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她分明“看”到外面的水池上緩緩地托起了一朵水花，然後無數的水滴從水面上緩緩地升騰起來，漸漸地漸漸地併入那水花之中。隨後水花驀地旋轉了起來，就好像抖落了上面的雜質一般，片刻之後竟是變成了一個懸浮在半空中的，差不多有三個西瓜合起來大小的水球……

與此同時，秦孤月腦海裡，一幅一幅的示意圖飛快地一掃而過，各種精妙的排列方法盡收眼簾。

秦孤月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分身又有了要突破的跡象，大約是因爲他現在正好是淼水三重的境界，僅僅是達到了淼水三重的中階，卻在參悟這水系相術的禁制級咒語，等於是跳級學習了更高深的課程，前後連貫，就好原本他從一個方向朝另外一端走去，此時又有自己從另外一方向，朝他走來，兩端同時前進，進度自是大大提前了，頓時對於他在淼水三重的境界修爲有了極大的跳躍。

秦孤月只覺得對於水系相術的理解，整個都被自己新接受的這些示意圖和其中傳遞出來的話語意志都改變了，修爲境界已是不知不覺之中跨過了淼水三重的中階，來到了淼水三重的高階，甚至還在緩緩上升。如果說識海中疼痛的感覺是精神力分支又要衍生的前奏的話，這種對於相術力量的明悟，就是相術境界逐漸提高的徵兆。

剛纔秦孤月就是處在了這樣的明悟之中，參悟這水系禁咒，竟是讓他的境界提高了一層，隱隱朝著炎火四重更近了一步。

然而就在秦孤月的相術境界由淼水三重的中階邁入高階時，那水池上方懸浮的水球竟是又發生了變化。

水球之中凹凸進去了一塊，竟是如同癟了一塊似的，隨後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那癟進去一塊逐漸分化，一寸一寸地緩緩分化，就好像是有人被困在這水球之中一般，慢慢地舒展著自己的四肢，片刻之後竟是化成了一個由水滴組成的小人，越有半個人高，手中握著一柄同樣由水滴凝聚成的長劍。

如果此時蘇溯能夠用精神力觸手湊上去看的話，就會驚訝地發現，這水人竟是還凝聚出了五官，而且五官酷似秦孤月的模樣！

只見那水人凝聚出來之後，立刻甩動手中的長劍，竟是凌空站在水波之上使起劍來。還好這塊水榭比較偏僻，平時沒有什麼人來往，看守蘇溯房間的侍女剛纔又被秦孤月支走了，所以不曾有人看到，否則其他人看到，肯定會嚇得半死，以爲是秦家的祖宅鬧鬼了……不對，這些人一定會懷疑自己的眼睛或者腦袋出問題了，畢竟大白天怎麼可能看到鬼？

可是眼睜睜看到一個由水滴凝聚的小人在凌波之上翩然舞劍，實在是一件詭異得不能再詭異的事情。

即便如蘇溯這般見多識廣，對於這樣的事情，竟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當然，現在她是見到了，親眼見到了！

秦孤月此時一心參悟這“浩淼苦海劫波大術”，哪裡知道外面出了這麼詭異的事情。此時他已經將那些示意圖基本參悟透了。

他大概瞭解到，這“浩淼苦海劫波大術”與之前的兩種禁咒又是截然不同，竟是一門以精神力爲主的禁咒，由精神力催動水系相術力量，直接攻擊對方意識本源的禁咒大術，憑藉著周圍環境中的水相力量，產生嚴重的溼氣，讓對手處在雲山霧繞的水氣之中，隨即以強悍無匹的精神力刺入對方的識海，以完全瞭解水相力量真諦的意識本源直接將這股力量帶進對方的識海，使得對方的意識本源變成了煙波浩淼的苦海，任由對方的靈魂主主意識在苦海之中浮塵掙扎，並且可以操縱“苦海劫波”不停地攻擊對手，而且這些力量全部來自受控制者自己的意識本源。

也就是說，完全是在對手中了幻覺在自己打自己，最後兩敗俱傷，癲狂而死。這還不是最厲害的，最厲害的是，這門禁咒幾乎可以一定程度雙方境界的差距，而純以精神力進行對抗，只是對於水系相術的理解越精純，模擬出來的苦海威力就越強，也越真實，不易被對方識破。可以說，這是一個專門爲精神力強大的相術師量身定做的一門禁咒。

