下殺手,反而厲聲道:“回去告訴慕容雪,若再助紂爲虐,下次便不是斷腿這麼簡單!”
方文玉捂著肩頭走近時,臉色蒼白如紙,那裡的冰碴正慢慢融化,露出底下青紫的傷痕。
石飛揚的“明玉功”內力順著掌心傳入她體內,寒氣所過之處,凍僵的經脈漸漸舒展,又感慨地道:“都說凌霄宮的‘玄冰劍氣’陰狠毒辣,果然名不虛傳。”
他望著她凍得發紫的脣瓣,突然解下自己的玄甲披在她身上,關切地道:“先披上,別凍壞了。”玄甲上還帶著他的體溫,方文玉裹緊時,聞到淡淡的血腥味混著皁角的清香。
她望著石飛揚只穿單衣的背影,他的後背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那是剛纔爲保護她,硬生生受了慕容霜的劍氣留下的。淚水突然模糊了視線,她想起師父手札裡的另一句話:“世間最動人的,從不是花前月下的誓言,而是刀光劍影裡的守護。”
離開祝融峰未及半日,前方的山谷突然騰起沖天火光。火雲洞的弟子舉著燃燒的火把,正將整村的百姓往火裡趕,淒厲的哭喊聲與狂笑交織在一起,在山谷間迴盪。
洞主赤必烈赤著胳膊,胸前的火焰紋身在火光映照下顯得通紅,他手中的狼牙棒纏繞著燃燒的鐵鏈,每揮動一次,便有顆人頭落地。赤必烈的鐵鏈突然甩出,纏住一個孩童的腳踝,將他往火堆裡拖,又瘋了一般似的咆哮道:“石飛揚,你殺我愛子慕容霜,今日定要將你挫骨揚灰!”
那孩童的母親撲上去撕咬,卻被他一腳踹碎了頭骨,腦漿濺在燃燒的柴草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方文玉的峨嵋刺“唰”地出鞘,青影如流星般掠向火堆,憤怒地道:“放開那孩子!”她的“無定飛環”手法展開,銀針如暴雨般射向赤必烈的手腕,卻被他用鐵鏈盡數擋開,火星濺在她的青衫上,頓時燒出個破洞。石飛揚急切地道:“文玉回來!危險!”握著打狗棒如離弦之箭,施展“挑字訣之棒挑癩犬”,精準挑中鐵鏈,將孩童捲回自己懷中。
其“明玉功”瞬間飛速運轉,撲滅孩子身上的火星,卻見赤必烈的狼牙棒帶著烈焰劈來,棒風竟將空氣都燒得扭曲。石飛揚施展“封字訣之餓狗攔路!”
打狗棒在身前劃出圓弧,棒身的碧綠與火焰的赤紅碰撞,激起漫天火星。
石飛揚將孩子往方文玉懷裡一塞,暖心地道:“帶他去安全的地方!”自己卻迎著狼牙棒衝上去,玄甲上的冰紋與火焰相抗,發出噼啪的聲響。
方文玉剛將孩子交給倖存的百姓,回頭便見石飛揚被赤必烈的“烈火掌”逼得連連後退,玄甲上已燃起數處火苗。她突然想起石飛揚昨夜說的話:“火雲洞的‘焚天烈火功’雖猛,卻怕極寒之物。”
她從懷中取出個瓷瓶,裡面是峨嵋派的“千年冰蟾膏”,拔開塞子便往赤必烈臉上擲去。冰蟾膏遇火瞬間炸開,寒氣如白霧般瀰漫,赤必烈的火焰紋身頓時黯淡下去。
石飛揚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打狗棒施展“戳字訣·狗急跳牆”,直取他的咽喉,棒梢帶著的寒氣竟將他的鬍鬚都凍成了冰碴。
赤必烈暴喝道:“找死!”他的鐵鏈突然自爆,火焰如蘑菇雲般升起,竟要與石飛揚同歸於盡。石飛揚反手將方文玉推開,自己卻被氣浪掀飛,重重撞在巖壁上,喉頭涌上腥甜,噴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血霧。
方文玉撲過去時,石飛揚的玄甲已被燒得焦黑,打狗棒也斷成了兩截。她撕下衣襟爲他擦拭臉上的血污,指尖觸到他冰冷的皮膚,放聲大哭道:“石大哥,你醒醒……你說過要帶我去興慶府看雪的……”
石飛揚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看到她哭紅的雙眼,突然露出抹虛弱的笑,調侃地道:“傻丫頭……我還沒……還沒教你打狗棒法呢……”
