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眼睛緩緩亮了起來,驀地跳起身,卻因腳腕腫痛,“啊”的一聲險些跌倒。
他下意識擡手扶住她,她緩緩一笑道:“你還是……來了?”
少年偏開視線涼涼道:“你說的沒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便是一條蟲,一隻蟻,我也會出手相救。”
少女笑道:“你根本就是想救我!”
少年身子一僵,轉身便要走開。
少女一把拉住他笑嘻嘻道:“我是開玩笑啦,你就當我是一條毛毛蟲好了。可是偉大的人類,小蟲子又冷又痛,可不可以揹我一下下呢?”
少年嘴角一抽,看她一眼,卻又偏開視線緩緩道:“人畜有別……”
人畜有別……
凌天籟心口尖銳的疼了起來,她猛地回神,看向那幅畫,少年少女依然是沒有臉的,可那個少年……是師父吧?
那個少女,便是他心愛的女子吧?
這是他們相遇時的畫面?
在這個被遺忘了的聖殿內,竟然保存著這樣的畫卷來記錄他們的曾經?
第三幅卻是一座小竹樓內,陽光鋪陳灑落一地。
少女趴在棋盤前,握著拳頭。
而她對面,少年擡起指尖,正在吃她的白子。
“等等!”少女大叫。
“這是你第十七次反悔了。”少年不由開口。
少女驀地撲到棋盤上無賴道:“重來!”
少年擡手在她額頭彈了一下。
少女吃痛,捂著額頭大叫:“痛痛痛……”
少年起身道:“願賭服輸,你輸給了我,就不要再反悔。”
他聲音淺淺,回眸看向她時,眸光璀璨又亮又遠,看不到盡頭。
那一刻,有風來,撩起他的青絲若墨,撩起她的劉海翻飛,陽光細細碎碎,落滿一地,所有的聲音都似消失了,唯有他的聲音,真真切切,字字碎玉。
凌天籟只覺周身涼而無力。
這樣的帝澤……是她不曾遇過的。
那時他尚還年幼,少年意氣,卻將最真的東西都給了那個少女……
她不知道那個少女聽到那句話時怎樣想,可她從他的眼裡,看到了溫柔。
第四幅卻猛地是潑天的血色。
殺氣森然,遮天蔽日,天地似都被血色染紅,少女一襲黑衣,執劍立在少年面前,她眸光冰冷,卻一瞬不瞬的盯著少年道:“你瞧,我接近你都是爲了帝靈根,一直都是,所以,你們都要死。”
少年緩緩退後一步看著她。
是怎樣的愛與恨,才能交織出那樣的眼神?
他親手營造的閃爍著光明的宮牆,被那個少女一手摧毀,那樣冷漠又不拖泥帶水的……粉碎。
他說:“你有沒有,恨過一個人?”
凌天籟只覺心如刀絞,那種劇痛,自心底蔓延,而後一點一點瀰漫整顆心臟。
呼吸,似都不能。
可她知道,那個少女冷著臉,冷著眸,什麼都沒有說……
第五幅入目盡是荒蕪,遍地焦土,宛如修羅地獄。
少年衣衫染血,卻站的筆直。
在他面前十丈處少女寒衣烈烈,劍刃滴血。
她說:“父皇說,你們中有一個人我不能殺,會應劫,所以,我只好將你們放逐……你恨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