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生命總能找到出路
飛艇開始降落，羅恩得以更近距離地觀察學派的建築結構。
這些建築的牆壁由“活體沙珊瑚”構成。
那是一種能夠自主調節(jié)內部環(huán)境的奇特材料。
當外界溫度升高時，牆壁會變成冷藍色，釋放清涼的氣息；
當溫度降低時，牆壁則變爲暖橙色，散發(fā)溫暖的熱量。
而且這種調節(jié)不是機械式的，而是根據(jù)內部人員的魔力波動進行智能化響應。
每個人的魔力特徵不同，牆壁就會爲他們提供最適合的環(huán)境。
“這種材料……”羅恩的研究者本能被激發(fā)：“是人工培養(yǎng)的還是自然形成的？”
“兩者皆有。”塞繆爾自豪地介紹：
“基礎的沙珊瑚是流沙之地的特產，但我們的研究者們對它進行了大量改良。
現(xiàn)在它們不僅能調節(jié)溫度，還具備了一定的防護功能。
在元素暴動時，這些牆壁能夠自動加厚，爲內部人員提供保護。”
飛艇平穩(wěn)著陸在利維坦背部的一個開闊平臺上。
當艙門打開時，流沙之地特有的乾燥熱風撲面而來，帶著沙粒和各種元素的混雜氣息
這種氣息並不刺鼻，反而有一種奇特的清新感，彷彿每一次呼吸都能直接補充魔力。
“歡迎來到沙海學派，拉爾夫講師。”
接待大廳門口，幾個熟悉的身影正在等候著他。
哈耶克依然是那副威嚴的模樣。
但羅恩敏銳地注意到，老人的眼角多了幾道笑紋，臉上那種長期承受重壓的陰霾已經(jīng)完全消散。
“羅恩，你終於來了。”哈耶克上前幾步，聲音中帶著欣慰：
“我們一直在等你。”
尤妮站在哈耶克身邊，紫色長髮在陽光下泛著如寶石般的光澤。
她的變化最爲明顯。
原本因爲深淵侵蝕而留下的暗色印記完全消失了，皮膚變得白皙光滑，身上的元素波動變得異常穩(wěn)定而強烈。
“尤妮導師。”羅恩輕微頷首致意：“您的狀態(tài)看起來比之前要好很多。”
“這裡的環(huán)境確實有其獨特之處。”尤妮微微一笑：
“元素交匯的研究取得了一些進展。”
她輕揮右手，空氣中立刻出現(xiàn)了一個由火、水、土、風四種元素組成的小型圖案。
與以前不同的是，這些元素之間開始進行著和諧的交融。
“很精妙的控制。”羅恩仔細觀察著那些元素的運行軌跡：
“看起來，您已經(jīng)找到了讓對立元素和諧共存的方法。”
“某種程度上算是吧。”
尤妮收起法術，神情中帶著學者特有的嚴謹：“不過還需要更多時間來完善。”
正說話間，通道中傳來一陣腳步聲。
十幾名身著學徒袍的年輕人從遠處走來，他們都帶著明顯的沙民血統(tǒng)特徵。
皮膚呈現(xiàn)蜜蠟色，頭髮大多呈現(xiàn)深棕或金棕色。
這些學徒的手臂或臉頰上，都有著細小的反射紋路。
那是與元素環(huán)境長期接觸後產生的自然適應。
當他們看到哈耶克等人時，立刻停下腳步，齊齊躬身行禮。
“哈耶克副院長，尤妮導師。”爲首的一名高等學徒恭敬地說道。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羅恩，眼中閃過明顯的好奇之色。
眼前這個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外表比他們中的許多人都要年輕。
但卻能與哈耶克副院長並肩而立，身上的魔力波動更是深不可測。
其他學徒們也都偷偷打量著羅恩，竊竊私語聲隱約可聞。
但當老人的目光掃過時，所有的議論聲立刻停止。
“繼續(xù)你們的學習。”哈耶克隨意瞥了一眼後說道：“午後的元素波動測試不要遲到。”
“是，副院長。”學徒們再次行禮，然後快步離開。
直到他們走遠，羅恩纔開口道：
“本地的學徒，應該對這裡的環(huán)境適應力很強吧。”
“應該說，正是這裡的環(huán)境塑造了他們。”哈耶克淡笑著回答道：
“能夠在這種環(huán)境中成長的孩子，天生就對元素變化有著敏銳感知。