他的手擡起,想爲她拭去淚水,卻在中途垂落。
“黃沙百戰穿金甲,石郎妙計安天下!”就在此時,遠處傳來秦沐親衛的吶喊聲。
方文玉擡頭望去,只見數百名穿著丐幫服飾的漢子舉著樸刀衝來,爲首的正是新大唐帝國的虎將秦沐。她突然明白,石飛揚昨夜讓她偷偷放飛的信鴿,終究是送到了。
秦沐的鐵槍挑翻最後一名火雲洞弟子,衝到近前時,卻見方文玉正將自己的內力渡給石飛揚,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嘴角卻帶著堅定的笑意。
秦沐單膝跪地,哽咽地道:“陛下,末將……來晚了。”
夕陽西下時,倖存的百姓在山谷裡挖了個大坑,將那些被燒死的鄉親安葬。
方文玉抱著昏迷的石飛揚坐在墳前,手中握著那根斷成兩截的打狗棒,月光照在她身上,如鍍上一層銀霜。她輕輕哼起峨嵋山的歌謠,那是郭襄當年唱給楊過聽的調子,此刻在這血色山谷裡響起,竟有種驚心動魄的溫柔。石飛揚的手指突然動了動,緊緊攥住了她的衣角。
方文玉低頭時,正撞見他醒來的目光,那雙曾燃著怒火與殺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滿滿的溫柔。
“文玉……”他的聲音沙啞如破鑼,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清晰,又深情地道:“興慶府的雪……定比峨嵋山的更加迷人。”方文玉的淚水再次落下,卻笑著點了點頭。
遠處的火光漸漸熄滅,星辰在夜空升起,像極了石飛揚玄甲上未散的冰光。
……
峨嵋山的雲霧如輕紗籠罩,金頂的佛光在雲海中若隱若現。方文玉牽著石飛揚的手走上石階,沿途的峨嵋弟子都好奇地打量著這位俊美非凡的男子,竊竊私語聲如林間的鳥鳴。
方文玉剛引著石飛揚轉過“睹光臺”,郭襄的倚天劍從雲霧中顯現,劍穗上的珍珠在晨光中閃爍,宛如當年襄陽城頭的星光。
她倚著劍站立,滿頭白髮被山風拂亂,當石飛揚出現的瞬間,手中的念珠“啪”地散落一地,紫檀木的珠子滾得到處都是。
“姐夫!”郭襄的聲音顫抖如風中殘燭,她踉蹌著撲上前,緊抓石飛揚的衣袖,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二十年前襄陽城頭的記憶突然涌現,那時的她還是個梳著雙丫髻的少女,總愛跟在楊過身後,看他用玄鐵劍劈開元軍的盾牌,而石飛揚的綠竹棒總在最危險的時刻保護她。
石飛揚望著她鬢邊比記憶中更白的髮絲,想起黃蓉臨終前的囑託:“看好襄兒……”他反手握住郭襄的手,冰氣順著指尖傳來,試圖暖和她冰冷的指節。
郭襄的目光突然定格在石飛揚腰間的玉佩上——那是一塊羊脂白玉,刻著展翅的雄鷹,是當年楊過送給他的,說“石兄弟的氣概,配得上這雄鷹”。
她的眼淚突然涌出,沿著眼角的皺紋滑落,顫聲道:“楊大哥……你見過楊大哥嗎?”
這個問題雖然突兀,卻也在情理之中。石飛揚望著她眼中的期盼,彷彿看到了二十年前那個在風陵渡口聽書的少女,捧著熱騰騰的餃子,眼睛閃亮地問:“你們見過神鵰大俠嗎?”
他喉結微動,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善意地編了一個謊言,說道:“上個月在東海見過,楊大哥正陪龍姑娘曬鹽,黑了些,但看起來很壯實。”
“他……他還記得我嗎?”郭襄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袖,那裡還留著當年爲楊過縫衣時被針扎出的小孔。
石飛揚想起楊過彌留之際,指著窗外的流雲說:“襄兒這孩子,總愛跟著我,其實她不知道,我看她,是因爲看到了一份童真!”
