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就他一個人嗎？有沒有看到其他人？”林曉東繼續問著。
老人想了想：“你要說還有沒有其他人，倒是還有一個人，在另外一邊。”說著手指了指廢地的另外一個方向，“看起來年紀也差不多，我就是因爲這樣纔想，這些年輕人，下了班不回家，一個兩個的跑來這裡幹什麼？”
“另外一個的樣子您還記得嗎？”林曉東微瞇了下眼睛，顯然對這出現在的第二個很感興趣。
“因爲這個照片裡的人離我比較近，我纔有印象。你說另外一個，我還真說不上來。好像戴了個帽子，最近太陽大，也正常……”
“帽子？黑色的？”
“哎！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黑色的。”老人立刻說道。
聽到這裡，林曉東和嶽健峰面面相覷，看來，和在彩票店散播流言的是同一個人。
“幾位大伯不好意思了，這兩天，恐怕請你們要配合一下，可不能擅自溜進去，這事兒可大可小。”林曉東和對面幾個老頭說道。
看著幾個老頭悻悻離去的背影，嶽健峰說道：“林隊，看來你是對的，何鍾文還真是那隻兔子。”
日頭逐漸升高，刺眼的陽光快讓他睜不開眼睛，戴上墨鏡，他手插著腰站在原地，說道：“這招很聰明，去買彩票的多少都抱著點暴富的幻想，還有比這個地方更適合散播關於鉅款的謠言的嗎？”
“唉，還真是願者上鉤。”嶽健峰唏噓道，“看來何鍾文不是既定的對象，可以是劉鍾文、趙鍾文……那麼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恐怕，是有人對最近東石這塊地的中標結果不滿意呢。”林曉東說道，“上一次因爲高寒雨的案子，東石的項目拖了一陣子，沒少讓江萬潮跳腳，這事兒估計是給了對方啓發了。”
“想要再製造一起命案，阻礙項目推進？”嶽健峰聽明白了，“這手段可真夠毒的，爲了破壞項目犧牲一條無辜的人命。”
“但是對方失手了。我看了何鍾文的傷情報告，明顯是打偏了，擊中的傷口邊上還有挫傷，就是這樣……”林曉東伸手摺下手邊一根小樹枝，演示了一下，“最後用力的時候力道偏了……”
嶽健峰看著，疑惑道：“林隊，如果按你之前推測的，對方的目的是爲了破壞項目，不可能找個業餘的辦事……”
林曉東把樹枝一丟，說道：“你說得對，所以肯定是中間受了什麼干擾。”隨後一招呼，“走，再去現場找找，看看有沒有意外收穫。”
林曉東從何鍾文遇襲的位置，沿路往那個人爲鑿開的豁口來回走著，低頭尋找著什麼。
但是始終沒有收穫。
廢墟里到處都是野草、瓦礫，間或是開墾的一小塊一小塊的菜地，地方不算大卻雜亂不堪，要蒐證很困難。
林曉東站在豁口，閉起眼睛想象了一下，黑夜裡，只有遠處的路燈光稍微照亮這裡的廢墟，何鍾文打著手電貓著腰，尋找著傳聞中的鉅款。
那個蹲守在暗處的黑影，早在幾天前，就知道這個人上鉤了。
深夜，無人，這是下手的最佳時機。
這個帶著黑色的帽子的人，悄無聲息地靠近何鍾文，來到他的身後。
他從廢墟里撿起了一截鋼筋，因爲這一切要看起來是臨時起意，是隨機殺人，他們要把意圖掩藏起來。
黑暗中，他露出白森森的牙，舉起生鏽的鋼筋，用力地朝著對方的後腦勺砸去。
本來，這一下足以讓何鍾文頭骨碎裂，必死無疑。
但是……一個意外出現了……他被什麼東西傷到了，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呻吟。
林曉東睜開眼，環顧左右，自言自語著：“撤退的路線裡沒有……”忽然大踏步地朝著和豁口相反的方向走去，走過何鍾文受傷的地點，繼續往前，腳一高一低踩在那些碎石瓦礫上，這裡還沒有被開墾，野草肆意生長，已經距離何鍾文倒下的地方很遠，眼見著要到了另一邊的圍牆。
他一頭鑽進了齊人高的野草叢，六月的野花落了，有些會結出絮狀種子，林曉東撥了飛得到處都是，鑽進鼻子裡癢癢的，讓他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
嶽健峰自顧自在另外的地方勘察著，好一會兒沒聽到林曉東的動靜，一擡頭髮現人不見了，大喊了幾聲“林隊”。忽然聽到草叢裡傳來林曉東興奮的喊聲：“找到了！”
不一會兒，一個沾了一頭白絮的林曉東從草叢裡鑽了出來，手裡拿了一個條狀的東西，嶽健峰從遠處看不清，兩三步跑過去，近前看了纔不由得驚呼：“啊！是它？！”
只見林曉東手裡拿著的，是一支箭，箭頭是銅的，上面還殘留著血跡，更讓他們驚訝的是，這支箭的樣式並不讓人感到陌生，他們都見過。
這是在林曉東和江絮在安樂公墓被胖魚襲擊時出現的那一支，也是陳愚犧牲那晚，在黑衣人手裡救下林曉東的那一支。
手工、原始，不知道從何處出現。
時至今日，他們從來沒有找到過它的主人是誰。
而今天，它又出現在了何鍾文被襲擊的現場。
“看來，是這支箭救了何鍾文的命。”林曉東小心翼翼地將箭收好，“沒有猜錯的話，這箭頭上的血不是何鍾文的。”
嶽健峰也跟著興奮了起來：“林隊，咱們很可能找到了襲擊者的血跡是不是？！”
“嗯，看來是在他下手的那一刻，自己被這支箭擊中了，只不過，是擦傷，箭蹭到他之後飛入了何鍾文前方的這個草叢裡，我們第一天蒐證的時候疏漏了。”
“啊誰能想到還有這樣一個東西？”嶽健峰說完隨即眉頭一沉，“可是，我記得，這玩意兒和林正陽有脫不開的關係，難道是他又回來了？”
林曉東看著手裡的箭，心情複雜，高興又擔憂。高興的是，襲擊者的線索增加了，擔憂的是，誠如嶽健峰所說，這箭，和林正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