雖然大多數(shù)人的精神力資質有限，但他們的各方面基礎素質，往往比純血人類更好。”
“不過話說回來。”哈耶克突然正色起來：
“羅恩你現(xiàn)在可算是大人物了，月曜級巫師，新星計劃首席……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還是個高等學徒。”
說這話時，哈耶克的語氣中既有驕傲，也有些許失落感。
但作爲曾經(jīng)的導師，看到學生取得如此成就，他內心的喜悅毫無疑問是真實的。
“副院長過譽了。”羅恩只是習慣性地迴應著：“也多虧了當時各位導師的幫助。”
“好了，我們先帶你去住處安頓一下，然後再慢慢聊。”
哈耶克向旁邊的尤妮點點頭，一起往前行去：
“這裡的環(huán)境雖然特殊，但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的。”
在前往住處的路上，羅恩不禁被沙海學派的建築風格所吸引。
與水晶尖塔那種冷峻美學不同，這裡的每一座建築都帶著某種流動性質。
“這種設計理念……”羅恩一邊走一邊觀察：
“倒是和中央之地那些尖塔羣不太一樣。”
“這就是沙海學派的特色。”哈耶克解釋道：
“在這種極端環(huán)境中，所有人都會被迫學會與自然和諧共生。”
他們來到了一座相對獨立的小樓前。
這座建築呈現(xiàn)出溫暖的土黃色，牆壁上有著自然形成的紋路，就像是從沙海中自然生長出來的。
“這就是你的住處。”哈耶克推開門：
“我們特意爲你選了這裡，離各個實驗區(qū)域都很近，方便你進行研究。”
住處的內部出乎意料的舒適。
雖然建材是沙珊瑚，但經(jīng)過精心設計後，整個空間既寬敞又溫馨。
最吸引羅恩注意的是房間中央的一個冥想池，裡面填充著閃閃發(fā)光的元素沙。
“這是我們爲你特別準備的。”
尤妮有些得意地介紹著：
“這些元素沙能夠增強冥想效果，特別是對血脈相關的修煉很有幫助。我們聽說你來這裡是爲了進行血脈方面的研究？”
“是的。”羅恩點頭確認：“我需要在特殊的元素環(huán)境中嘗試一些突破。”
“那你來對地方了。”哈耶克神秘地眨了眨眼：
“流沙之地的元素混亂雖然危險，但也是進行血脈激發(fā)的理想環(huán)境。”
安頓下來後，羅恩在房間裡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
當他再次走出房門時，發(fā)現(xiàn)哈耶克和尤妮還在外面等著他。
“怎麼了？有什麼特別的安排嗎？”他好奇地問道。
“我們準備先帶你去瞭望塔看看。”哈耶克提議道：
“從那裡能夠看到整個沙海的全貌，也能讓你更直觀地瞭解這裡的特殊之處。”
三人沿著螺旋形的通道向上攀登，最終來到了建在利維坦頭部的“元素瞭望塔”。
這裡是整個學派的制高點，也是哈耶克作爲副院長之一的專屬領域。
瞭望塔的主體是一個巨大的水晶球，直徑足有五米。
水晶球內部填充著利維坦的一些組織液。
當羅恩接近時，他能感受到從中傳來的古老而深邃的智慧波動。
“拉姆塞斯已經(jīng)在這片沙海中生活了上萬年。”
哈耶克的聲音中帶著敬畏：
“它對這裡的每一次元素變化都瞭如指掌。
通過與它的意識連接，我們能夠提前預知元素暴動，也能找到最適合進行特定實驗的時機和地點。”
“你可以看看外面的風景。”哈耶克指向遠方：
“這個視角，能讓你更好地理解我們所處的環(huán)境。”
站在這個高度，羅恩終於能夠俯瞰整個沙海的壯麗景象。
真正吸引他注意的，不是遠方那些奇異的元素風暴，而是圍繞在利維坦周圍的繁華聚落。
在距離利維坦數(shù)十公里的範圍內，散佈著大大小小的建築羣落。
這些聚落的建築風格各不相同，有些像是從沙丘中生長出來的，有些則是用水晶和金屬構建的特殊防風結構。
“那些是當?shù)厣趁窈透鱾€異族建立的聚落。”
哈耶克解釋道：
“因爲拉姆塞斯的存在，這裡的元素波動總是處於相對平緩的狀態(tài)。
對那些在沙海中討生活的人來說，這裡就是天然的避風港。”