他心裡很難過,卻仍然強顏歡笑道:“怎麼會不記得?”明玉功冰氣在掌心凝成一朵龍女花,花瓣上的露珠晶瑩如淚,“楊大哥說,他當年送給你三枚金針……”
謊言雖然善意,卻仍然編不下去。
不過,郭襄卻笑了,笑著笑著淚水就滑落下來,打溼了石飛揚的衣袖。她想起十六歲那年在風陵渡,楊過爲她殺了蒙古兵,又在英雄宴上爲她解圍,最後送她三枚金針,說“無論什麼心願,我都替你實現”。
那時的月光多麼美好,照亮了他玄鐵劍上的寒光,也照在她發燙的臉頰上。
“他……他幸福嗎?”郭襄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她知道這個問題多餘,卻還是忍不住問。
石飛揚望向雲海,那裡的光影變幻,彷彿映照著楊過和小龍女在絕情谷的身影。他再次強顏歡笑道:“龍姑娘爲他生了一個女兒,女孩像龍姑娘,總愛穿白衣,還嫁給了我兒子石念襄。”
郭襄的眼淚突然決堤,她捂住嘴,肩膀劇烈顫抖,卻不敢哭出聲。
二十年來的思念、委屈、期盼,在這一刻全都化作淚水。她想起華山之巔的告別,楊過抱著小龍女,對她說“襄兒,你要好好的”,那時的她不懂,爲何相愛的人不能相守,直到後來守著峨嵋的青燈古佛,才明白有些愛,只能深藏心底,如同陳年的酒,越久越醇厚。
“我……我去淨手……”郭襄轉身奔進禪房,門“砰”地一聲關上。
裡面很快傳來壓抑的哭聲,如同積壓了二十年的山洪爆發。
石飛揚望著那扇緊閉的門,想起黃蓉曾說:“襄兒這性子,隨我,一旦認定便不改變。”他將那朵龍女花放在門檻上,冰氣正慢慢消融,宛如那些逝去的時光。
方文玉遞過一杯清茶,輕聲道:“師父房裡,總擺著塊襄陽城的磚,說是楊大俠當年踏過的。”
她望向石飛揚,又奇疑地問:“石公子,你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石飛揚接過茶杯,水汽模糊了他的雙眼,頗有深意地道:“有些夢,還是不醒的好。”
半個時辰後,禪房的門終於開啓。郭襄的眼睛紅腫如桃,卻換上了一身乾淨的禪衣,頭髮也梳得整整齊齊。她走到石飛揚面前,深深一揖,哽咽地道:“多謝姐夫!讓我……讓我心安了。”她的倚天劍突然出鞘,劍光如練,又鏗鏘地道:“若有一日,你要光復江南,峨嵋弟子,願效犬馬之勞。”
石飛揚望著她,突然明白有些愛,不必說出口,也不必得到迴應,只要知道對方安好,便已足夠。就像郭襄守著峨嵋的青燈,守著那些關於楊過的回憶,守著一份無望卻熾熱的愛,這本身就是一種勇氣。
下山的路上,方文玉柔情相送,走著走著,突然問:“石公子,楊大俠真的那麼好嗎?”
石飛揚望著雲海中的金頂,那裡的佛光正照在禪房的窗上,讚歎道:“他就像天上的月亮,有些人只能遠遠看著,卻也覺得溫暖。”
山風拂過,帶著龍女花的清香,宛如郭襄當年在襄陽城頭,爲楊過唱過的那支江南小調。
石飛揚在“一線天”的隘口駐足,月白錦袍被山風掀起,露出腰間那根通體碧綠的打狗棒。
方文玉的峨嵋刺在掌心轉了個圈,晨光映著她的側臉,膚若凝脂,委婉地道:“石大哥,峨嵋派雖偏居西南,但江湖事,也是國事。”
她的指尖拂過打狗棒上的銅環,又含情地道:“這一路,小妹陪你走。”
石飛揚的打狗棒在地上輕輕一點,棒梢的銅環叮噹作響,分析道:“此去興慶府,需經天魔門、凌霄宮、火雲洞的地盤,這些邪派與元人勾結,手段狠毒。”
話是如此,實是希望方文玉知難而退。
他望著方文玉清澈的眼眸,略一思忖,還是拒絕道:“你若後悔,此刻回頭還來得及。”
方文玉突然笑了,眉如遠山含黛,眸似秋水橫波,自嘲地道:“當年,家師能單騎闖蒙古大營,方文玉雖不及家師,卻也不懼那些江湖宵小。”
她的峨嵋刺突然出鞘,青光一閃,將頭頂墜落的危石劈成兩半,又調侃地道:“何況,有石大哥的打狗棒在,還怕護不住小妹?”