原本秦孤月還以爲蘇溯教給他的這水系相術禁咒會是滴水成冰，化冰爲劍之類大殺四方的相術禁咒，或者是冰凝成盾，水化爲屏障之類的不破防禦型禁咒，千算萬算，就是沒想到，居然是一個純精神攻擊的禁咒。實在是太對秦孤月的胃口了。

然而就在蘇溯唸完最後一個字之後，秦孤月對於這“浩淼苦海劫波大術”的參悟也徹底完成，就在他完成參悟的霎那，那水池之上的人形水球竟也是驀地破裂，完成化成了水滴又回到了水中，就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這已經精妙到神乎其神了。

待到秦孤月長舒一口氣，睜開眼睛時發現面前的蘇溯正在用一種看著怪物的目光在看著自己，不禁低下頭來，確定自己出什麼差錯之後，纔有些不解地問道：“怎麼了？我有什麼奇怪的嗎？”

蘇溯想了一想，也開口回答道：“你倒不曾有什麼奇怪的，或者以後我就見怪不怪了……”說著她擡起手至對著外面的水池說道：“就在你參悟水系禁咒的時候，那裡托起一個水球，化成一個小人，不停地在施展不知名的劍法……這應該是你的分身吧？”

“什麼？還有這樣的事？”秦孤月心中也是“哐當”一下，有些不知所措起來。要知道他連體內千秋劍分身頭頂高懸的神秘之輪還沒有弄明白，這一次參悟水系禁咒，竟又弄出這麼詭異的事情來了。

難道，又是千秋劍做的？感受到了我境界的提升，所以其中的種種功能都漸漸顯露出來了不成？

如果真的這樣，秦孤月倒是從來都不用擔心的，畢竟跟其他奪來的靈兵法器不同，秦孤月使用千秋劍是得到其中器靈的首肯的，必定不會是篡奪他精神力的東西，甚至有可能會能夠幫上大忙！

蘇溯停頓了一下說道：“可是我師尊都說，傳說在很久很久之前，無論是相術師還是武者到了一定的境界都可以凝練分身，稱爲‘天魂’，既可以彌補武者精神力的不足，也可以彌補相術師肉體上的脆弱，還可以爲主人突破星階的時候提供幫助，只是這樣精妙的法門後來失傳了，這能夠凝聚天魂的境界節點在哪裡，也無人知曉了。莫非……你得到了？”

“還有這等神妙的東西？”秦孤月聽得蘇溯說起“天魂”這等聞所未聞的東西，也是一時覺得怪異起來。

秦家的《太始武經》久遠得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東西了，到目前爲止，秦孤月也沒有看到有關於凝聚“天魂”的蛛絲馬跡，就好像根本不存在這一種境界一般。但是他隨即想到，大部分的武道書中也沒有寫關於甲士境界凝聚“兵心”的事情，沒有記載“天魂”也許是因爲凝練的要求太過苛刻，在遠古時期也許容易達到，到了如今就很難做到了也說不定。

“不錯，據說那天魂分身，沒有五官，周身無暇，就好像是玻璃燒製的一般。”蘇溯點點頭說道：“師尊說，那個原本可以凝聚天魂的境界叫做‘準星階’，意思是從那一境界起，就要爲晉升星階做好準備了。只是如今時過境遷，這準星階的境界究竟對應在後土五重，還是炎火四重，誰也都不知道了，凝練天魂之法也是失傳了，十分可惜。”

“沒有五官？周身無暇？就好像玻璃燒製的一般？”秦孤月每聽得一個字，眉頭都是微微一皺。

“怎麼？難道秦孤月你見到過天魂不成？”蘇溯見秦孤月眉頭微皺，知道他肯定了解到了一些什麼，不禁追問道。“難道說，時至今日，天魂凝練之法，還不曾完全失傳？”

秦孤月想到的，自然是那在通州城外驛館裡救下他的那個神秘無臉人。御空而行，凝光而擊，一招秒殺全部的銳士級的刺客，隨後寸寸如玻璃碎裂，化爲強光轟然離開，這些給他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如今聽得蘇溯一說，秦孤月頓時回憶了起來，兩相印證，他幾乎可以肯定，那一日救他的，是一個實力極強的高手的天魂分身，也就是說，天魂凝練之法，時至今日，也許並未失傳。

“不錯，我曾經被一位無臉人從險境之中救下。”秦孤月點頭回答道：“我本來一直想查訪到他的下落，向他道謝，如今看來，顯然是一名實力絕強的高手，根本不想我知曉他的身份，所以派了一個天魂分身來救我，這樣一來，我卻是根本查不到蛛絲馬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