羅恩仔細觀察著那些聚落，發(fā)現(xiàn)其中的居民確實與普通人類有著明顯差異。
“那些皮膚閃閃發(fā)光的是‘晶鱗人’。”哈耶克指向其中一個聚落：
“他們身體表面的鱗片能夠感應元素波動，顏色會隨著周圍魔力環(huán)境的變化而改變。
當元素暴動即將來臨時，他們的鱗片會變成刺眼的紅色，爲所有人提供預警。”
在另一個方向，羅恩看到了一羣正在沙海中“游泳”的身影。
他們的動作就像魚在水中一樣靈活，完全不受沙粒的阻礙。
“那些是‘沙行者’。”尤妮接過話頭：
“他們不僅可以在沙中自由移動，甚至能夠在沙暴中正常呼吸。
據(jù)說最厲害的沙行者，能夠潛入沙海深處數(shù)百米而不會迷失方向。”
最讓羅恩感到好奇的，是那些外表在不斷變化的居民。
“那些是‘多面族’。”尤妮說到這裡，語氣中甚至帶著些許羨慕：
“這種混血種族擁有多重元素親和，能夠根據(jù)環(huán)境變化切換自己的身體特徵。 你看，現(xiàn)在是白天，火元素比較活躍，所以他們的皮膚都是紅色的；
等到晚上水元素上升時，他們就會變成藍色……”
“所有人都在用著自己的方式適應著這裡的環(huán)境啊……”
羅恩感嘆道。
“這就是生命的力量。”哈耶克也頗有感觸地說道：
“在極端環(huán)境中，生命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出路。
這也是我們在這裡學到的最重要的一課——不是去征服環(huán)境，而是學會適應環(huán)境。”
沙海學派的建築佈局相當合理。
核心區(qū)域是各種實驗室和教學場所，外圍則是住宿區(qū)和生活設施。
整個學派都建立在利維坦寬闊的背部，隨著古獸的緩慢移動而在沙海中游弋。
“這是元素實驗室。”哈耶克引導著羅恩進入一座相對較大的建築：
“主要用於研究各種元素的相互作用。”
實驗室內部的空間被分割成多個區(qū)域，每個區(qū)域都針對不同的元素類型進行了特殊設計。
火元素區(qū)域的地面覆蓋著耐火材料，空氣中瀰漫著微弱的硫磺味；
水元素區(qū)域則有著複雜的管道系統(tǒng)，能夠引導和控制水流的方向。
正在實驗室中工作的幾名研究員看到他們進來，紛紛停下手頭的工作恭敬行禮。
“繼續(xù)你們的實驗。”
哈耶克淡然地揮了揮手，帶著兩人來到了一個特殊的開闊區(qū)域。
“現(xiàn)在該輪到我展示一下了。”
一旁的尤妮突然出聲說道：
“羅恩，你還記得我的‘不死鳥之息’嗎？”
“當然記得。”
羅恩點頭，當初在學徒時期就被自己記錄的“不死鳥之息”，可是他那時候的殺手鐗。
後來的光輝之環(huán)練習，對方的“不死鳥之息”也給他提供了不少改良的參考。
“那你看好了。”尤妮深吸一口氣，開始釋放她的招牌法術。
熾熱的火焰從她口中噴涌而出，在空中形成了一隻展翅翱翔的火鳥。
但就在羅恩以爲這就是全部時，尤妮突然改變了法術的元素構成。
火焰的顏色從紅色迅速轉爲冰藍色，熾熱的溫度驟然降爲冰點以下。
火鳥變成了冰鳥，所過之處留下了一道道美麗的冰霜軌跡。
“這是‘冰鳥型’。”
尤妮面帶得色地解釋著，但她的表演還沒有結束。
冰藍色的鳥兒再次變化，這次變成了雷電構成的雷鳥，雙翅扇動間帶起了陣陣電弧。
“還有‘雷鳥型’。”她輕笑道：
“在流沙之地的特殊環(huán)境，我逐漸學會了如何讓同一個法術在不同元素間自由切換。
關鍵不在於改變法術本身，而在於理解不同元素的共同本質。”
羅恩看得有些心動不已。
這種靈活性正是他所追求的。
“您是怎麼做到的？”他虛心請教道：“這種切換看起來毫無停頓，就像……”
“就像它們本來就是一體的，對吧？”尤妮笑著接下了話頭：
“月曜級巫師想要晉升，我記得有一個要求就是融合法術對嗎？
也許答案不在於強行將它們綁定在一起，而在於找到它們的共同本質。
當然，具體解釋起來有些麻煩，等有時間了我們可以好好討論這個課題。”
參觀完實驗場後，哈耶克提議去看看馬格努斯。
“那個老傢伙現(xiàn)在完全迷上了當?shù)氐奶厣牧稀！?