石飛揚無奈,只好點頭同意她隨行。
蜀道的天魔溝常年不見天日,溝底的瘴氣泛著青黑,聞之令人作嘔。
石飛揚的打狗棒在前方探路,棒梢沾著的雄黃粉遇瘴氣便冒白煙,在地上畫出蜿蜒的路徑。
方文玉緊隨其後,“飄雪穿雲掌”的內力護住周身,將瘴氣隔絕在外。方文玉突然拉住石飛揚的衣袖,指尖指向路邊的毒藤,那些藤蔓上的尖刺正滴著毒液,隱有蠕動之聲。
她關切地道:“小心腳下。這是天魔門的‘噬心藤’,沾肉即腐。”她從懷中取出硫磺粉,撒向藤蔓,白煙冒起處,藤蔓竟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嘶鳴。
話音未落,溝兩側的巖壁突然傳來“咯咯”怪響,數十個黑衣人如壁虎般貼壁而下,臉上戴著猙獰的鬼面具,手中的彎刀泛著綠光,正是天魔門的“鬼影衛”。
爲首的瘦高個面具上畫著骷髏頭,手中鐵鏈纏著具女屍,屍身已被煉得青紫,正是天魔門的“化屍大法”。他見面就威脅道:“石飛揚,交出《武穆遺書》,饒你二人全屍!”
所握鐵鏈突然甩出,女屍的指甲彈出寸許,抓向方文玉的面門。
方文玉握著峨嵋刺,一招“分花拂柳”使出,挑向女屍的咽喉,卻被鐵鏈纏住兵器,那女屍竟猛地張口,噴出腥臭的黑血。石飛揚握著打狗棒,猶如靈蛇出洞,施展“纏字訣之死拉狗尾!”纏住鐵鏈的中段,棒梢一擰,鐵鏈頓時反向纏繞,將瘦高個的手腕勒出深痕。
他足尖一點,一招“棒打雙犬”,使出,逼退兩側撲來的黑衣人,打狗棒在手中轉出圓圈,“幼犬戲球”的棒影護住方文玉周身,銅環撞擊聲中,已有三人被棒梢點中“曲池穴”,彎刀脫手飛出。
方文玉趁機抽回峨嵋刺,“金頂綿掌”拍向女屍心口,掌力透體而入。
女屍突然炸開,黑血濺了她一身。
她卻毫不在意,“無定飛環”的暗器手法陡然展開,袖中銀針如星雨,精準刺入五名黑衣人的面具縫隙,慘叫聲中,面具下露出的竟是張張被毒侵蝕的臉,五官早已模糊。
方文玉的青衫已被黑血浸透,卻依舊身姿挺拔,提醒道:“石大哥,他們的內力帶著屍氣!是用活人煉製的‘傀儡功’!”她的峨嵋刺突然轉向,挑開石飛揚身後的偷襲,又關切地道:“左後方,三人!”
石飛揚的打狗棒突然下沉,“撥狗朝天”的絆字訣將三人絆倒,棒梢順勢使出一招“反戳狗臀”,精準點中他們的“環跳穴”。
他瞥見方文玉肩頭沾了片黑血,那裡的衣衫正慢慢潰爛,不由心頭一緊,“明玉功”陡然運轉,掌心泛起瑩白,按在她的肩頭,寒氣所過之處,潰爛瞬間止住,又叮囑道:“專心應敵。”
方文玉的臉頰微紅,卻反手將一枚解毒丹塞進他嘴裡,柔情地道:“這是峨嵋派的‘清瘴散’。”
她的峨嵋刺突然化作兩道青光,“迴風拂柳劍”的劍意融入掌法,掌風掃過之處,黑衣人身上的鬼面具盡數碎裂,露出底下驚恐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