哈耶克笑道：“自從來到這裡，他就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樣興奮。”
他們來到了建在利維坦腹部的藥草園。
這裡的環(huán)境溫暖溼潤，與外面的乾燥沙漠形成了鮮明對比。
各種奇異的植物在魔力滋養(yǎng)下茁壯成長，散發(fā)著令人陶醉的芬芳。
馬格努斯正站在一片彩色沙粒前，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它們的變化。
他的白鬍子上沾著各種顏色的粉末，雙眼放著亮光，完全沉浸在研究中。
“馬格努斯，你的客人來了。”哈耶克故意非常大聲喊道。
“什麼客人？我現(xiàn)在可沒時……”馬格努斯頭也不擡地回答著。
過了一會兒，當他忙活完一陣，見到來者是羅恩時，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
“羅恩！你終於來了！”
老魔藥師放下手中的工具，快步走了過來。
與其他人相比，馬格努斯的變化最爲明顯。
他看起來年輕了至少十歲，臉上的皺紋淡了許多，就連走路都變得輕快起來。
“讓你久等了，孩子。”馬格努斯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我剛纔在調配一種新藥劑，關鍵時刻不能打斷。”
“沒關係，馬格努斯大師。”
羅恩點頭回應道：“您看起來精神狀態(tài)越來越好。”
“那肯定！”馬格努斯興奮地揮舞著雙手：
“這裡簡直是魔藥師的天堂！你看這些！”
他指向周圍的各種植物和礦物標本：
“這些‘活性沙藥材’有著極其奇特的性質。它們不僅會根據(jù)環(huán)境變化而改變藥效，甚至會感應制作者的情緒和意圖！”
說著，他拿起一小把彩色沙粒放在掌心：“你看，當我心情平靜時……”
沙粒變成了淡藍色，散發(fā)出寧靜的氣息。
“當我興奮時……”
沙粒立刻變成金黃色，讓人感到活力充沛。
“當我懷著治癒他人的善意時……”
沙粒變成了溫和的綠色，那種生命的氣息幾乎可以觸摸到。
羅恩仔細觀察著那些沙粒，腦海中開始形成一些理論假設。
“我覺得，這可能涉及到意識與物質的直接互動。”他說道：
“在魔力濃度極高的環(huán)境中，精神力對物質的影響會被放大。
這些沙粒，實際上是在感應您的魔力波動中蘊含的情感信息。”
接下來的時間裡，馬格努斯就魔藥學的各種問題開始和羅恩進行交流，甚至把旁邊站著的哈耶克和尤妮都差點忘了。
………………
夜幕降臨時，幾位導師帶著他來到一個相對私密的用餐廳中。
隨後，白天有教學任務的霍爾特也姍姍來遲。
這裡的裝飾風格典型的沙民風格。
低矮的圓桌，柔軟的地毯，還有幾盞散發(fā)著溫和光芒的元素燈。
“今晚爲羅恩的到來準備了一些特別的食物。”
哈耶克示意大家入座：“都是當?shù)氐奶厣！?
桌上擺著各種羅恩從未見過的食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道叫“沙漠之花”的菜品。
用特殊的沙地植物根莖製作，外形像盛開的花朵，入口有著奇特的甘甜味道，還能補充魔力。
還有用沙蟲肉製作的“流沙卷”，口感 Q彈，味道鮮美，據(jù)說能夠增強對元素環(huán)境的適應能力。
正當他們品嚐著這些奇特美食時，廳內響起了音樂聲。
幾名舞娘款款而來。
她們都是混血蛇人，有著人類的上半身和蛇類的下半身，身上裝飾著各種寶石和絲帶。
“她們會表演元素之舞。”一旁的霍爾特輕聲解釋：“這是當?shù)氐膫鹘y(tǒng)表演。”
舞娘們開始了優(yōu)雅的舞蹈。
她們的身體如水般柔韌，每一個動作都與某種元素產生共鳴。
當她們揮舞雙臂時，空氣中出現(xiàn)了美麗的火花；
當她們扭動腰肢時，周圍的溫度發(fā)生微妙變化；
當她們擺動蛇尾時，地面的沙粒開始有節(jié)奏地跳動。
這種將舞蹈與元素控制結合的藝術形式，儘管之前在藍斯節(jié)慶典上見過，但但還是讓羅恩覺得頗爲新奇。
“很美麗的表現(xiàn)形式。”他一邊觀看一邊評論：
“她們是如何做到與元素如此完美同步的？”
“蛇人天生對元素波動敏感。”哈耶克解釋道：
“再加上世代傳承的舞蹈技巧，就形成了這種獨特的藝術。”
舞蹈持續(xù)了大約半小時，隨著最後一個轉身，舞娘們緩緩退出了用餐廳。
“怎麼樣？”尤妮看向羅恩：“對這裡的印象還不錯吧？”
“讓我大受震撼。”羅恩誠實地回答：
“當初流沙之地元素混亂狂舞的時候，誰能想到，日後這裡能夠開出如此燦爛的文明花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